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项梁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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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城会议之后,项梁成为了各路起义农民军新的盟主,义军的大当家。刚刚从民间找回的牧羊童熊心还只是个不懂世事的孩子而已,名义上被拥立为楚王,事实上只不过是个傀儡。

    这日,项梁正率领刘邦、项羽、姬良、范增等人在堂中议事,突然接到飞马来报:章邯率大兵压境!围齐王于东阿。

    这齐王田荣本来是个盐贩子,家里非常富有,有一部分义军起兵山东后,占领了一部分地盘,拥他为齐王。从前方传来军情,章邯率领秦军围困齐王的起义军于东阿,田荣派出数人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方向突围向项梁求救。

    军情紧急,项梁皱了皱眉头大声对堂下的众位将领说:“章邯那匹夫,又率兵来了!待士卒先休整几日,再杀他个片甲不留!”

    刘邦、项羽等人都上前请战说:“我们两人愿为先锋,会一会这个章邯!”

    项梁大喜,笑着说:“好,好,我就派你们俩各带一支兵马合力解除齐国之围。各位将军,请到后院去,今日设宴祝大家马到功成,杀出我们义军的威风来!”

    众人皆高呼万岁,情绪十分地高涨。酒宴之上,项梁捋着胡须笑着对范增说:“强秦难胜?真是笑话,我真不知道,陈王、魏王、齐王他们的仗是怎么打的!真是一帮废物!且看老夫的军队是怎么打的!”

    “虽是如此,不可小视章邯!”范增提醒项梁说。

    “章邯小儿不足道也!”项梁转身将项羽和刘邦用手招了过来,下令说:“明日,你们两人率兵迎击秦军,务必要攻下陈留!我料定那是秦军必经之地!”

    “属下明白!”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来来来,大家一起举杯畅饮,祝籍儿和沛公明日大胜归来!”项梁站起来大声对在座的各位将军说。

    “好!今日且饮庆功酒,明日杀敌誓不休!干了!”姬良说完一饮而尽。这两句来自样板戏《智取威虎山》的话不知道用的恰当不恰当,但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人都有着甘为梦想牺牲性命的精神,这种壮志情怀让姬良深有感触。

    酒宴过后,沛公刘邦和姬良同行,刘邦恭敬地请教说:“姬兄弟,刚才大将军在酒宴上有一句话,好像是什么‘不嗜杀人者能一之’,是什么意思?之乎者也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姬良笑了笑说:“三哥,书到用时方恨少,你平时不好好读书,这就不懂了吧。据我所知,这句话好像语出自《孟子》。有一天,梁王召见孟子,问天下安定的说理。梁王问谁能统一天下?孟子回答说不嗜好杀人的人能够统一天下!这个就是孟子说的。”

    刘邦一拍脑袋说:“哎呦,这孟老夫子说的话就是高深,不过还是不太懂!”

    姬良摇了摇头笑着说:“大将军用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用来说明得人心者得天下的说理,要让民众休养生息,才能得到民众的支持!”

    “这说理讲得好!就好像是专门讲给项羽将军听的!”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谁都知道项羽虽是名将,打起仗来却是杀人如麻十分凶残。

    第二天,项羽率领手下五员大将:龙且、英布、季布、钟离昧、虞子期等与刘邦手下姬良、樊哙、卢錧等兵马合兵一处,共十余万人,浩浩荡荡北上,大败章邯,解了东阿之围。接连又攻克城阳(今山东荷泽东北),西败秦军于濮阳(今河南濮阳南)东。

    八月,刘邦、项羽进抵雍丘(今河南杞县),又破秦军,并一举斩杀了秦丞相李斯之子三川守李由。之后,围攻陈留。项梁又亲自率一支人马奔袭定陶,大败秦军。

    项梁军占领了定陶城,连日来的大胜使项梁全军上下气势高涨,举办了盛大的酒宴,犒劳全军将士。然而,酒宴上,项梁手下一名叫宋义的谋士却显得忧心忡忡,紧紧跟随项梁,仿佛有话要说。

    项梁侧身看了下紧随其旁的宋义,问他:“我军四战连胜,三军将士无不欢欣鼓舞,唯有你仿佛忧心忡忡的,是什么原因啊?”

    宋义边走边对项梁说:“武信君,秦军连着败了四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会增兵援助章邯,属下以为,秦国的大队人马也许马上就要到了!”

