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和独立二大队立即投入全部兵力八百多人,对敌进行包围。敌人看到自己不是抗征队的对手,忙跳出包围圈。抗征队将其击退,并一直追到汤坑外围。张伟民、吴式均急忙电告喻英奇,要求增援。喻英奇要他们顶住,急调揭阳县保誓大队去援。
抗征队打着枪,并不强攻。入夜,抗征队分批撤退。一团强行军回良田。经过一天的田间劳动和作战,午饭、晚饭都没有吃,许多战士累得走不动了。
丘志坚站在路边鼓劲说:“同志们,加把劲,到八乡驻地吃饭,明天十点以前要回到茅坳嶂啊!”
一些战士坐下说:“团长,让我们喘口气吧!”
宣传队的几个学生妹也站在路边,打着快板给战士们鼓劲。
但战士们就是走不动。卫生队走了过来,丘志坚忙叫住,“李霞,阿霞,你给大伙唱唱山歌吧,给大伙鼓鼓劲。”
“志坚哥,行吗?”李霞疑惑地说。
“管他,你就唱吧,边走边唱。也许你的歌比什么宣传鼓动都好呢!”丘志坚鼓励说。
“好,我唱。”
李霞扬了扬头,把头发甩到肩后,尖声唱道:
“哥哥是个英雄郎,
妹妹送哥上前方,
哥哥杀敌实在忙,
妹妹想你想得慌。
哥要记得四方塘,
哥妹戏水塘中央,
如今莲花并蒂开,
妹妹望花思断肠。
月下溪边蛙声旺,
哥哥送妹手帕香,
妹妹帖脸亲又亲,
就像亲着哥脸膛。”
歌声唱得悠扬婉转,又带着凄清与哀怨,撕破了黑色的夜空,仿佛一个情妹在村口驻足,向远方召唤她的情郎。战士们听了如一股暖流流遍全身,突然间增添了力量。坐在地上喘息的战士,就像听到了呼喊,站了起来,跟着队伍走。打快板的学生妹也停止了快板,转身跟了队伍走。队伍走着,听着,没有人吭声。
“门前流水清又长,
哥哥出门去远方,
打仗你要多心眼,
梦里见我夜要长。
村口柳枝随风荡,
荡得妹妹心发慌,
手攀柳枝望几望,
望我哥哥回家乡。
做蜂要做蜂中王,
当兵要当好儿郎,
哥哥在外要争气,
妹把(你)军功当嫁装。”
听了李霞的山歌,丘志坚都觉得浑身轻松,脚底生劲。他听得出,李霞的歌充满了对刘怀的深切怀念。他回头看看,再也没有掉队的了。李霞就这样唱着,不知不觉,部队到了硿尾。炊事员赶紧埋祸造饭,夜里一点又启程,拂晓时,部队回到了茅坳嶂边的嶂上村。
上午,一团的战士在休息,民兵们却在做作战准备。
吃午饭时,群众为部队杀了一头猪,做了几大锅猪肉煮咸菜。曾广再做政治动员,他说:“吃菜要吃春菜心,打仗要打正规军。同志们啊,要树立敢打和必胜的信心。”战士们听了信心大增。
蔡若明又亲自送来情报:“一团在河西出现的第二天,广东独立步兵第二团第一营方景韩部离开惠来,昼夜兼程到往普宁去了。第三天晚上到了河婆。今天上午到了横江,做出要从老虎石进攻的态势。如果情况不变,今晚敌人将进到罗庚坝,明天将从罗庚坝进攻良田。武工队正密切关注敌人动向,随时报告。”
一团随即召开排长以上干部会,刘向东作了战斗动员,随后进入阵地,修筑工事。
第二天天还没亮,罗庚坝的两个群众把情报送到嶂上村一团指挥部说:“敌人一支正规军昨天夜里进到罗庚坝,严格封锁消息,不准人出入。”
刘向东判定,这是方景韩部,命令一团马上进入阵地。曾广、陈彬留守司令部。
横江武工队也送来情报:敌钟超武进攻横江,四大队和独立三大队在横江口鸡髻山阻击来犯之敌,不能脱身。横江民兵和武工队、独立三大队的一个中队在七斜径阻击来自双头的张辉保安营。老虎石只有少量民兵防守。
“丘团长,把三连给我,我带三连和民兵去老虎石。”刘向东说。
“司令员,我去吧!”张希非说。
“不,你在这里和丘团长指挥,这里是主战场。”刘向东带了三连跑步走了。
这时,大雾开始散去,茅坳嶂上,一连进入了左边阵地,二连进入了右边阵地。四连和团直分队作预备队。丘志坚命令:“为了麻痹敌人,只少数人到阵地等待,其他人先在山侧,等敌人进入伏击圈后再进阵地。”
七时左右,大雾退到了山顶,山坳上的大路可以看清了,从嶂上可以看到十里外敌人的行军纵队在向坳上运动。这时,五华武工队送来情报:敌人进攻茅坳嶂的总指挥是保安十六团团长刘永图,带着方景韩的一个营、保安独立八营唐强中部和张辉营的一个中队。
