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洋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了一个摇椅,一盘花生米,坐在那并不算陡峭的悬崖边上,对着正午那散发着无穷热情的大太阳喝着小酒,磕着花生米。颇为自在。
看样子他已在这里等候很久了。
突然间,他身后的鸟儿惊恐的叫着争相飞散,拍打着翅膀,给山面留下了一地的羽毛。
范洋转过头去,望着从中缓缓走出的白凡,举起了手中的那杯小酒。
“来喝一口不?”
“肯定的。”白凡走了过来,接过了那个酒瓶,打开红绸缠成的瓶盖。顿时芳香四溢,勾人食欲。
白凡虽然听起来像个吃白饭的,可却实实在在的是一个纯爷们,虽然比不赢那个春天的兄长,可依旧不是扭扭捏捏,令人作呕的哪一类人。所以,当他见到这么好的一瓶美酒时,哪还继续说什么,直接将之灌下肚。
“怎样?”范洋微笑,笑容就如李隐说的那般阳光,让人如沐春风。
可知道了他真实底细的白凡又怎会被他表面的那一层所迷惑,会以为他是一个纯真的贵族小伙子,以他的亲身经历而言,这种打娘胎里出来就开始装的人最是危险。
于是,他摇摇头,陪着范洋坐在了悬崖边上,双腿搁出去一摇一摆。
“不知道。”
“如何说来?”
“我品不来酒,只是觉得你的这杯酒与我之前喝的那些不太一样,并不能区分出它们的优劣性,所以说不知道。”
“呵呵,白凡你可还真实诚实。”
“你相信我们这一类人会诚实吗?”
“……”范洋咽下了一粒满满的裹夹着白糖的花生米,“不信。”
“我也一样不信。”
霎时间,一切的声音都沉默了下来,只剩下风在呼呼的刮,树叶在沙沙的响。
范洋生性嗜酒,一杯酒下肚怎能过瘾,接着又是第二杯,第三杯。可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他还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双颊没有泛起丝毫的红晕,就是那双目也是依旧那般的空灵,仿佛能洞悉世上一切。
突然,不带着一丝征兆,范洋从摇椅上站了起来,面对着红日,如个雄鹰般张开双臂,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范洋,字薛之,和你一样是那个世界的遗弃者,这个世界的幸运儿。关于过去的回忆,再往后的道路上无用,所以我不想再提及。”
白凡也笑着从悬崖边上站了起来,施施然握了一拳。
“既然如此,那我也重新介绍一下,我在这个世界叫白凡,字若兰,有名未婚妻叫做流风霜,跟伟大的紫川秀没有一分钱关系。上一辈子的事,很讨人的厌,所以我也不想提及。”
“好的那么,白凡,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你这辈子的理想吗?”
“为何?”
“这样子能够有效的判断我们在以后会是敌人,还是朋友。”
“志不同不相为谋吗?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你能不能也告诉一下我你的未来呢?也让我判断一下你这个可能严重威胁到我的人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
“自然可以,”范洋阳光灿烂的笑着,漫不经心的嚼着一颗花生米,拿出了两张普普通通的纸,递了一张和一支笔给白凡,才又道,“我们想效仿一下公瑾和孔明如何?各写两个字在这张纸上,然后一起亮出来,这样弄起来,对你我二人都比较公平。”
“很好的,”白凡接了过来,在这张纸上刷刷飞快的写上了两个字,“我想问一下,在上一世,你是不是一个文科生?”
“当然,”范洋停下笔,也写完了,“身为天朝伟大诗人队伍中的一员,怎能不是一个文科生?——对了,写完了吧,那就一起翻过来吧。”
“好的。”白凡答应了一声,然后没有毫不犹豫的和范洋一起把纸片翻了过来。
天下!
龙飞凤扬!霸气外露!——找死!
“哈哈哈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二人都对着天空畅快的笑喊了出来。只是突然,范洋话锋一转,由大笑转为了询问。
“白凡帮我个忙可否?”
“自然可以。”
“那么,就让我成为九阶武者吧。”
白凡的笑声戛然而止,山峰上有回复了一片空寂。太阳当空照,树木沙沙响,鸟儿回归了自己的巢,再次叽叽喳喳。
“你怎么知道?”
“我的身份,监察院院长的孙子,所以说,如果我想知道这个世界的某件事,他就不可能跟我扭扭捏捏,欲盖还羞的用黑布包裹竹他的面容。当然,更重要的是我的爷爷曾今是叶轻眉建造那个实验室的重要助手,所以我能够知道你家有这么个系统。”
“……”白凡震惊了,看来那个要死不死的糟老头子还是个这么牛的家伙。
“怎样?可以了吧,现在该带我去你家的实验室了。”
白凡醒了过来,笑着点点头,带着喝着酒的范洋,往家里的实验室走去。
实验室内,会不会染满血呢?