    “确实如此!我早已得到情报,陈留乃秦军进攻我军的必经之地,所以我派遣籍儿和刘季前去攻取城池。”

    “万一秦军不经陈留城而来呢?”宋义问道。

    “你认为他们会从哪个方向攻过来?”项梁默而不答反问宋义。

    “这个……”宋义停顿了一下说:“属下不好判断,只是大战在即,不宜分兵。像小项将军这样的虎将,还是留在您身边为好。况且,兵法里说:攻容易不足,守则有余。我们应该以逸待劳,不宜出击。”

    项梁听宋义这么一说,仰头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这一介书生还懂得些兵法,所谓用兵,就是诡道。我军出兵,就分了秦军的气势!想这几年来,老夫打了这么多仗,我看秦军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宋义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大胜之后,最忌讳的是兵骄而懈怠。现在的军队因为打了胜仗都松懈了下来,甚至产生了懒惰情绪。俗话说骄兵必败,我很是为此担忧啊!”

    项梁面露不满之色,用手捋着胡须略一思索,继而大笑着说:“宋公不必担忧,这些小事我会应付的!鉴于秦军不久将至,我想派你到齐国去,请齐王田荣派兵来援。我刚刚救了他的命,这点面子总应该给的吧!”

    “属下遵命!”宋义一看项梁并不听劝,于是叹了一口气领命而去。奉项梁之命,次日凌晨,宋义便带领随从百余名前往出使齐国,找齐王田荣商量出兵联合抗秦的事情。

    正走到半路,就在驿道之上,迎面来了一队车马,打着“齐”字的大旗。宋义于是下马走上前去,一问原来是齐国派来出访楚国的使臣,名叫高陵君显。

    此人恰好是宋义的好友,于是两人见过礼仪之后就热情地攀谈起来。宋义问他:“你准备去哪里?”

    “奉齐王之命,前往拜会武信君项梁。”

    “如今,他正在定陶。”宋义看了看周围,将高陵君显拉到一个僻静处又说说:“依我的推断,不用多少天武信君项梁必然兵败!你如果慢步缓行,还可以保住性命。倘若走的快了,怕有杀身之祸啊!”

    高陵君显大惊:“啊!先生何出此言?”

    宋义摇了摇头说:“唉,说来话长,你就听我的吧,切记要缓行、缓行……”

    这个时候,秦国大将章邯正在自己的营帐当中调兵遣将,十多名将军分座两列,正中央的墙上挂着一幅油布绘制的大地图,章邯作为六十万秦军统帅,坐在首座虎视着自己的手下。

    章邯严厉的声音在帐内回响:“自大泽乡陈胜作乱以来,各地反贼四起,我临危受皇帝嘱托,率领秦军将士先后诛杀吴广、陈胜,大败魏、宋、齐等国叛逆。我大秦军,如滔滔江水势不可挡,无坚不摧攻无不克。”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然而最近这些天却连连兵败,一下子竟然丢掉了四座城池,本帅痛心疾首,愧对先皇啊!”

    座下几名大将皆因羞愧而低下了头,这时,章邯又突然声音一转说:“我辈当知耻而后勇,马革裹尸以报圣恩。虽然这次丢了四座城池,然而也是我们的机会。一是反贼肯定要分兵四处严加把守,二是士兵因胜而骄,必定放松警惕。如今,项梁又命项羽、刘邦前去攻打陈留,失去了项羽这名虎将,项梁所守营地必然空虚。”

    “近日,圣上又传来诏书,命其他郡的军队十万余人来增援我们,这是我们的天赐良机啊!”

    说到这里,项梁突然站起来,指着墙上的地图大声命令说:“如今我军要分兵三路,一路派小股军队,带足箭矢,增援陈留。只需守,不许攻,拖延项羽、刘邦部队的时间。第二路人马骑兵一万,绕道南下,从南佯攻楚国都盱台,同时放出风去造成进攻的假象,楚王熊心势必大乱,令项梁分兵来救。第三路由我亲自统领六十万大军,直插定陶,将项梁军吸引到定陶,就地消灭!”

    夏季的天空,雷声阵阵,时不时的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姬良和刘邦等人正在陈留城外的营帐里,满面愁容地看着这连绵的雨水,如今他们的军队久攻陈留城不下,军马疲顿,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不知道还能支撑到几时?!

    “还要等到几时!爽性随我杀入城去!”项羽早已在营中按耐不住火气,来回踱着步大骂。

    手下龙且、钟离昧、虞子期等人都纷纷劝说:“小将军稍安勿躁,且等天气晴好再厮杀不迟。”

    就在这时,忽然从城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看时,竟是项梁手下的一名小将,满身血污,飞驰而来。

    小将从马上滚落下来,扑倒在地,跌跌撞撞地跑到营中,扑通一声跪倒在项羽面前,伏地大哭说:“项将军,大事不好,武信君他……”

    项羽一听,猛的一愣,一把从地上把这小将提了起来,拉住他的领口问:“我叔父,他怎么了?!快说!”