九时,敌前卫连一百多人进到坳底。从服装看,是正规军,应是方景韩部。
张希非叮嘱:“敌人行军是铜头、铁尾、软肚腹,放过他的前卫,打他的中间。”
此时,敌人却停在伏击圈内休息,既不用火力搜索,也不去抢占坳两侧的高地。敌人休息了约一刻钟,才又起身前进。
丘志坚叮嘱黄编、吴坪两个机枪手:“看准敌人的指挥官和重机枪、迫击炮来打,击毁他,我们就胜利了。”
敌人起身后,成战斗队形,在军犬的引导下向坳两侧搜索攀登。
张希非说:“不行,要趁敌人现在队形密集,把它打下去。”
丘志坚于是下令战士进入阵地。
“打!”一声令下,密集的机枪、步枪射向敌人,手榴弹、土炸炮投向敌人。敌人才爬到二十多米高,被这猛烈的一击,倒下一大片。二连指导员刘百洲指挥十多人的突击队冲锋,冲到坳底抓获了活着的八名俘虏。敌尖兵连被全歼。经讯问,俘虏供认他们是方景韩的第二连。
一个连倾刻就报销了,方景韩气得要死,马上组织力量反攻。敌人以重机枪、迫击炮向两边阵地猛烈扫射、轰炸。敌一个连佯攻右边山头,一个连猛攻左侧山头。
一连以步枪把敌人压伏在山坡上。机枪手黄编以点射击毙一个个敢出头的敌人。方景韩看到他的部队动弹不得,他用望镜看到了这挺机枪,立即指示重机枪把它打掉。此时,黄编只有十几发子弹了,他立起身,搬起身边的石头向山下掷去。敌人重枪一阵猛扫,黄编胫部中弹倒地。一连的另一机枪手曾振华也负重伤。但一连仍以步枪阻击敌人。
担架队把黄编、曾庆华二人抢下来,黄编胫部血流如注,李霞用了两圈纱布都堵不住。丘志坚握紧黄编的手,看他已深度昏迷,对担架队员说:“赶快送医院,一定要救活他!”
右翼的二连在连长李针美指挥下,向对面正在迂回进攻一连的敌人射击。指导员刘德秀组织了一个小分队冲到坳底,与敌短距离接触。方景韩见状,命令敌重机枪掉转枪口,狂扫二连阵地。李针美腹部中弹,受了重伤,肠子流了出来一大截,他仍高喊:“同志们,要坚决守住阵地。”
方景韩看难于攻上去,急令攻打左则的部队撤下去,改为抢占一团二连一侧的无名高地,企图横向攻占二连阵地。就在敌人猛攻二连阵地时,丘志坚发现了这个问题,马上命令一连连长李快带一、三排从二连阵地迂回过去,抢先占领。
方景韩气急了,命令迫击炮全力打向无名高地。一连伤亡很大。敌人马上又发起冲锋,一连抵挡不住,到下午三时,一连撤出,敌人占领了无名高地。这时,一连、二连阵地完全暴露在敌人火力之下。
丘志坚来到二连阵地一看,情况十分危急。
“四连出击,配合一连反击,夺回阵地。二连机枪班转移阵地,目标无名高地,射击。”丘志坚下令。
二连机枪班迅速转移,猛烈的枪弹射向敌占领的无名高地。二连指导员刘百洲把枪榴弹也调过来,投向无名高地,打得敌人难以抵挡。
方景韩看到抗征队不要命地死打,指挥重机枪、迫击炮全力倾向二连阵地。
看到敌火力被吸引过来,丘志坚急令一连剩余的战士和四连一起冲锋。一连长李快带着他的一、三排冲在最前面。这时,敌人重机枪火力又转向冲锋的战士,一下扫倒几人,李快身中数弹,当场牺性。但终于把阵地夺了回来。
此时,进攻横江的钟超武被四大队和独立三大队在鸡髻山阻击,打退他多次冲锋,最后退回河婆去了。防守七斜径的部队也打退了张辉部的几次进攻,张辉想保存实力,也退回罗庚坝去了。四大队和独立三大队立即赶往老虎石阵地,接替刘向东。刘向东赶紧带着一团的三连和良田民兵迅速增援茅坳嶂,蔡达材把四大队的一中队也调往茅坳嶂,支援一团。
回到茅坳嶂的刘向东,看到一团稳住了阵地,十分高兴。从山上可以看到,敌刘永图的大部队聚在方景韩的后面。而抗征队伤亡也很大,弹药消耗也很大,暂时供应不上来,刘向东考虑撤出阵地。
“敌人已经被我们打残了,打怕了,下一步要诱敌深入,把敌人放进来打。我们可以主动撤出阵地。”
双方打成对峙,四点多,部队弹药耗尽,激战了一天的战士精疲力竭。丘志坚请示刘向东,刘向东下令:“撤出战斗。天黑前进入二线阵地。”部队悄悄撤入大嶂山良田一侧的高岽坳路口待敌,此时,后勤处送来了弹药。
