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袭 杀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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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锦袍人也已看出吕勃支撑不了多久,一旦吕勃倒地,袭击者下一个目标必定是自己。与其让敌人各个击破,倒不如趁着吕勃还没倒下,将身边最后一名随从遣出合击敌手。锦袍人当机立断:“屠休,与吕勃合击毙敌,莫要弱了你族叔‘灞上第一剑手’的威名!”

    那叫屠休的青年随从神情一振,却仍是犹豫:“小人若是离开,主人的安全……”

    锦袍人不悦道:“翁仲那里已占尽上风,绝不虞敌人冲过来,莫非你与吕勃联手也挡不住对手么?”

    “决计不会,敌人不过仗着剑利而已。”屠休自是不甘示弱。

    “既如此,有何可担心的,你与吕勃越早解决敌人,我就越安全。快去!”

    屠休咬了咬牙,躬身恳请道:“那贼子手中剑太过锋利,纵然加上屠休,恐怕也难撄其锋,届时手中利器一失,更难护得主人安全……小人之意是将翁仲调去为吕勃解围,他手中的重锥不惧宝刃,而小人则去击杀那两个贼子……”

    “好、好!”锦袍人未等屠休说完便抚掌赞许道:“不愧为屠氏一族后起之秀啊,就按你说的办。”

    屠休得到赞誉,兴奋得脸上几颗青春痘都发亮了,高声道:“翁仲!主人吩咐你协助吕勃,你的对手由我来解决!”

    翁仲头也不回,嗡声嗡气地道:“再给某家一刻……不,只须半刻时间,必擒杀此二敌,然后再去砸碎那个家伙的狗头!吕勃!你平日不是自夸剑技精妙,除了那‘灞上第一剑手’屠先生之外就数你最强吗?怎么着,如今连半刻时间也顶不住么?”话音刚落,嘭地一锥将无诸最后一个手下的铁剑打飞,锥沿从其下巴掠过,不但刮飞了蒙面巾,还击碎了几颗门牙——果真没胡乱吹牛,的确有望在半刻钟内解结束战斗。

    幻龙啧啧摇头:这家伙强则强矣,却真没脑子,一句话便得罪了两名同僚,而且还未必能得到其主人认同。

    果然,不说那吕勃的羞愤交加,屠休亦是恼恨不已,就连那锦袍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不过看情形翁仲还真能如他所说独力解决这批袭击者,只得任其施为了。

    翁仲此刻已将无诸逼到了草丛中,锥风激荡,蒿草翻飞,远远望去有如一团小型飓风,声势端是惊人。

    无诸周身大汗淋漓,疲惫欲死,情知若不行险一搏便再无机会。眼见一团斗大的黄影扑面而来,那疾劲的气势几欲将蒙面巾撕裂开去。无诸猛地一咬牙,再不退却,死死盯住那斗大黄影后面因高速运动而变得细微难辩的链影,倏然挥剑上撩,同时身体竭力向后仰。黄影近在眼前,现出其布满铜钉锥头的真面目,犹如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虎头噬向无诸面门。无诸的长剑便在此时堪堪击中铜链正中。只差数寸就可以将无诸的脑袋噬得粉碎的铜锤就象一条骤然被拦腰截断的大蛇,无奈折回,从无诸胸前掠过,擦去了一片皮肉,锥头环转缠绕在剑脊上。

    翁仲咧嘴一笑:“跟某家比气力?太好了!”当下发力一扯。无诸决不肯舍弃手中剑,亦知难以力敌,索性顺势推剑反刺。他的应变不可谓不正确,可惜的是此时剑身已与链锥缠绕在一起,长剑的控制权已经间接交到了拥有绝对力量优势的翁仲手中。

    翁仲也不躲闪,只是右臂身外侧一引,不但将剑尖的方向转了九十度,还顺手将铜链套上了因剑势走空而踉跄跌扑的无诸的脖子。铜链陡然收紧,无诸口鼻以上暴露部分顿时胀成紫色,双眼凸突,舌头吐出将蒙面巾高高顶起,眼看就要被活活勒死。

    便在此时,变生肘腋!

    之前被翁仲一锥子将嘴巴打成了漏筛的袭击者突然翻滚到距离翁仲大约十步左右的位置,从怀中掏出一物,凑近血糊糊的嘴巴猛地一吹,一点乌光没入翁仲右眼。

    翁仲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伸手捂住眼睛,一缕黑血从指缝中溢出。

    在所有人都被这个惊人巨变震慑得目瞪口呆中,翁仲将无诸连锥子带人往地上一掼,也不去管他的死活,甚至连兵器也不要了,如同被揭了逆鳞的暴龙,咆哮着冲向那袭击者。后者纵然属死士一类的悍勇之辈,也被这狂暴的杀气所摄,骇得连连后退,慌不择路向山丘上逃去。慌乱之中,他手中用于偷袭的物什滚落地上也不及拾回——却是一根如拇指粗细竹制的圆管状东西,一双大脚随即奔过来,将其踩得粉碎。

    幻龙觑得真切,那是一具百越人常用于射杀飞禽的吹针筒,只是这一具的筒管很短,长度不到常规的一半,射鸟恐怕困难,但于十步之内射人——尤其是射中眼珠子,那杀伤力绝对够戗。也就是说翁仲右眼被扎了一记吹针,而且似乎还带毒。

    翁仲的右半边脸已呈乌黑青肿,仅剩一只完好的左眼也是视线模糊,眼见前方那逃跑的身影越来越远,暴怒之下隐约见到身侧三步外有一块竖立的石碑,其上篆刻着三个大字。翁仲是南方獠人,那是比岭南百越人还要蛮夷的蛮夷,其部族尚处在结绳记事的原始状态,当然不可能认识这几个字。此刻急怒攻心,性子一发,猛然将胸襟一撕,把上衣甩在地上,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及一块块如坟如丘的贲起肌肉,急步上前双臂环箍石碑大力摇晃数下,顿时泥土翻拱、石碑倾斜,露出深埋地底的基座。

    翁仲吐气开声,猛一叫力,硬生生将入地五尺重达的六、七百斤(秦斤)巨大石碑连底座一块拔起,对着十多步外快要逃进树林的袭击者猛烈掷去。

    那袭击者偶然回头,吓得魂飞魄散,生死关头激发潜力,如有神助般一跃逾丈,连滚带爬飞快躲藏到一棵合抱大树后面,刚刚藏馁,石碑便挟着呼啸罡风重重砸在树干上。

    这棵足有一人环抱的大樟树如同被十级狂风所催折,一阵猛烈剧颤,断枝落叶纷纷如雨,被石碑击中的部位树皮飞溅、树干开裂,若大一棵樟树雒摇雒摇欲坠。

    石碑轰然坠地,与此同时,树上亦掉下一条人影,摔在泥地上的声响一点也不逊色于那石碑整出的动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