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涛和宋含烟这个时候却没有注意到楼上有人在打量着他们,更不知道这个宾馆的老板王顺生居然动了宋含烟的歪念头。
李家涛刚给宋含烟开好房间,宋含烟就嚷嚷着要李家涛请他吃饭。李家涛说就在宾馆下面的酒楼里吃,宋含烟却是不干,硬是要去吃xiǎo摊上的排挡。这也难怪,雁都市的排挡还是出名的。
李家涛就纳闷了,雁都市就纳闷了,整个雁都市也就两样事情出名,一是排挡的xiǎo吃,另一个就是雁都市的少fù出名,怎么宋含烟一来就知道了?
雁都市的人民广场平常就很热闹,一到周末,就更是熙熙攘攘。李家涛领着宋含烟在人群里穿梭,想找一家干净偏僻一些的xiǎo摊吃点什么。
谁知道宋含烟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了jī烈吵闹声。
“好像有人在吵架。”宋含烟兴致勃勃地说。
经宋含烟一提醒,李家涛也发觉有好多人在往那个方向跑。
“要打架喽,看看去?”宋含烟似乎对看打架特别感兴趣,马上提议道。
“有什么看头?咱绕远远的走。”李家涛却最烦看热闹。
可李家涛的话还没有落音,宋含烟拔脚就往那边走。李家涛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只能追了过去。
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大片人,有两个人在吵架。一位xiǎo四十岁的nv人,胖胖的,上身穿着紫sè大翻领衬衫,下身是紧tuǐ劳动kù,正抓着一个算盘,哗啦哗啦摇着jī愤地嚷嚷着。
和胖nv人对峙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宽脸男子,也是吵得唾沫星luàn飞
胖nv人的身后,站着一大堆的人,有男有nv,大多是二三十岁年纪,都对胖大嫂一副唯马首是瞻的样子。只有一个高挑,梳着马尾辫的漂亮姑娘不是拽拽胖大嫂胳膊劝几句。
忽然人声喧哗,luàn糟糟喊“拖出去修理修理”
胖大嫂身后的众人马上如同竖起了羽máo的斗jī般往前拥,原来宽脸男子的打手队伍来了。
一个满脸横ròu的黑胖子领着十几个愣头青,横冲直撞进入人群。
李家涛一看不好,一旦发生群殴事件就很有可能酿成血案,马上喊了声“都住手,有话好好说”就往前冲。
李家涛快,可有人更快,一个人影呼地一下从李家涛身边冲过,抢一步上前,拦在黑胖子面前。
李家涛一看,是个平头青年,看起来不是很魁梧,可李家涛一眼就看出这个平头青年浑身的肌ròu都成疙瘩状,那是长期锻炼出来的效果。
“这个平头青年应该是个练家子。”李家涛马上得出结论。
黑胖子眼里有谁?一低头就朝平头青年撞了过去。平头青年侧身躲过,手掌在黑胖子脖颈上一拍,黑胖子浑身猛地一抖,马上疲软下来,眼睁睁出不得声。
正在骂架的宽脸男子捏着拳头,呼地一下朝平头青年的后心打去。平头青年身子一斜伸手扼住了他手腕,往下一甩。宽脸男子哎哟一声,把胳膊垂了下来。
“好身手。”李家涛禁不住心里暗自喝彩,一眼就认出这个平头青年采用的部队里侦察兵所使用的手段,快捷实用凶猛可以在瞬息间让敌人丧失战斗力,非常利索。
有几个愣头青绕过平头青年,往胖大嫂那堆人冲。
李家涛二话不说,左tuǐ下蹲,右tuǐ以左tuǐ的支点为圆心,就是一个漂亮的扫堂tuǐ。哇哇哇几声,三个愣头青就被李家涛给扫倒在地,其他的愣头青赶紧往后退,唯恐伤及自己。
平头青年觉得局势能够控制住,朝李家涛投过异样的一眼,然后轻松地笑笑,走出人群站在旁边huā坛上,高声喊道:“我们是市政fǔ办公室的,请各位给个面子,听我说几句。”
平头青年的声音很洪亮,一下子把周围嚷嚷的声音给盖住了。
“两年前,也是在这个广场,可能你们也有人听说了。有两辆农用车在前面的口,一辆拐弯急,另一辆没有让路,车厢刮了下,掉了些漆皮。车上都有人,没有碰上一个。这要是谦让点连jiāo警队都不用去地,可两边都要强,都认死理,吵、嚷、骂,接下来就打架。先是拳头巴掌后是铁锨砖头。结果呢,死两个,残废两个,伤四个,又判刑三个。huā钱成千上万的,干多少年挣布回来就不说了。死者中有个我战友的表弟名叫曹刚,那年刚刚三十岁。我战友不止一次跟我说到他,他老婆正患病,两个孩子一个刚上xiǎo学一个刚会走,顶梁柱塌了,全家哭天抹泪恨不得都去跳河。我战友资助了一些钱,杯水车薪哪,能抵得上在世吗?大家都冷静下来想一想,意气用事到底值不值?”
