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牵着同伴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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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炎夏日,纵然已经日落西山,地面仍然散发着热气。为了避开这地面蒸腾的热气,农户都已经躲在屋里乘凉,打开了门窗期盼晚风的到来。只是隔壁的几条村庄却依然很热闹。

    两个身影像是发现了宝物似的向着山下飞奔而去,急促的脚步声,扬起了如同滚滚白烟般的灰尘。

    徐徐走进小巷的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走着,“大老远就已经感觉到了,这里果然很热闹。”说话人眼前的事物,就如同其耳畔的声音般震荡、飘忽,使其受暑气侵袭的大脑越发难受。

    “这么艰难才走到有人的地方……”一双睫毛沾了汗水的眼睛扫过左手边的一户人家,一个光着膀子长有胸毛的大叔正在挥汗如雨地捶铁。

    沾了汗的睫毛下那双干涩的眼睛望向右边,一位老者正在严厉地教一群孩子如何才能把镰刀磨锋利。

    “好热啊!水都喝完了,你也已经很渴了吧?可是……”左边门前一对年轻男女有说有笑。

    脚步继续向前走着,“怎么感觉没有一户人家是能够让我安心前往讨水喝的?”这低语声早已被右边屋内一位母亲的训儿声所覆盖。

    左边屋内不见有人,却从里面传来剁肉声。“还是走出这条巷子再找水喝吧!”

    再看向右边门前,脚步突然顿住了,一只天牛正爬在一个低头择菜的年轻男子头顶上。之所以它没被男子发现,或许跟它能被人一眼看见有关,它是爬在择菜男子绑发用的赭色布带上。

    竹筒里的水声并无异常,可是能感觉到它就在这附近活动,我是继续呆在这里等它暴露行踪?还是应该到其他地方去找找?

    虽然眼睛可以看见手上在择的菜,可心里却在想着其他事的孙毅行,眼睛的余光警告他该将专注思考的精神收回来了。

    那只天牛是他养的?还是那只是一种装饰?咦!它动了!随着天牛的挪动,那个择菜男子的头也动了。

    孙毅行朝身影抬头,看见的是一个身穿灰色齐膝粗布衫加长裤,手拄一支粗细适中与来者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竹杖,腰后背一把蒲扇,腰旁挂一个葫芦,身边还牵着一匹驴骡……

    此人满头大汗,一脸灰尘的貌似女子?少年?孙毅行眼神表露出了些许诧异,他立即站起,对面前那位比他自己神情更为诧异,瞪着上下左右转动的眼珠,目光飘忽的人问道:“请问,有什么事么?”

    只见来者瞪着的眼一收,从腰后拿出一把月牙镰,神情变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问:“不好意思,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你们这家也是磨镰刀的?”

    “是。不过现在屋里除了我外,其他人都不在——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不会磨镰刀。不如先进屋喝口水?”孙毅行是想:有生意不做似乎不太好。

    水……干脆顺水推舟吧!于是,灰衣人收好镰刀后,拱手施礼道:“那就打扰了。”

    他们被引着走到后院,一眼便看见一颗老桑树旁有一口水井,水井不远处有一口装满水的大水缸。灰衣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将视线移开,像是等候着主人的安排。

    “请你们稍等一下!”孙毅行快步回屋,随后一手提着个水桶,一手拿着两个碗走了出来,“我帮你们打桶新鲜的井水吧!那样会凉快一些。”

    来客道了声:“谢谢!”就牵着驴骡靠着墙坐了下来。

    孙毅行先是舀了两碗水送到客人手里,紧接着说道:“我去拿个盆来盛水给你的驴骡喝。”

    “哦,呃……那…驴…”来客似乎有话要说却吞吞吐吐。这时,骡看到给自己喝的水,便迅速跑到木盆旁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弄得水花四溅。“苦菜,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来客喝道。

    孙毅行微笑着:“没关系,让它尽情地喝吧!看它的样子好像很热,等下我再帮它淋一下身子好了。”

    灰衣人拄竹起立,恭恭敬敬施了个抱拳礼,道:“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孙毅行拱手回礼道:“不必客气,你们是客人,这是我应该做的。请问,方才你说的苦菜是指?”

