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吕罂呢,倒也配合得绝妙,也把脸凑到了樊哙的面前,别有意味地说道:“那,你可得时常回来啊?我总不能一个人生吧?”一句话,竟然把那樊哙说得发了魔怔,盯着那吕罂竟是眼睛一眨也上眨了。之后,樊哙一把把那吕罂拦腰抱起,道:“算了,老子今天就是回去了,也好成全一下爱妻的一番的美意~~~”
于是,那一盏油灯突然间便又被吹灭了,纱帐里面,很快地,便又传来了一声紧似一声的喘息之声,以及女子那带着一些压抑的尖叫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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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山河陪着张良,紧随着出征的部卒走了一程,眼里尽是恋恋不舍之意。张良见差不多了,便将手一拱,向着刘山河道:“明公,请回吧!”
刘山河长叹了一声,对着就在旁边紧跟着夏候婴说道:“夏候将军,把马车牵过来!”之后,刘山河便对张良说道:“先生,这一驾马车,是刘季平时所坐的马车,送给先生路上使用,也减少一些先生的鞍马劳顿。”
张良一听,不由一怔,当下向着刘山河拱手道:“明公,张良还没有对明公立下尺寸之功,怎么敢受此大礼呢!”
“先生此言差唉!有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先生对我的那些教诲,使我刘邦顿感心明眼亮,突然有拨云见日之感啊!而以后,刘邦每走一步,都将念先生的教诲之恩啊!有道是,一朝为师,终生为父啊!这又岂是那尺寸之功,所能够比拟的呢?刘邦一旦想起先生对于我的教诲,总觉得即使是三叩九拜,也不足为过啊!我在车内,也略倍了一些银两和布帛,略表寸心而已,这也不能表达我的心情于万一啊!拳拳之心,也只有苍天可表啊!”说着,刘山河不由得落下泪来。
而这一回,刘山河也是真的伤心了。也不便是因为自己现在兵少将寡,也不便是因为自己身边还并没有什么出色的谋臣良师,而是因为这张良,自从那一夜,跟自己促膝深谈,真可谓是每一句话,都说到了自己的心里去了。他对于天下大事的那种深切的领会,他对于当今英雄豪杰的那种准备的把握,他所说的那些如何在乱敌之中取胜的技巧与方法,都曾经让他刘山河深深地折服不已。可是,怎奈人家尚身负有使命,还不能跟自己在一起共谋大业。好在,他已经应允了,以他办完了自己的事情之后,还会再回到自己的身边来的。想到这里,刘山河觉得心里更难过了。
“明公,咱们后会有期!”张良对于刚才刘山河的那一番肺腑之言,自然是十分的感动。而在这一刻,他也更加坚定在自己完成了匡复韩国之后,一定回来辅佐刘山河的决心。在张良的心目中,像刘山河这样的聪明之人,世间确确实实很是少见。不说别的,就说自己所研习的那三卷兵书,自己无论对于什么人说,那些人总是不能够领会其中的奥秘之所在。而只有那刘邦,不但能够听懂,而且还能够举一反三,实在是让他张良当时大为感动,以为终于找到了知音。
而且,这位沛公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真正能够做到礼贤下士,待人和蔼可亲,特别是对自己,特别的尊重,这跟那项梁叔侄相比,可真是有着天壤之别啊!所以,无论是从哪一个方面来说,自己跟随着这位刘邦去谋大事,应该是自己最佳的选择了。
话说刘山河被项梁编入到了进攻城阳一线的序列之中,于是便跟项羽一道,在城阳大破了秦军,并乘胜追击,一直追赶下去,并接连攻占了河南的濮阳和雍丘,大获全胜,士气高涨,壮志昂扬。可是,由项梁、范增、张义所亲自率领着的那一路兵马,在一开始的时候,倒还挺顺利的,可是到了后来,在攻占了山东的亢父、东阿之后,兵锋直指定陶。可是,也就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主将项梁却因为自己过于轻敌大意,终于酿成了一次大祸。
那天,项梁已经把定陶围了一个水泄不通,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里面的秦将章邯,就算是插上翅膀,也不能够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本来,按照项梁的打算,这两天就应该可以斩下那单项的首级,消灭掉这秦军的最后一支战力。可是,谁知道,那秦将章邯竟然是一个真正的老滑头,一见项梁兵马来势不小,便有意避其锋芒,故意的闭门不出,直把项梁的部队狠狠地凉在那里,就是不开城门跟项梁决战。而那项梁也没有什么办法,于是,便只好让自己的兵士们耐心地等待。可是,到现在为止,两天已经过去了,敌军的城门,却仍然没有被打开的样子。而此时,军需官说,自己军队的粮草已经不多了,顶多也就是再能够坚持两天。一时间,项梁有些急躁不安起来。可是,他仍然是无计可施,只有日夜跟自己手下的几位知心的战斗把酒言醉。
