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是江湖中最顶尖的人物之一,堂堂一派之掌。若是没有听清他发表的开场言论,岂不是平白浪费了两百两银子的门票?
只是,这一刻,却没有人发现,那个男人眼神变了。就连观察入微的楚翔,由于根本上的不屑,亦不可能将注意力集中到彼处。
便在这种情况下,萧浪展开了他那随性而至的激昂宣言。
“诸位同道,本来,我萧浪,是完全不够资格站在这里的。”
“但能够为这场盛事揭开序幕,的确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情。”
“屠龙刀大会的任务,其实不用萧某多言,诸位已经明白规则。”
“萧某此刻,只想感激一人,以及说上那么一句话。”
完全不同于计划好的开场白,不仅仅神剑盟内一众参与谋划的高层们脸现愕然。就连其他几方了解萧浪为人的江湖大佬们,同样流露出错愕的神色。
萧浪却是不管别人,面色沉静,忽然转身,指着楚翔道:
“我萧某人忝为武当掌门,这么些年来也自认阅遍豪杰无数,然而只有神宗宗主、白衣楚翔,才让我萧某当真心悦臣服。”
“若武林一定要选一个至尊,必定是神宗白衣无疑!”
鼓足内力,喝的满场可闻,就在众人为那开场序言,惊愕之时,萧浪翩然跃上看台...
一众事先收到好处的托儿,适时大声呼喝了起来。
“至尊!白衣!白衣!至尊!...”
楚翔脸上,迅速将惊愕敛去,换上了深不可测的淡定。
那淡定,比之前来夺刀、一脸木然的小剑,却是更加容易让普通江湖人物接受。
不败传说,只能说明武功够高。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要,成为至尊。
至尊,不仅仅本身功夫要高,势力也要够强,无疑,神宗的实力比之华山,又不知到要强出多少。
萧浪一袭无心之言,却是让多少江湖儿郎们,心中生出了一些,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妙变化...
就在这样莫名的气氛下,屠龙刀大会,正式展开。
诚如萧浪所言,规则之类完全不需重复宣读,系统早已经将一切公诸于众。而那规则,也委实太简单了些,简单、直接、但符合江湖规矩。
拳头大,便是王!
夺刀者小剑,将凭借己方派系力量,每派遣出五名高手,和护刀者阵营进行车轮战。护刀者阵营,如同夺刀者一样,每派只能出五人,谁人站到最后,谁人就笑到最后。
当然,这车轮战不同于彼车轮战,每战过后,系统皆会为胜利者进行全面恢复,是以此战用低手去消耗高手力量的疲敌之术,完全行不通。归根结底,这必定是一场传说的碰撞。也许旁人尚不知这一潜规则,楚翔亦或者喜儿却是清楚的。因是之故,在此二人眼中,这场大会完全成了笑话。
江湖,不可能存在至尊。小剑,也不可能战胜其余四大传说中任何一个。
大会正式开启,火热的阳光下,气氛已是热火朝天。不同于最初大部分人期盼着小剑成为至尊,成功夺刀。现在支持夺刀和护刀的,反倒因为萧浪一席话,人数各半。但不论如何,这不是朝堂权利纠纷,以势为主。江湖,说穿了,还是以力为尊。
血幕扬剑,横刀笑傲。这才是江湖!
一袭红影自旁看台一跃而上,那雄壮的身姿,显得如此挺拔。眉间一道刀疤横贯,却是新留。定睛望去,岂不正是前番在武当吃了大亏的血刀门掌门,血刀刃!
血刀、星宿两派围攻武当,最终弟子全灭,掌门亦被混在人群中的七灵重伤,擒下。但不论如何,在前例无数的今时,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背上杀戮掌门的罪名。门派复仇任务,岂是好玩?幸运的,血刀刃和紫心人夫妇被遣送了回去。但一番折辱,自是不免。紫心人还好,资本够多,破财消灾。血刀刃被囚在武当那几日,可是颜面尽失。是以此刻他最先跳了出来,急需树立名望。
但注定了,一眼看穿大会本质的楚翔,根本不会给敌人表现的机会。
“蜻蜓,你去。”
一声淡淡的命令,压下了跃跃欲试的小龙女、情衣两人,疑惑的看了始终跟在楚翔身边的数人之一,其中气势最为突出的,就数这路过的蜻蜓。
今日的楚翔,身边跟了四人,明月纯美、无痕淡泊、流云凌厉,唯那蜻蜓、翩翩玉面,好似包容了万般美好。
不得不说,若光论卖相,路过的蜻蜓,着实可比潘安。
蜻蜓一愣,随即大喜,他想起了楚翔先前和七灵说过的话。
他们中,有一些,应该要踏上江湖舞台了!