    “那边的是我的同伴,”来客指了指骡子说道。“它是我在树林里遇到的,因为它一直跟着我,所以我们就做了同伴——不好乱给它取名字。不过它有异食癖,特别喜欢吃带有苦味的菜,每当我喊苦菜,它就会回过头来看我……”

    灰衣人轻咳了一声:好像讲得太多了。

    “呃……不好意思,有个问题一直想弄清楚,刚才你所说的驴骡是指驴么?”来客不知为何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把眼神移向地面问道。

    “不是,驴骡是母驴与公马所生的后代。”孙毅行微微笑了笑道:“其实是前不久在一个村庄里,看到一位贵族带着一群人在游玩,那位贵族也牵着两匹既像驴又像马的动物。引来很多人围观,其中也有我一份。

    那贵族就向村民们炫耀道:‘比较像驴的那匹是母驴与公马所生的后代,称为驴骡;反之比较像马的那匹是公驴和母马所生称为马骡。它们通称‘骡’,十分罕见,仅供给非常尊贵的人玩赏用。’”

    灰衣人点着头心里想:哦,是这样啊,难怪我也觉得它跟常见的驴……那么说我岂不是捡到宝了?上天这么做的意思是——它还没有弃我于不顾吗?

    “天快黑了,你们要不要留下来吃饭呢?”孙毅行又在着手准备晚饭,脸上依然面带友善的微笑问道。

    要想抵住诱惑,首先就是要板住脸,这样才不会给别人可接近的机会!或许此人心怀好意,但是像他那样的笑容,八成是用来勾引或是迷惑人的。所以,脸上必须不露出半点笑意。

    “啊!不用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就不等了。”说完准备牵骡子走时,才发现它已经静静地站在桑树旁累得睡着了。

    灰衣人顿觉手足无措之下,心中不由抱怨起来:真是……该怎办呢?他怎么那么迟才准备晚饭啊?要是早就吃过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令人尴尬的问题了——我这是在推卸责任吗?最重要的是它睡着了,该怎么动脚离开?

    孙毅行见来客神色有些不太好,“你们走了那么远的路,一定又累又饿了吧?不嫌弃的话,就请吃完饭再走吧?!”本来是想帮匠诚他们留住生意,才请客人进屋喝水的。如今是出于对这个看似腼腆,又一副旅途疲惫的人的同情。

    灰衣人心里还在挣扎:怎么可以随便在陌生人家里吃饭呢?还有如果驴骡很值钱的话,会不会……不,等等!难道我又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今天真的还没吃过东西,很饿呀!此情此景没办法了——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苦菜得要负一半责任啊!

    如此这般的思想挣扎之后,脱口而出一句,“好吧,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哦,好,我再去准备些干草吧。”

    看着他逐渐走远的身影,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觉得眼皮开始逐渐不愿睁开了,“这可不是打瞌睡的时候,不得不去水缸那弄点水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了。好,趁现在没人得速度点。”

    很快,孙毅行就抱着一捆干草回来,看到正在舀水洗脸的客人,一时陷入了沉思状态:看见一个分不清身份的人,都会多看几眼是很正常的吧?因为面对着这样的人,自己会很难把握要用何种态度对待他才算合适?毕竟男女有别……

    而眼前这位客人,看上去除了骨骼比较细,沉静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像女声外,根本就很难判断他的性别、岁数之类的……这样盯着人家看会不会很失礼呀?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用袖子擦了擦脸的人,转身一看,好像有个人影,再定睛仔细一看,原来是去准备干草的人那么快就回来了,站在那瞪着自己。

    被吓了一跳后,心想:他会不会是怪我,未经允许随便拿水用?或是担心我会把水弄脏,但是我并没有直接把手伸进缸里舀水啊!还是他怕脏水溅到缸里去?难道是我现在的样子很恐怖,把他吓呆了?

    于是,立刻再次转过身往水里照,随着波动的水面,影像显得有些扭曲——

    黑……除了黑了不少外,一切都还好。她的心这时才安了少许,只是背后那位的神情,令她疑云未解。

    “抱歉!”不远处传来放下草后的道歉声,随后脚步声快速向屋内走去。

    她皱着眉头:这附近的草还真长……百思不得其解,该道歉的人不是我么?

    “果然不想承认来者是个女的,刚才的行为真是失礼。”他一边照看着正在加热的饭一边沉吟着。

    院子里,他们吃过晚饭,骡子也睡饱吃足了。孙毅行把装满水的葫芦递给客人。这期间他也一直板着脸,没有再露出过笑容。

    临行前,灰衣人对孙毅行客套道:“你真是个好人,他日若再相遇,必定答谢你!”她把磨镰刀的事搁在一边,只字不提。

    孙毅行连忙摆手示意:“不用了!这些微不足道的事,你就不用记挂在心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