——
半个多小时后,实验室门前。
白凡静静的看着那个那汪青精心打造几个月才建成的小湖,又想到了那个离开了自己的人。想到了她的理想,与她的可笑却可敬的坚持。
这怎能容人践踏?
白凡将小手缓缓地放在了紧紧关闭的铁门旁的一个小方块上,白光带着一丝微弱的绿色闪耀,然后只听见一个电子合成女声不带一丝表情的说道。
“检查通过,欢迎主人白凡少爷归来。”
“呵呵呵呵,这还挺有趣的。”
“是的,挺有趣。”白凡也笑着,可心中却是在冷笑和祈祷。
白凡在前面引路,望向前方坦坦荡荡,不说一句。范洋则是跟在他身后,好奇却不失风度的打量着这一切。
突然,白凡在那张令他很痛苦,却很熟悉的床的面前停下了脚步,感叹青每日尽心尽力的工作,知道现在上面都还一尘不染。
“好了,就是这间床,你只要躺在上面就可以了。待会我会启动程序,给你注入内力,不过那个时候可能会很痛,请你忍耐点。”
“我知道,痛是当然,早在刚才我拜托你帮我这个忙的时候,我就做好了迎接痛苦的准备。”范洋笑着说着,毫无防备的躺了上去。
四只手铐猛的弹出,将他给紧紧的锁在了这张床上。
通过范并的教导,范洋知道,这只是灌输内力前的必要步骤,所以并没有什么过于惊讶的表示,依旧是冷静的微笑,细细的感受着这一股微凉的质感。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白凡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把自制的手枪,冰冷漆黑的枪口直抵范洋额头。
他终于变了脸色。
“白凡,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也没有,”白凡的话语里不带一丝情感波动,枪口依然稳定如山,直指着范洋,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喷出一道夺魂的火光,“就如你所说的那般,志不同不相为谋,我有与你不一样的坚持,所以,很抱歉,今天你要葬身与此处?”
“难不成你是认为我会是你以后的阻碍?”
“你可以这样理解。”白凡的食指已经搁在了扳机上,只等着轻轻的一按下去,便能夺走这么一条熟悉陌生的生命。
然而,不知为何,范洋这时却冷笑起来。
白凡突然感到一丝危险,就如同在漆黑的夜晚,独自一人的时候遇到了一只饿狼。
他猛地缩下身子,就是往旁边一滚,一颗吞吐着火舌的子弹,险之又险的从他身旁擦过,强劲的气流,刮掉了他的几根发丝。
“砰砰砰!”又是三声枪响,持枪者根本不给他站起来机会,三枪及其精准的直朝白凡额心,喉咙,心脏三处致命之地打去。
第一次是由于突发状况,白凡没有准备好,可第二次就不同了,既然已经有了准备,就怎会还让他得逞?只见他架起右臂,强大的内力配合高超的功法,使之亮起了一团金光,金光瞬间就覆盖了全身,三枚子弹打来,给这团光臂印上了几个裂痕,却并没有伤其根本,反而是让持枪人留下了一秒钟的破绽。
在这一秒钟里,白凡站了起来,冷冷的如浴血的狼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持枪的范洋。
白凡感觉到很诧异,既然范洋在自己面前,那么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又是谁?
“呼!”一阵破空声响起,夹杂着一丝钢铁碎裂的声音,一道铁臂直接的挥了过来,将要直接打在白凡的面门。
这一招,刚猛霸道,却也阴险刁钻。让白凡如何躲闪过去。
若是仰下身子,来个铁板桥,且不说白凡有没有那么迅捷的速度,就是在一旁养精蓄锐,蓄势待发的范洋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给自己打几个冷枪。
若是想要侧身闪过,那就更好办,来人直接一个膝撞,就可以让自己断子绝孙。
所以,白凡决定不守反攻。伸出的右臂不落下,而是更加靠近身子,简简单单却极为有效的护住面门。左手握爪探出,肘关节微微有些曲折,这样可以使接下来的弹射更加有力。同时,他的中指略微向前伸出,指尖泛着一点金色的光芒,想要刺入来者的血肉,却发现完全不能突进分毫。
白凡只好稳稳的接住那挥打过来的铁臂,马步蹲身,将那霸道的力量完全卸掉。
可是来人并不以此为忤,挥臂不成便向后一拉,改为肘击,在偏移白凡中心的同时也让他露出了太阳穴的破绽。
(该死!)白凡在心中咒骂了一句,怎么刚刚六岁便遭遇了这么一场生死大战。却是当机立断,收回左手,双手护脸,双脚在光滑的实验室的地面轻轻一点,借助那强大的反弹能力向后快速的倒飞而去。
在空中,白凡才终于有机会看清楚那个来者的摸样。
他浑身上下都过着一身黑袍,只露出了一对血红的眼睛,然而,仅仅是普普通通的这么一扫,便令得白凡的心颤抖不已。他的腰边挂着一把短刀,被搁着刀鞘中,没有取出,可饶是如此,白凡却依旧能感觉得到其间锐利的那股肃杀,血腥之气。
他的脑海里,凭空出现了这么两个字。
影子!