已经暴露的七灵,无需隐藏,至少无需,全部隐藏!选蜻蜓,只因为他是七人中,最好名利、最不安分又偏偏实力前列之人。
一道白虹跨过百丈距离,如那域外飞仙,又像白虹贯日。
冠玉般的面容,加上刻意做作的出场方式,那足足拖出百丈的刀虹,又不知要夺去多少少女的心神。
看台上,楚翔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眸子深处,却闪动着一丝不屑。
血刀刃见到彼方迎战自己的尽然是一无名之辈,虽说那无名之辈看似功夫不错,但依旧,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路过的蜻蜓表现出来的力量,足矣让普通江湖人物仰望,但在各派掌门面前,还稍显稚嫩了些。他血刀刃再不济,也是绝顶高手之一,他同样不认为,江湖中会有那般多的无名绝顶。在他心中,对面那故意耍帅的家伙,充其量不过超一流身手。
绝顶对阵超一流,用得着小心吗?答案是不用!
除了常年战斗养成的惯有警觉,血刀刃并未真个把蜻蜓放在心上。身侧传来江湖中人无知的呐喊助威声,听在他耳中完全成了讽刺。什么时候开始,他血刀刃堂堂一门之尊,也是那等宵小敢于挑战?
血刀刃想起了被人欺凌的遭遇,眼中红光闪现,已然陷入狂暴,决定将那白脸一刀撕碎!
轰!!!
身上火色气劲爆发,血刀心法本以暴烈出名,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比之平时生生强了数倍!
如火气劲直撩天际,磅礴狂暴的气势,传到了几百丈外,那莫大的压力,让离得稍近、修为又较弱的一些江湖游侠,齐齐吐血倒飞,就连他们身旁一些原本兴奋的家伙,都骇然禁声!
数百丈、太短,而人群、太广。近处的呼声止住,远处喝彩愈盛!
两侧看台上,一些大佬纷纷对那血刀刃爆发出的力量啧啧赞叹,他们不懂,那些继承门派掌门之位的家伙,为何每日实力都在稳步提升!
曾今的超一流,如今成了绝顶。曾经的传说,早已看不清背影!
不同于旁人无脑的赞叹,灵鹫宫一方,却始终寂寂无声。喜儿呵呵轻笑、指着蜻蜓说了几句什么,原本脸色凝重的乐儿,则立时面露不屑,反驳起来...
另一边,与灵鹫宫相对的,是华山派一方。原本木然的小剑,在蜻蜓上场那一刻,眼神已是死死盯住了高处那一袭白衣,如电的眼神,好似想要看穿什么...
不提传说异动,场中战斗已经一触即发,传说身边之人、亦或者眼力过人之辈,都能看出那气势较弱的蜻蜓有鬼。但陷入狂暴中的血刀刃,明显已经被杀欲充斥!
“死来!”
一声暴喝,血刀刃长刀破空,一道血色刀芒划过十数丈距离,直接化作一片足有五十多米长的凝练刀影,当头照着蜻蜓劈落。
那单薄的,随风摇摆的身姿,好似风中烛火,摇摇欲坠。
台下不少无知妇孺惊呼出声,想是为蜻蜓即将陨落惋惜不已。女子总是爱惜美丽的东西,这点却和崇尚暴力的男儿,有着本质差别。
蜻蜓看着眼前罩落的刀光,那火红已经遮住了半边天空。然而不同于掩在刀光背后、表情狰狞的血刀刃,路过的蜻蜓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那轻蔑,和看台上楚翔看向他时的嘲讽,又哪有半分区别。
指尖一道精芒流转,就在刀锋贴近头皮,衣衫被狂风卷动之际,那一点纯粹到极致的锋芒,脱手而出!
精光掠空,却是那般迅捷,如同时间般,让人无法捉摸。
叮!
一声蚊呐般的脆响,偏偏传遍全场。五十多米长的血色刀芒压至蜻蜓头顶数尺处,地面都被撕开了一道细碎的裂口,但那惊天一刀,终究没能斩下!
路过的蜻蜓甩了甩一头流苏般的长发,几根发丝,微不可查的飘落。
“下一个。”
伴随着那冷酷的声音,如压顶泰山般凝而不发的火色刀芒轰然碎裂,刀罡尽头,那执刀的俊伟男子,不甘的倒下。
血泉自胸口喷涌,离心脏寸许,一道贯穿式的伤口,如此醒目。
若非系统限定,夺刀大会战斗中不可杀人,只怕此刻的血刀刃,已经是一具尸体。
巨大的反差,骤然的寂静过后,冲天的喝彩声再度响起。
蜻蜓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眼中的自负,却又胜了几分。
就在众人喝彩时,又有谁人看到,夺刀者领袖小剑的座椅上,就在脑侧尺许外,插着一柄明晃晃的飞刀!
飞刀尽数没入木质椅背,就连小剑身旁高手,都未曾发现,但传说,怎么可能连这种把戏都看不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