而在中军帐外,持戟而立的那个人,仍然是几年前投奔于项梁,并被项梁封为执戟郎的韩信。此刻,帐外寒风呼啸,韩信的胡须之上,已经挂起了一抹厚厚的霜花。而大帐之内,却是温暖如春,项梁正在跟偏将宋义等人,在中军大帐大内举杯痛饮。只听得那项梁边喝酒边粗着嗓门说道:“哈哈哈哈~~~这可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我原来还以为,那章邯肯定是领兵有方,治军有道,能征善战,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将陈王打败呢?可是,事实证明,他章邯,也只不过如此而已,徒有其名,徒有其名啊!”说到了这里,那项梁将一杯美酒一饮而尽,然后便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而此是地,大帐中的另外一个项梁手下的将领,也顺着项梁的话说道:“项梁将军说得很对,说得很对啊!依我看来啊,那章邯还是什么英雄,狗屁英雄!切,还英雄呢,只怕是连一只狗熊也不如啊!哈哈哈哈!~~~”说完之后,那人也像项梁一样,纵声长笑,十分刺耳。听到了这一席话之后,仍然站在大帐的门口持戟值班的韩信,不由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来。
“嗯,叻,你说得很对,你说得很对啊!来日破城之后,老子一定会把那章邯给一刀斩了不可!哼!什么英雄啊!老子才是英雄!”另外的一个偏将,一边狠狠地啃了一口肉,一边放肆地说道。
“~~~啊,啊,等我等攻下这定陶,斩了那章邯之后,秦军便再也没有多少战将了!到了那时候,我们的灭秦大业,便也就会基本上成功了!哈哈哈哈,灭秦大业,指是可待,指日可待啊!”项梁又一次一仰脖子,把一杯酒喝干了。
而此时,下方的偏将宋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于是便向着那项梁一拱手,道:“将军,现在这定陶竟然如此这般难攻,这样以来,这里久攻不下,而时间长了,秦军势必会前来增援,而一旦出现了那种情况的话,可就~~~”而宋义的话刚刚说到了一半,便被项梁给截住了,道:“可就什么?切!现如今,那秦军是四处兵败,既然如此,又哪里来的援军啊?再者说了,本将军历来都是只怕兵少,而不怕兵多~我还只怕,那秦军的兵马就是这么多了呢!老子还没有把那秦兵杀够呢!”说到了这里,项梁拿眼瞧了瞧说话之人,见是宋义,便把脸色一沉,很显然,他的心里很是不高兴,嫌那宋义扫了他的兴,尽说一些败兴的话。
“哼,就算是他能够前来派兵增援,也是正在我意啊!嗯,正中我意。像章邯那老匹夫那样,只知道躲在城中闭门不出,他娘的,老子就是看不起他这样的只会做缩头乌龟之人!像他这样,把兵马都躲在城里惧不应战,嘿嘿,嘿嘿,本将军是最为恼火的了,是最为恼火的了!啊?哈哈哈哈~~~~”项梁也不再理会那宋义的话,仍然是自顾自地说道。
“宋义将军,宋义将军!我看啊,你是不是,是不是在那陈王的帐下待得久了,在跟那章邯作战的时候,被那章邯吓破了胆了吧?不然的话,为什么一提起那章邯老儿,就这般害怕啊?”另外的一个大帐之内的偏将嘻笑那宋义道。
那宋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哼了一声,然后便拍身起身,径直便向着大帐外面走去。这时,一名将领见宋义脸色不对,便忙上前一把拦住了宋义,对他笑道:“宋义将军,宋义将军,唉,刚才说的都是玩笑话,都是玩笑话而已,你又何必当真呢?啊?你又何必当真呢?来来来,快快会下,咱们继续喝酒,咱们继续喝酒啊?”
可是,宋义却是再也不肯坐下去了,狠狠地瞪了那遇战将一眼,之后便冲出了中军大帐而去。而仍然在中军大帐门口轮值的韩信,看到了宋义气冲冲而去的身影,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大帐里面,却传来了一声声得意的大笑之声,笑声中,还夹杂着项梁的劝酒之声不断地响起:“来来来,各位将军,咱们今天晚上,是一醉方休,一醉方休啊~~~”
宋义负气走出了中军大帐之后,翻身上马,便径直向着怀王所在的都城盱眙飞驰而去。
而那宋义刚刚离开,末将范增便匆匆起来,见项梁等人仍然在中军大帐里举杯痛饮,不由得眉头紧皱,然后他毫不客气了冲进了大帐,站在大帐正中,满脸的怒气,看上去,像是一尊瘟怒之神似的,不怒自威。
范增稍稍定了一会儿,然后便气冲冲地向着项梁说道:“那章邯,可是秦军的名将啊!自从他出关之后,三月以来,几乎是很少打过败仗。此人有勇有谋,不可小看啊啊!虽然他们于近日接连失利,可是他们却紧闭城门,闭门不出,那一定是在里面厉兵秣马,积极备战。项梁将军,我们可是不能不防啊!”
