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陌桃被匠诚再次收走的那天以后,耕睦被安排跟着柴叹去送货。在他们家住的日子久了,他也习惯了这家人脏乱的环境,只是有一点他还是习惯不了,每天一醒来,叮叮咚咚,砰砰磅磅等的嘈杂声就会从四面八方袭来。
有一次他跟柴叹去送货时,刚走出家门没几步,耕睦故意张大嘴巴冲柴叹大声嚷道:“柴叹你不觉得这实在是太吵了吗?”
柴叹掩了掩耳朵,道:“我们国家五花八门、各行各业的人有很多,不同的角落,就有一批不同行业的人。我们村子里的人自小就得习惯这些声音,除了婴儿就另当别论外。你到现在还不习惯,我猜你以前是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中生活的吧?”
耕睦的眉毛左一撇,右一捺的,一个大大的八字写在眉头。他低垂着头,若有所思,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情。
“怀念家乡了吧?”耕睦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他瞄了柴叹一眼,道:“柴叹,难道说你人长的高大,就连说话也比一般人多么?”
“没教养,不理你。”柴叹甩头径自向前走去。
听柴叹说这是位于东方的名为麋松的国家,这里有很多高耸入云的山,常年山青树绿,山上还有许多奇石怪树,石美、树美、水美……总之极其之美。确实,站在山下放眼望去,已经能感觉到如临仙境般的美。柴叹还说,越是美的东西就越危险,劝我千万不要独自到那些山里去。其实我还哪敢随意上山啊?上次从山上掉了下来……
清晨,阳光照亮了大地,对于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来说,这又将是阳光灿烂美好的一天。这天耕睦随柴叹要到很远的地方去采购材料,途经一片广阔的草地连着一片浓密的树林,树林后有一座幽静的高山。耕睦对着树林扫视了一下,目光扫过时,一个美丽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回头一看,眉毛扬了起来,一把拉住柴叹的手臂,他指着那个身影有些欣喜地问:“那只头上长树枝的是不是鹿?”
柴叹停下脚步顺着耕睦的手势方向望去,他感到有些吃惊,只见一只美丽的公鹿正在树旁吃着嫩草,柴叹答了一声:“是鹿”。
或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大了,话音刚落,那只鹿抬头向他们望了一眼后,立刻转身跑回树林深处。耕睦见那只鹿跑了,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鬼使神差地随即追了上去。
“喂——别追啊!”柴叹心里有些着急了,放任不管又觉得不妥,只好也跟着追了上去。
他们寻着那只鹿跑过的踪迹,跑啊跑,柴叹感觉已经跑了很远,于是边跑边回头看了看,发现身后的树干像是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在怪异地笑着,不禁打了个冷颤。回过脸面对前方之时,一阵刺眼的白光突如其来地射向了他,二人止住了脚步。
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座宏伟的高层建筑,正面的外墙用数条横卧着的一整条长白石砌成,从下到上整齐排列,巨大的白色石门镶嵌其中,两叶石门正中间合着一个雕刻而成的“道”字。
左手边突出了一大段围墙,围墙是用石砖砌成的,因为正门前铺着白色的石阶,所以围墙显得并不是很高,往里一探,围墙又显得相当不矮。向里一眼望去,长方形纵向延伸的院子里,一块规整的长条形巨石卧倒在地,向里延伸,几乎占据了围墙内的所有空地,巨石上面中间部分可以清楚地看见雕刻着一座假山。
为了看个究竟,耕睦不顾柴叹的阻拦,跳进了围墙内。巨石上面分布着大小不一,还不到六岁儿童一半身高,形如瓦房建筑的青石塑。那座大假山的后面雕刻着一只高大的立于斜坡上,侧首仰天的青石鹿塑像。
最显眼的莫过于一往围墙内探,就想登上去的看看的石阶,这些石阶与建筑相连,石阶就像是稳稳地插进建筑的石墙里,这边的石阶与墙都是用青石砌成的,石阶上还有一排雕凿精美的青石栏杆。
柴叹弯着腰,伸着头,往围墙里轻喊:“耕睦,你疯了吗?被人发现可就麻烦了!”