人世间的最强杀手,只是在八年前就突然不见了身影,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么个地方给一个小孩当起了保镖。同时也据说,他的实力距离天阶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如果不是他没有放下那股被亡国的仇恨的话,恐怕早已成为了先天下第三的名天阶。
饶是如此,也不是此刻的白凡能对付得了的。
所以他掏出手枪,在空中对着影子就是一通乱射,同时借由其后座力改变了自己在空中飞行的轨道,跟范洋射出的子弹擦肩而过。
白凡刚一落地,就伸出了右掌,食指微曲,一道浩然正气的金色巨掌就此打出,不知道一路上弄翻了多少的瓶瓶罐罐,冒出了一道又一道五彩的气体。
影子自然不惧,只是有点惊愕。他大手一挥,黑色的长袍呼呼作响,一只充满了生命光洁的大手从中探出,迎上了那个巨掌。
巨掌瞬间化为了粉末,白凡也借此机会失去了踪影。
“如来神掌?竟然是幻法,难道那个少年竟然修炼了葵花宝典?”
在此解释一下,所谓的幻法,也就是武术的一种,但他是把内力直接催出体外,化为实物,以此来产生强大的攻击力。但同样的,这种秘术并不是人人都能学到的。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本专门讲述幻法的功法,名曰《葵花宝典》
就是那个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的《葵花宝典》
骤闻此言,范洋的脸色变得十分怪异而滑稽。
小孩子收起了枪,取出了一个热源探测仪,打开了上面的天线,仔仔细细的寻找着白凡的下落。
“不好,他竟然出去了,快,影子,我们去追他不能让他跑掉。”范洋用稚嫩的语气叫着就往外追,可是却发现前面的道路上摆满了重达数吨重的化学原料,完完全全的挡住了他的前进。
他只好另寻道路,却用眼神示意影子,叫他不要杀了白凡。
影子点点头,将大手收进了衣袖中,双脚腾空,就此十分自然的飞上了天空,完完全全的避开了这堆就算是李连,都会感觉到危险的东西。
自然地飞翔,那是天阶!
可怜的白凡……
躲在树下面的白凡自然不知道追自己的是一个天阶武者,如果这样的话,他还去偷袭范洋个屁,不如直接浪费一次使用试验床的机会,给他灌入强大的内力,让他爆体而亡。
他这样想着,又再一次按下了手机上的拨号键,给对方依旧是没有信号。
“靠!”白凡狠狠地骂道,竹和青那两人究竟死哪里去了?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关头找不到人。不知道爷爷就要死了吗?要是我死了,看我怎么诅咒你们。
他恶毒的想着,再次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他抹抹嘴,完全是已经习惯了,谁能知道影子的隔山打牛竟然这么的返璞归真,自己仅仅是轻微的碰了他一下,竟然就受了内伤。
然而,最痛的并不是这个。
白凡不解,为什么范洋在那张纸上写的竟然是天下两字?难道他真的是前世穿越小说看多了,以为只有修炼成仙,称霸天下才是穿越者的工作吗?拜托,他已经拉掉这个世界六年了吧,对这个世界也应该有了一个比较宏观全面的认识吧,可怎么还是这么幼稚,还要在这个看起来无比美好,可实际上暗处却是波涛汹涌个不停的世界增添混乱。难道就因为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牵挂就肆无忌惮吗?
小白脸很讨厌这种人,那种所谓穿越者,其实一天到晚做的行当猪狗不如的那种人。
他希望这个世界美好,不要有纷争。或许,这在其他除了一起叶轻眉以外的同行眼里是很可笑的吧。
他自嘲的笑了出来,嘴角又溢出一丝血液。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影子,他依旧在笑,难怪你知道现在还是个九阶(他是这样以为的),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生存的含义,和平的美好究竟是什么?
黑光一闪,颈后传来剧痛,白凡就此晕了过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