“看看咱把,都是大人成年人,在广场上吵吵嚷嚷像xiǎo孩子斗气,丢不丢人?咱都雁都市人,老乡见老乡,成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还咋见面?”平头青年一个人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回dàng着。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那个胖大嫂又高声吵了一句什么。
平头青年看了胖大嫂一眼,说:“你这位大嫂,有理不在声高。今天我在这儿要听个明白,咱分头说,事情不解决我不走”
胖大嫂身后的马尾辫漂亮姑娘就说:“就是的,表姐,人家政fǔ办领导来解决问题,你慢慢说嘛。”
平头青年就接住她的话说:“说得好,不过我是政fǔ办干事,不敢冒称领导”
平头青年把双方当事者叫到一边理论,原来是相邻的两个商店老板,平时多有来往,为了几个月前五十块钱借款的事情争执起来,越吵越上xìng,越吵牵涉事情越多
一听,李家涛也是哭笑不得。
平头青年哈哈大笑:“我当多大一件事情和气生财都忘到脑后啦?,这jīmáo蒜皮的事情也好意思来吵吵打打?人一天三mí嘛,一时想不起来罢了,赌个什么气啊。”
说着,平头青年掏出了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掏出来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拍到胖大嫂手上,转身就走。
胖大嫂,马尾辫姑娘和那个宽脸男子都愣住了。
等平头青年走出好远,胖大嫂才喊出声:“这,这哪行啊……”
李家涛却也是早就拉着宋含烟就走,心里对那个平头青年也tǐng佩服的,会说,也tǐng豪爽
可没想到,李家涛和那个平头青年在一家xiǎo排档又碰上了,还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哪。
李家涛冲平头青年笑了笑,没有做声。
宋含烟却是娇笑着:“阁下就是当代雷锋,当代霍元甲。”
“这位兄弟,我请你和你nv朋友喝一杯吧。”平头青年就很是爽朗地邀请道。
宋含烟脸sè一红,却是怯生生地站到了李家涛身后了,如同一个害羞的xiǎo媳fù。
“好。”李家涛只是略微一沉yín,就动了结jiāo的心思,“不过,今天要做东,。”
这倒不是李家涛客气,而是不然我nv朋友会骂我xiǎo气先前李家涛眼睛尖,发现平头青年给胖大嫂的那五十元钱是他钱包里最大的一张,估计平头青年经济上有些拮据。
“行。”平头青年嘿嘿一笑,“我钱包里的钱还真的只够酒钱啦。”
两杯啤酒下肚,李家涛了解到平头青年叫乔峰,在部队的时候是个营长,转业后就到了雁都市市府办工作,三年过去了,还只是个副科级别。
李家涛就琢磨着,乔峰之所有还只是个副科,和他喜欢管闲事还有xìng格太直爽有关联。这年代,以乔峰的xìng格hún机关,那是怎么都熬不出头的。
“还没请教兄弟怎么称呼呢?”乔峰说话如同竹筒倒豆子,非常快速,没两分钟,差不多把自己的祖宗十三代都告诉了李家涛,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没问面前这个身手也不错的年轻人叫什么名字呢。
“乔大哥,你可真憨。”宋含烟咯咯笑了不停,“你和他打jiāo道,只怕把你卖了你还要帮他数钱嫌钱少呢。”
“尽瞎说。”李家涛瞪了宋含烟一眼,这才笑着说,“我叫李家涛,在xiǎo耒县金鑫乡上班。”
“李家涛?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乔峰抓了抓脑袋,想了半天终于想了起来,“就是你把翁友虎那里给闹了个天翻地覆啊。”