耕睦没有理会,硬是踏上的石阶。石阶被中部一块正方形石板分为两段,每段八级,一直向上。一走到上面的阳台,转身一看又出现了两只侧首仰天却平稳站着,身体漆成的天蓝色,而鹿角是黄褐色,分别站在阳台前端和末端的石鹿。阳台中间又有一座小假山,建筑对着假山处有一扇黑色大门。
从阳台往下看,参差不齐的松树,千姿百态,青翠动人地尽收眼底。走到阳台的最末端往拐弯处一看,出现了一段五级石阶,最上端又有一只石鹿,与现所见那两只颜色一样,造型却像巨石条上那只,而这只石鹿身后剩下的只有起保护作用的栏杆。
正当耕睦想要走的时候,阳台正中的那扇黑色大门突然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身披铠甲,身后斜背着一把剑,束着一个偏左斜、发髻的成年男子。样子看上去像有些怠倦,他用左手托住额头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
——要跑就得趁现在。在未经许可,随意进入貌似没人看管的地方,耕睦的本能地想到的是溜走而不是躲起来。
耕睦摆好姿势,一个箭步飞身——“锵——”的一声在他耳边响起,差点就被锋利的剑给拦住了,不过他一下没停住脚,急忙间推开了那人持剑突然伸出的手,以为这下可以逃脱了,谁料在推开那人的手的瞬间,自己的左手被持剑的手给拉住了,而那把剑落下的一瞬,那人只是用脚一踢就又到了另一只手上,至于是用哪只脚踢的,耕睦都还没看清楚。
他琢磨着:这人该不会是惯用左手的吧?看上去无精打采的,但反应却这么敏捷?
因为此时那把散发着寒气、闪着青光的长剑正握在那人的左手。让他不无担忧,怕自己的速度跟不上而被偷袭。
耕睦硬是把那甲士拉到了楼梯口,“放开我,我什么也没拿,我只是进来看看而已。”他一面极力挣脱一面辩解道。
“那你跑什么?”
被那人这么一问,“说的也是,我跑什么呢?”耕睦一脸貌似刚觉察自己做出了不合理行为的表情,那人有些松懈,他再用力一挣,挣脱了那人的手,正想往下跑,却被不知何时放在楼梯口的脚给绊倒,身体迅速前倾。
不会仆下去的,快扶住栏杆!虽然这么想,但冷汗还是直冒,突然左手臂的温度升高了,他被拉了回去。
“没事吧?!走得这么急,小心摔死你。”
他立刻装出一副抽泣的表情:“大哥,救命呀!有人欺负我——”这喊声在幽旷的建筑附近迅速传开了,还回荡了几声回音。和应这喊声,林中突如其来的百鸟纷纷飞上天空,探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错落消失在了不同的地方,留下了在天空中飘飘而落的羽毛。
柴叹看着飘落的羽毛,“这不是耕睦的声音吗?”他跳进院内,往石阶上一看,只见耕睦一脸委屈地被一个人给拦住了,他猛冲上去:“喂,穿甲的,你想对那孩子干什么?”这声音再次引发了一场拍翅声,伴着百鸟齐鸣规模更大,飘落的羽毛也更多,顿时,三人的头上身上布满羽毛。
“你们随意踏进这院内,竟然还喧宾夺主怪罪起我来?”
“什么叫随意?!门口又没写‘不许入内’。”耕睦使劲甩开了那人的手说。
”什么没写?明明门前的那个松树上挂着个很大的木牌,还写着‘闲人不许入内’六个大字。
“喂,你那样说就不对了,门口的确没松树和木牌,不信你自己去看看。”柴叹拉着耕睦往下走。
那人追了上去急急忙忙走在他们前面,生怕他们逃了,他自己先跳出了围墙。等耕睦他们爬出围墙后,只见那人站在那里,瞪着一节树桩发愣。
“看吧,不关我们的事,这孩子也是出于好奇进去看看而已,啥也没拿,我们就先走了。”
“岂有此理,到底是谁砍的?国法里不是规定不许砍松树干的么!喂,你们等等——该不会是你们趁我睡着的时候砍的吧?”
“自己偷懒,还赖别人,耕睦你千万别学这种人啊!”
“嗯。”耕睦点头应道。
柴叹回头对那甲士说道:“还有,不是人人都识字的,不想让人进去,不如多养几只狗吧。”柴叹说完,他们头也不回地向来时的地方走去。
甲士停住了追问的步伐,“他说得好像也有道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