    那小将哭诉说:“章邯军趁着雷雨夜偷袭我军,定陶城破,武信君不幸阵亡了!”

    项羽大惊失色,推了那小将一把,倒退数步,怔怔地说:“什么?!我叔父他死了!”

    原来,就在这雷雨之夜,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秦军集结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住了定陶城,派一支小部队趁着天黑,从城墙外爬入城中,杀掉了守兵,打开了大门。

    章邯率领的几十万大军一举攻入,见人就杀,遍地放火。项梁还在睡梦当中,忽然被噪杂的人声惊醒,不禁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大声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卫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跪倒在地说:“报!将军,秦兵攻进城里来了!”

    “什么?!”这个消息仿佛晴天霹雳,一下震住了项梁。

    “快!集结军队,给我顶住!”项梁大声命令说。

    项梁又返回屋中,佩戴好盔甲,拿起长柄大刀冲杀了出去,只见满城被烧的通红,穿黑色铠甲的秦兵和穿黄色铠甲的楚军混战在一起。

    “不要跑了项梁!”一个骑着马的秦军将领大声命令说,只见这些个秦兵手持刀枪冲杀了过来。项梁手持大刀砍死了几个秦兵,那骑马的秦军将领一看不妙,拨转马头要跑,被项梁从后面追上,跃身砍于马下。

    只片刻,定陶城已变成一片火海,满目疮痍,项梁痛心疾首一跃到马上,一拍马飞奔向城外逃去。

    哪知刚跑到城门口,被一支秦军团团围住,为首的就是秦将章邯,只见他仰首哈哈大笑说:“武信君,你还想往哪儿跑?!”

    项梁气的目眦尽裂,大叫一声说:“章邯匹夫!你休得猖狂!”

    说完,项梁拍马向前,一阵冲杀,几十个秦兵都被这不要命的冲杀吓破了胆。

    章邯一看,大声命令说:“弓箭手出列!”

    只见从队伍中立刻跑出了十几个弓箭手,将手中的弓箭拉满,对着项梁一阵狂射,项梁手持大刀用力格挡,然而终于力气衰竭,被乱箭射成了刺猬,倒地吐血而亡。

    “得项梁首级者赏万两黄金!”这些个如狼似虎的秦兵一拥而上将项梁的尸体抢了回去请功领赏,可怜一世英豪项梁就死在了这雷雨夜乱军之中。

    刘邦、姬良等人一听这个消息,都十分震惊,迅速围上前去,想要询问个究竟。这时,项羽虽然脸色发白,但是还强稳住情绪问说:“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快定陶就被敌人攻下?!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那小将抽泣着说:“章邯先派了探子潜伏进城中,又趁着雷雨夜衔枚夜袭,我军放松了警惕,猝不及防,被敌军团团围住。武信君想要领兵突围,不成想落入埋伏,身中数箭而亡,连尸体也被他们抢走了!”

    众人皆唏嘘叹息,一时间沉浸在悲痛的氛围当中。项羽突然拔出巨阙剑来大吼一声说:“牵我乌骓马来!我要和这章邯决一死战!”

    “将军不可!”众将士纷纷上前阻拦,刘邦上前一把抱住项羽说:“项老弟,你我同在武信君手下为将,平日里亲如手足,且不可因一时意气用事而枉送了性命。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且让他章邯多活几日。”

    一提到季父项梁,项羽略为踌躇。然而他一狠心,又一下将沛公掀开,正欲登马。这时候,谋士范增大怒而喝说:“项籍,你要干什么?”

    项羽一怔,范增上前,又跳又跺,指着项羽痛斥。项羽之色渐缓,低眉垂首。终于,项羽摘下头盔,对东方遥拜三次,然后双手伏地,只见他的双肩微微在抽动。

    刘邦、姬良、范增、吕臣及在场的将士们,皆伏地朝东三拜。沛公三拜后,与项羽一样,伏地不起,长声呜咽。全军披简丧,皆头系白孝带,将士们面带悲戚之色。

    楚军兵分三路,“项”、“吕”、“刘”三面大旗低垂着,偶尔风掀起,方见其字。秦朝派来大将王离的二十万大军正猛攻邯郸,赵王歇及相国张耳北逃至巨鹿,各国援军分十几路纷至巨鹿。

    章邯的大军攻破定陶之后,前往驻守巨鹿城南。两军对峙近两个月,章邯并不急于动手,他在等!等什么?等楚军到达齐地后,以便全歼!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等来的却是像是狮子般被激怒的战神项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