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林中火起,将一切都烧成了黑色,与黑暗融为一体。
自从王进走后,“九纹龙”史进每日只是勤奋练习武艺,三更睡五更起,舞枪弄棒,射弓走马。这样过了有半年,庄上的两位老人,王进的母亲和史进的父亲相继亡故。史进给两位老人办了葬礼,大地上又添了两座新坟,人类就是这样一代代传承下来,一代人故去,又有一代人成长起来,繁衍不绝。
六月中旬天气炎热,史进支了一张床在麦场的柳树底下乘凉,风从对面松林穿过,带着树叶上的凉气。史进抬眼往见松林里有一个人探头探脑的向这边张往,跳起身,展开轻功步伐,悄悄绕到树背后,认得伏在树后的人是猎户李吉。史进喝道,“李吉。”李吉不知身背后有人,被喝了一声,吓了一大跳,急忙转过身,看见是史进,忙作揖道,“大郎。”史进道,“李吉,你在这里畏畏缩缩张看我庄上做什么?”李吉道,“小人要寻王四吃酒去,看到大郎在这里乘凉,不敢走来。”
史进道,“我且问你,往常会担些野味到我庄上来卖,俺也不曾亏了你的,怎么这一向不见你来我庄上了,难道是怕我没钱给你?”李吉答道,“小人怎敢,如今少华山上占了一伙强人,聚集着六七百个小喽罗,百十匹好马。三个武艺高强的大王,‘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这三个为头,打家劫舍,朝廷都出三千贯赏钱捉拿他们,小人怎敢上去招惹,没处打猎,就没有野味拿来孝敬大郎了。”史进道,“我也听说过这伙强人,他们还做了打家劫舍的勾当?”李吉答道,“什么勾当都做了。”史进又道,“你今后有了野味,先到俺庄上来卖,给你好价钱。”李吉道,“这个自然,不须大郎吩咐。”史进道,“你去吧。”向庄上指了指,李吉走进史家庄,史进低头思道,“师父跟我说过,如今的江湖没落,江湖中人四方散去,或者投靠了官府,或者混迹在贩夫走卒之间,就像李吉这人一样,本来有一身功夫,为了生计,也只能做个猎户;师父还说过,真正的江湖中人不是这样的,他们心中有江湖,当江湖没落时他们不放弃,努力寻找重建江湖的机会,有的江湖中人办了义庄,像我们的义庄和‘天下第一义庄’,‘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的义庄,还有人占山为王或者占水为王,在他们的地方建立起独立于这个时代之外的,他们心中的江湖,是他们支撑着江湖不倒。但是他们占山占水为王做的都不是土匪的勾当,他们占据地理优势是为了抵抗朝廷的官兵。少华山的这伙人打家劫舍,他们算不上真正的江湖人,不仅不能使江湖得到好转,还将继续衰落。”
史进回到家里,命令庄上的人装备器械操练武艺,心道,“真果他们敢来打劫我的庄子,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少华山山寨三个头领正在商议事情。大头领朱武道,“听说朝廷出三千贯赏钱捉我们,只是现在山寨里钱粮缺少,恐怕官军来时没得和他们拚耗。我看我们下山去向庄户们借些钱粮来,以供山寨之用。”二头领陈达道,“大哥说的是,不过少华山附近的庄户我们都已借遍了,有的还没还清,不好开口还向他们去借。”三头领杨春道,“咱们是江湖中人,只想着去向庄户人家借钱借粮,怎么不去向江湖中人办的义庄去借些钱粮,史家庄离此不远,听说史太公去世,由他的儿子‘九纹龙’史进接管义庄,听闻‘九纹龙’史进最讲义气,好结交江湖上的朋友,庄户人家我们能借来多少钱,能办得起义庄的都是身家良田千顷百万家资的大户,我们何不去向史大郎借些钱粮来。”陈达道,“三弟说得是,我们本来都是江湖中人,不得已才在少华山上扎起了山寨,咱们怎么只想着向‘邻居’家借钱借粮,倒忘了咱们的‘亲戚’,大哥,三弟,我这就去史家庄借些钱粮来。”“神机军师”朱武拦阻他道,“二弟别忙,依我看还是由三弟去向史大郎借些钱粮,三弟办事要比二弟谨慎。”“跳涧虎”陈达瞪眼道,“借钱粮区区小事,大哥都不信任我?”杨春道,“大哥不是不信任你,我陪二哥去,两人同去更有把握些。”陈达道,“都是江湖同道,哪来的那么多虚夷委蛇,大哥、三弟,你们在山寨等我,俺定会将钱粮借来的。”说着话,不顾朱武、杨春劝阻,骑了马,带了十几个小喽啰往史家庄奔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