李家涛赶紧练练摇手:“xiǎo声些,我可不敢去刑警队找茬,那是找打。”
“怎么,家涛哥还tǐng牛的?”宋含烟又开始八卦的打听消息了。
乔峰哈哈大笑:“妹子,你刚才还说我憨,你这个男朋友可比我还要憨厚,三年前就大闹过我们雁都市公安局,当时把刑警队队长翁友虎都给吓得不敢吭声呢。”
“那时候年轻气盛,不懂事。”李家涛讪笑着。
“翁友虎和我是战友,我当营长的时候,他是指导员。”乔峰就大大咧咧地说道,“经常和我提起你,对你也是相当佩服呢。”
李家涛想了想,就笑着说:“我那台xiǎo车总是停在翁队那里,他老嫌占地方。要是乔哥你不嫌麻烦,就帮我保管保管吧。”
乔峰愣了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还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听翁友虎说,你那可是奥迪xiǎo车,就不怕我把它给挂坏了?”
“乔大哥,你就放心用吧。”宋含烟觉得有趣,就chā话道,“家涛哥就是钱多,上大学的时候就炒股票炒成千万富翁啦。撞坏了正好,也可以换宝马奔驰啦。”
“尽lu。”李家涛没好气地瞪了宋含烟一眼,才很是恳切地说,“那车我空着也是空着,很少用。”
“也是,你一个乡党委书记整天开着辆奥迪xiǎo车到处跑,领导会看不惯。”乔峰就笑着说,“我经常处理信访案件,有时候要去乡村,有台车跑跑要方便的多。就是乡村里的路太差,奥迪xiǎo车底盘又低,容易磨坏底盘。”
李家涛哭笑不得,感情乔峰还嫌弃自己的奥迪xiǎo车没有吉普车好用?
不过,对乔峰直来直去的xìng格,李家涛很是欣赏。
“走,去我办公室里坐一坐。”乔峰突然放下酒杯,拉起李家涛就走,“我给你介绍下市府办的几个同事,或许你以后用的着。”
“我还没吃饱呢。”李家涛讪笑着,“等等,等我把这碗饭吃完。”
宋含烟扑哧一声,嘴里的汤全部喷在了桌子上。
“唉,现在想吃也吃不成了。”李家涛苦笑了一声。
“去,本姑娘的口水很多人想喝还喝不到呢。”宋含烟大大咧咧地说道,随即觉察到刚才的话由语病,脸sè刷的红了起来,很是娇yàn。
“让我来开车。”乔峰却是兴致勃勃地说道,“很久没mō过方向盘啦。”
李家涛觉得有趣,这个乔峰还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一下子缓解了宋含烟的尴尬。
乔峰驾驶起奥迪xiǎo车来,还真是又快又稳,让李家涛叹为观止。
因为是星期天,市府办的头头们都不在,几个办事人员都显得很轻松。
三个人进去的时候,打字员和通讯员掰手腕,两个人额头上都冒汗了,僵持了一阵,通信员终于赢了。
“打败天下无敌手”通讯员或许是看见进来了一个漂亮姑娘的缘故,举起右手,才那里显示着肌ròu,让李家涛觉得颇为有趣。
“我来。”乔峰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通讯员也马上摆好了架势。
“开始。”宋含烟也是个自来熟,马上充当起裁判来。
双方各自用力,通讯员脸涨得通红,坚持了没几秒钟就败下阵来。通讯员不服气,再来,这一次,他败得更快。
通讯员晃晃手腕又打量了乔峰一眼,说:“老乔,瞧不出来,你还真蛮有力气的。”
打字员见乔峰帮自己报了仇,就笑着说:“老乔,你得再来一手,肯定还有很多手段没lù出来呢。”
多了宋含烟这样一个漂亮的nv孩,众人似乎都有了强烈的表现yù望,一致起哄:“老乔,你先来。”
乔峰看了看周围,说:“这地方太xiǎo了。”
大家一起起哄:“外边,院子里,反正是星期天,政fǔ大院还容不下你?”
