第二十八节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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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节对峙

    松权帮将东风客栈团团围住,而当竹子君带领着十多人的队伍来到此地时,便被最外层的松权帮人拦住,说明情况后,松权帮便派了一人去报信,先报与余不留,而余不留听到洗剑派的竹子君已经到了醴阳之时,便赶紧与伊禾赶来。

    “竹少侠,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竹子君身着长袍,背负长剑,一身潇洒打扮,风骨俊逸,气宇轩昂,颇有几分出尘之姿。他身后是其他洗剑派的弟子,也都是宽大的长袍,剑负于背。

    竹子君道:“余少侠说笑了,只是贵帮来到我们洗剑派管辖的范围内,我也得代表我派来向余少侠问候。”

    伊禾不屑,道:“我们松权帮敢作敢为,也不怕什么,不像竹少侠这般拐弯抹角,连说个话都这样虚情假意。”

    余不留斥道:“师妹!”

    竹子君却呵呵笑道:“伊姑娘豪情万丈,让我辈须眉惭愧,既然伊姑娘这么爽快,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说罢收敛笑容,正声道:“虽然知道贵帮不会听,但我还是事先说一下,希望贵帮不要再在此地与唐门动干戈——”

    伊禾哼道:“既然知道我们不会听,又干嘛说!”

    余不留尴尬地对竹子君道;“余少侠,师妹不懂事,还望见谅。但关于这件事,我想你我立场已经很分明了,在贵派的地方我们也不想多生事端,但唐妃关系到我大师兄的——踪迹,所以恕我不能配合贵派了。”

    竹子君道;“我能理解,但师命不可违,竹某只好前来,希望或许可帮助两门派化干戈为玉帛。”

    余不留叹气道:“我松权帮也不是硬要与唐门结仇,只是我大师兄至今下落未明,而唐妃可能知道我大师兄的事情,乃是一关键人物,所以——还希望贵派能够体谅。”

    伊禾本想说什么,却被余不留拦住,只好在一旁跺着脚表示愤怒。

    竹子君看在眼里,叹道:“看来还是不能达成一致,既然如此,今后可能会有些地方要得罪贵派了,还希望莫要记仇。”

    余不留点头道:“关于在这件事上贵派的决定,虽然我实在难以理解,但相信一定有合理的理由,我也不想深究。”说到这时余不留旁边的伊禾就哼哼,余不留便高声继续道:“松权帮与洗剑派向来交好,我想双方也不想因此而坏了关系,既然双方都有理由,那我便尊重竹少侠的行为。这件事上若真有些刀剑,便也当做是两派之间的比试,生死各安天命,这样也不会就此影响以后的继续友好关系。”

    竹子君道:“余少侠所言正合我意!”然后对身后的人道;“我们走。”指的是走进街道里面去,看来是要去东风客栈。

    而余不留并不阻拦,而是吩咐让开一条道路来,让竹子君等十多人走了进去。

    伊禾只是不服,但余少侠看样子并不想让自己说话,所以也只好忍住不言。

    当竹子君经过余不留身边时候,余不留还道:“还有,大成殿也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相信竹少侠一定认识。”

    竹子君身子一抖,缓缓道:“他来了?”

    余不留点头道:“不错,他现在叫‘步凡’。”

    竹子君喃喃道:“步凡,步凡——他居然改了名——”

    余不留深深道:“关于他的事我当年也只是道听途说,不过这是你们洗剑派的家事,我也不会去管,但既然他入了大成殿,却还来插手这件事,看来洗剑派这次阻止我们松权帮,恐怕理由也肯定不简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与唐门无关,是吗?”

    竹子君并不答,而是大踏步,走向东风客栈去了。

    客栈里这时刚好提供早饭。

    唐妃在正中一处桌子边坐好,叫了碗茶,慢慢品尝,旁边是唐明唐玲。而身后几张桌子便坐了十多名唐门中人,都在用餐,但心思却并不在吃饱肚子上。

    冷若冰坐在一边,没有说话。

    步凡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叫了一屉馒头,慢慢地吃着。他用手将馒头一片一片撕下来,然后放到嘴里咀嚼,咀很长时间才咽下肚中,然后再撕下一瓣,再放入口中。

    如是这般,才将那一屉馒头吃完。

    他吃完馒头的时候,竹子君便也进了客栈。

    竹子君看到了步凡,步凡也看到了竹子君。

    竹子君后面的一些人一看到步凡就开始骚动,但竹子君使了个眼色,方安静下来。

    竹子君径直走到步凡桌前,立刻便道:“我应该叫你什么?”

    步凡沉默。

    竹子君厉声道:“你不应该来,这里我们洗剑派来就可以了!”他将“洗剑派”三个字说得极重,倒让冷若冰、唐妃不解。

    冷若冰、唐妃同时想道:看来这人便是洗剑派的竹子君了,他好像是认识这步凡,但为何会用那种口吻与步凡说话,可是奇怪!