见听了他的话之后,众说都并没有说话,范增仍然数量道:“而反观我军将士,现在却是日夜饮酒狂欢,就好像已经把那章邯真正打败一样。而且,我军将士,军纪涣散,士气大跌,如此形势,如何破敌啊!而如果这样的话,如果遇到章邯之军这时,那是必败无疑啊!”范增看来是忍无可忍了,这才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来。
而那项梁,本来还在那些举杯而饮,可是听到范增这么一说,不由得脸色一沉,瞪着一双迷离的眼睛望着范增,之后站起身来,迎着范增便走了过去,而他的手里,却仍然把着一盏酒。
“先生,你,你,你,你喋喋不休,甚至是危言耸听,难道,难道是笑我,笑我不会用兵不成?”项梁颤颤巍巍地来到了范增的面前,喷着酒气冲着范增说道。
而那范增,即使是再不识时务,也不会傻到才去碰钉子的地步,在这军中,他的位置到底是怎么样的,他还是很清楚的。于是范增便将手一拱,然后说道:“将军息怒,将军息怒!老夫奉楚王之命,重任在肩,辅佐将军。而今天,老夫如果不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老夫怎么对得住楚王呢?所以,老夫就算是犯着触怒将军的结果,也要对将军说出老夫的所想!请将军息怒,请将军明察啊!”
范增这一回,却是又错了。他确确实实是心甘情愿地在楚王的号令之下进行这反秦的大业,可是,他却忘了一个最为基本的事实,那就是那个楚王孙心,到底是怎么被立起来的。而能够把孙心立为楚王的那个人,自然也能够再将它给废掉。他应该知道,对于项梁来说,立楚王之举,那也只不过是一个把戏而已,难道说,他项梁还真的把那楚王放在眼里吗?所以,一听到范增竟然拿楚王来说事,项梁本来就气不顺,此时更加怒气冲天,向着范增说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楚王?楚王是谁啊?那个楚王又是谁把他给立起来的?真是笑话,你现在居然敢拿那个小孩子来吓我!你,你,你,你应该知道,啊,你应该知道那孩子到底是谁立的,他应该听谁的!”
项梁的这一番话,几乎把范增给气得翻白眼。良久之后,范增这才情绪无比激动地说道:“老夫已经年过七旬,本意无心投身军旅之中,但是老夫敬佩将军的威名,这才甘愿帮助将军同力灭秦,以夺取天下,建万世不朽之功勋。可是,如今看来,这都是老夫的错啊!”说罢,那范增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而就在那范增刚刚走出大帐门口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道:“老将军,老将军!何不马上派人到项羽和刘邦那里求援!军情紧急,事不宜迟啊,老将军!”
范增回头一看,原来是执戟郎韩信。听了韩信的话之后,范增忽然怔了一下,半天都没有再动地方。
范增知道,刚才这位执戟郎韩信所说的那一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按照一般的规则,如果那章邯真会用兵的话,那么,无疑现在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楚军警惕性大为放松,正是一个突击的大好机会。而如果那章邯真的那样的话,无疑,项梁是必败无疑。而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这些项梁的属下的性命,还能不能保住,那也都是一个未知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自己暗地里派人去向项羽和刘邦那里求援,将章邯之围得以解开,又当如何呢?就算是那样的话,那项梁因为他的过于刚愎自用的性格特点,所以也根本就不会买自己的帐。唉,看来,自己真的是错了,自己真的是错了!
想到这里,范增向着韩信摇了摇头,神情十分沮丧,眼睛里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光彩,一脸的无奈,一脸的绝望,道:“唉,世事人心皆有定数,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必无所成,必无所成啊!老夫错矣,老夫错矣!”说完了这一番话之后,范增便丧魂落魄地自顾自在回自己的住处去了。剩下的事情,他也不管了,管也管不了。是生是死,是成还是败,都由他去吧!只留下执戟郎韩信,呆呆地执戟而立,怅然若失的样子。
韩信此时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的。由于他的差事之故,所以,他对于军队高层的一些事情,了解得十分清楚,同时,对于当前战场的局势,也很是了解。根据这些天的他所掌握的那些住处,韩信隐隐觉得,一种不祥的阴云正在将他们包围。此时,他真恨项梁这一匹夫,竟然是一点儿的谋略也没有,只知道打仗痛快,跟敌军死打硬拼,而敌军一旦坚壁不出,他就没有办法了。如果换了他,他韩信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可是,这里,有他韩信说话的份吗?
韩信自嘲地笑了一笑,摇了摇头,然后还是紧紧地把握着自己的那一把钢戟,呼出了一口寒气,站桩一般,笔直地继续在中军帐外站他的岗。而中军帐内,项梁的醉语之声,却又起来了。天知道,这竟然是那项梁的最后一次醉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