于是一帮子人簇拥着乔峰来到了院子里。
乔峰有些心虚地朝四周看了看,发现确实没有领导在场,才运运气,甩甩胳膊甩甩tuǐ,先慢慢把右tuǐ扳到了头顶,接着又来几个空心跟斗,又打了一套“军体拳”,最后表演了一个单臂倒立,起来后脸不红,气不喘。
众人都拍手叫好:“好功夫。”
接着,打字员拿来了一杆竹笛,吹了一首曲子。笛声清亮jī越,好像xiǎo溪水从山上冲下来,清亮的ghuā冲击着鹅卵石欢快地跳跃着,赢得一屋人喝茶。
“xiǎo林,你g去年元旦晚会你的那个‘倒水’拿手戏吧。”乔峰就看向了一个头发中分疏得一丝不苟的年轻人说。
xiǎo林似乎有些犹豫:“还玩那个?”
大家都说好,李家涛也觉得有些奇怪,倒水也是绝活?
打字员居然拿来一条máo巾,往xiǎo林眼睛上一méng。
xiǎo林一把扯下máo巾:“干脆我从背后做,省的你们起疑心。”
xiǎo林把五个茶杯一溜儿摆在桌子上,右手拎起水壶,背向着桌子在身后倒去,注满茶杯离杯沿只有一公分高,五只茶杯一模一样,桌子没有滴一滴水。
“xiǎo林,今天的表演还数你玩的神,你是凭声音判断吧。”打字员满心佩服。
乔峰也很是赞同:“这手功夫不是三两天能够练出来的。”
xiǎo林并不显得高兴或者得意:“你们才来多久,才倒几杯水?再说,干啥都得专研,专心。我那时受的累很大,更主要心的事情多。”
打字员就说:“你比我高,他们说你一来就是干事,到底有没有当过打字员?”
xiǎo林提高了声音:“我是从政法委调过来的。在政法委啊,要是一到就是干事好了,高了。要是一到就是通讯员就好了,心里踏实了。问题是,我刚到政法委时,既不是通讯员,又不是干事,临时借调,也不说清让干啥,简直就是三不像,一个没依没靠的打杂的。你要是不问把,大官xiǎo官不给布置活儿,干事也都看不着。你要是问把,校对讲话,抄写报告,分发文件,油印装订,还有拖地抹桌子,连办公室卖废报纸都是我一个,没人给明确个身份,可还得努力干,拼死拼活干。我那时候就认准两个理。第这是重要地方。第二,领导们是公道人,归根结底看自己表现,只有认真干这条路,凭自己揣摩苦干,越干别人越支使。政法委的那会议室各单位luàn接,经常这个会那个会的在那开,政法委就老派我一个人去服务,一次会议我最少也得倒三五十杯百八十杯茶,还有平日里头头们和客人,平均起来哪天也得超过百八十杯。一个月下来就算三千杯吧,我干了两年打杂的,倒的茶水也有六七万杯了。这六七万杯,我倒和别人倒不一样,我是一杯一杯用心揣摩的,能不mō索出一点儿mén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