    竹子君然后转身走到柜台,对着香姐道:“……老板娘,三间客房。”

    香姐静静地收下钱。

    然后竹子君方又来到大堂上,对唐妃道:“在下洗剑派竹子君,见过唐六小姐。”

    唐妃起身道:“见过竹少侠。”

    而竹子君看向那边的冷若冰的时候,却不认识,便道:“不知这位姑娘——”

    冷若冰道:“无名之人。”

    这当然是冷若冰拒绝回答竹子君,竹子君也不继续追问,而是与众人在大堂一侧坐下,便叫了些东西。

    洗剑派一行人坐下之时,余不留、伊禾两人便也带着十多人进了客栈。

    余不留往大堂四周看了一遍,点点头,看定唐妃,便径直往唐妃的地方走去,在唐妃的那张桌子旁找座位坐下,恰好正对着唐妃。

    唐门中人便似要拥上前来,被唐妃眼神制止住。

    余不留也不多说什么,而是叫松权帮其他人在其身后寻地方坐下,伊禾便坐在余不留旁边一张桌子那里。

    双方对着而坐,都全神注视着对方的人,但都没有动手。

    大堂已然人满。

    一边是唐妃等十数名唐门中人,而正对着唐妃的便是余不留的松权帮了。而同时在旁边挨着松权帮的还有竹子君率领的洗剑派,当下皆解下剑,放在桌面之上,盯着那边的步凡。步凡已经又叫了一屉馒头,一片一片撕下来吃下肚。步凡左边是冷若冰。

    五方对立,各自不语。

    气氛很沉重,但松权帮这边还是首先打破了沉默。

    余不留道:“唐六小姐,想必你也看出来,我们两派之间的事情,已经不仅仅是我们两派之间那么简单的了。”

    唐妃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余不留道:“真的不能透露一丝事情吗?”

    唐妃道:“说出来又如何?我都不能给自己解释清楚,又如何与你解释?”

    余不留叹气道:“可是唐六小姐这般,叫我该当如何?”

    唐妃却道:“那要看余少侠想如何了。”

    余不留定睛看了看唐妃,忽然大声唤道:“老板娘!”再道:“给我也沏一壶茶来!”

    不一会儿,老板娘便拿了壶茶,加了几个杯子,端到余不留与唐妃共坐的桌上,还道:“小店没什么好茶,还希望各位客官莫怪!”方退下。

    而余不留慢慢端起茶壶,拾了三个杯子置在桌上,然后低下茶壶,慢慢灌入茶水至三个茶杯中,毕,放下茶壶,余不留右手,慢慢推着三个茶杯到唐妃面前,道:“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唐六小姐喝三杯茶。”

    唐妃道:“以茶代酒,可是想说三杯酒后交情皆绝,就要动真格了,是吗?”

    余不留笑了笑,并不答。

    而唐妃也忽然没有在说话。

    她在看三只茶杯。

    确切的说,是看余不留的手。

    余不留的手当然不好看,所以唐妃是在看余不留手上的动作。

    余不留将三个茶杯推到唐妃面前的时候,却有意无意用茶杯在桌面上画了几圈,才递到唐妃面前。唐妃就是看那茶杯在桌面上运行的轨迹。

    茶杯停住,余不留笑道:“唐六小姐,请了。”

    唐妃抬起头看着余不留,忽而笑道:“好!”然后也伸出右手,摸上第一只杯子,却并不拿起饮尽,而是又推到余不留面前,而途中也划了几下,然后又摸上第二只杯子,同样在桌面上画了一个轨迹后推到余不留面前,然后第三只亦然。

    唐妃右手作了个“请”的动作,口中说道:“茶我已喝了,果然是好茶,现在再请余少侠品品!”

    余不留方才便是仔细看着唐妃的动作,这会抬眼,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尝尝——”说话间,双手已出,同时握住两只杯子,在桌面上左右交叉动了几动,而左手又推了第三只杯子出去,第一只杯子从其侧过,三只杯子到了唐妃跟前。

    余不留放手,啧啧道:“我看时老板娘谦虚了,果然是好茶!还请唐六小姐多饮几杯!”

    唐妃笑了笑,轻轻道:“说的极是,好茶自然当多品几次,才能得其真意!”然后又出手,摸上杯子。

    大堂中人除了步凡依然在自顾自吃外,都关注着余不留与唐妃的动作,见他二人如此“饮茶”,当然知其深意。

    这并非是饮茶,而是一场决斗,一场无声无息的决斗。

    就好比一场擂台决斗。

    两人以茶杯为兵器,桌面为擂台,招式便蕴含在递送茶杯的轨迹当中,并非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而已。

    两人一个出招,另一个拆招,同时又出招,反过来先前那人又拆招出招。

    三只杯子,好比刀剑。

    一方小小的桌子,便成了刀剑横行的战场,在这个战场上,未见硝烟,已觉杀气。

    余不留知道现在若真和唐门刀剑相见,变数极大。

    竹子君带领的洗剑派、神秘女子、步凡,都是自己要顾及的,如果这时和唐门硬碰硬,结果恐怕不是松权帮与唐门的胜败之事了。

    所以余不留便以这种文斗的方法与唐妃进行第一次的真正交锋。

    唐妃本来想不到会用这种方式,但是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了,这大堂的洗剑派、步凡和那女子,目的不明,便更是危险。洗剑派和大成殿的步凡虽然不知其到底是何目的而来此,但毕竟是武林正派,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但那个女子就值得担忧了。

    冷若冰现在已经是唐妃的头号怀疑对象了。

    因为这客栈中只有冷若冰身份最神秘。

    余不留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也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

    客栈里其他人没有动,而是坐在座位上。伊禾等松权帮的人还是凝神戒备这唐门其他人,而唐门其他人也一样凝神戒备松权帮。洗剑派的竹子君盯着步凡,步凡盯着自己的馒头,而冷若冰却盯着自己的剑。

    现时客栈中所有人都知道,这并非只是唐妃与余不留的决斗,而是五方之间的决斗。

    但至少有一个人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客栈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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