敌人见一团撤走,随即跟进,进入良田嶂上的几个村庄。一团于是采用麻雀战的方法,对敌袭扰。敌人在明处,抗征队在暗处。敌人处处挨打,溃兵被抓四十多人。敌人不敢驻扎,烧毁部分民房,掠走一些财货,连夜撤回罗庚坝。
当晚,先立小学一间教室里,灯火通明,司令部在开军事会议。
刘向东简要总结了茅坳嶂战斗,指出:“这一路敌人不敢再来了,而河西之敌还很猖狂,必须打残他,打痛他。民主联军张辉不守协约,叛变投敌。命令一团奔赴双头圩,消灭张辉,然后会合六大队和独立二大队出击河西,端掉敌碉楼和据点。”
陈彬把一份文件交到刘向东手上。情报总站情报:敌人抓了250名新兵,正从陆丰押往汕头。刘向东急召陈铁,命令道:“紧急电令第三团,于广汕公路伏击敌押运队,解救250名新兵。”
一团第二天赶到双头圩,吸取上次攻打联防队的教训,在圩外设伏,意欲诱引张辉出来。丘志坚派出侦察排和良田民兵袭扰张辉圩陂塘驻地,却没有发现张辉主力,只有二十几个人留守,于是端掉它的老窝,缴获大批弹药和物资。一审讯俘虏,俘虏供认张辉往罗庚坝参战还没有回去。
一团马上奔袭河西。六大队接到命令也已经赶到,在丰顺下八乡的小溪又会合了独立二大队。
张希非立即召开三支部队首长开会,布置任务。
“同志们,敌人这些天在这里烧杀抢掠,群众受难了。敌人又重新设立了一些据点,这些据点、碉楼是我们挺进平原的大障碍,必须拔除它。一团攻打红莲寨、下陂、焦子潭、同岭据点,六大队、独二大队在南溪截击从榕城来援的保安十一营王国权部。”
当日夜,一团分两路出击红莲寨和下陂,全歼丰顺县保警一个中队和纠合来的联防队。然后迅速包围了焦子潭、同岭。这里全是联防队,在一团的猛烈攻击之下,为了保命,联防队员们纷纷投降,不到天亮,全部拔除敌据点。
王国权得到消息,带着他的海盗兵五百多人汹汹而来,在南溪遭到六大队和独二大队的阻击。这些海盗兵虽然装备很好,但多次挨抗征队的打,被打怕了,不敢对战抗征队。猛烈的机枪火力下,敌人一下就报销了五十多人。一些海盗兵看到同伴死了,赶紧趴下投降。走在后边的掉头就跑,王国权也跑,抗征队俘虏了七十多人。
敌工科立即派干部到俘虏中做工作,特别是做抓获的敌连排长的工作,让他们认识到帮蒋军反人民的危害。一些俘虏的兵愿意加入抗征队,一些愿意回去,敌工科又派人随释放的俘虏回去做策反工作。
张希非接到刘向东急令:“四大队受敌钟超武重创。一团得手后马上从良田返回河婆。六大队从原路回到龙潭接替四大队。四大队调到灰寨、卅岭一带休整待命。”
一团和六大队马上回师。
四大队只有两个中队,在这次反围剿中与独立三大队顶住数倍于己之敌,打得十分艰苦。当一团赶到,敌钟超武、张辉、唐强中只得退回河婆。
六大队赶到龙潭,替下四大队。一团也退入良田休整。
这时,敌钟超武等龟缩在河婆圩里,不敢出来。六大队长李彤决定把敌人引出来打,派出小部分兵力袭扰下滩联防队,把大部分兵力布置在后埔村的山上,又约同独立三大队和龙潭民兵一起参战。
下滩联防队受到袭扰,马上报告钟超武,钟派唐强中率二百多人救援下滩联防队,抗征队把他们引到伏击点,唐强中组织多次冲锋,都被打退。独立三大队和龙潭民兵赶到,迂回到敌人后面,发起冲锋,敌人顿时垮了,没命似地逃回河婆圩去,丢下十三具尸体。
第二天,六大队正在龙潭召开祝捷大会。司令部急令:“八大队在和顺一带与从棉湖来犯灰寨的曾吉部激战,六大队迅速跑步支援。”
六大队跑了一个多小时,赶到和顺,与八大队一起发起冲锋,敌人抵当不住抗征队的进攻,只得退回棉湖。
南山大溜下司令部里,情报总站送来情报:王国权部连、排长带着242人在丰顺潘田反正,队伍在独立二大队陪同下,正向南山圩开来。
曾广、刘向东决定,由陈彬副司令员为代表组团与反正部队谈判,一边请示边区党委。边区党委回电说,只要他们公开声明脱离蒋军,不再与人民军队为敌,整编后开往陆丰碣石港,配合牵制敌人。
反正官兵发表了反蒋声明。喻英奇的主力营又倒了一个,气得他大骂王国权无能。从此,喻英奇无力进攻根据地,全面转入防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