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紧跟在吕清广的身后,看着雪花绕开吕清广的身形,对他身上的道袍感了兴趣,反正此时也无其他的事情就细细的研究起这件道袍的炼制手段来。对于慈悲大妖王这个狂热级的炼器发烧友来说炼器是绝对有吸引力的一件事情,别的可就差得很远了。当然,跟吕清广这边儿是不能比拟的,这是两类完全不同的任务,没有可比性的。但是两者却并不完全矛盾,因为他们之中有穿插与交融,比如此刻。
吕清广一动不动的站在飞雪里,如果不是道袍神奇,变成雪人是很合乎常规的,因为他站的时间不短。
天渐晚了,风雪一阵紧似一阵,刘关张倒是想赶快的回城,但是在这大风雪天气里马也走不快,只能一点一点儿慢慢的下岗来。銮铃声一直就那么不紧不慢的飘荡在风雪中,听起来若幻音入耳。
走近了。
关二的丹凤眼虽然眯得很小几乎就要合拢了,可是看得却真切,远远看到路中间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加了小心了。再进些隐约看出是个人形。就更加的警惕。小声的将自己的发现刘大张三说了。
张三瞪起眼睛使劲儿的看,他的眼睛倒是够大,跟铜铃似的,可是视力却差了关二一大截,又有点儿雪盲加夜盲,眼睛越是瞪大就越看不清楚,可是越看不清楚他还越是瞪眼。
刘大却是一喜,心中憧憬着遇上诸葛孔明,更盼望着伏龙凤雏得一而安天下的预言在自己身上实现。于是跳下马来,大步往前冲去。速度反倒比刚才骑马还快了三分。
关二也赶紧跳下马来,一把抓住刘大坐骑的缰绳,两匹马一起拉在左手,右手随时准备着拔剑。大步的向前追去。
张三一愣,不过他却没有下马,一夹马镫,催动坐下的乌骓马向前奔去,反倒立刻超过了关二,两下就赶在了刘大的前面,他也不停下来等刘大,仗着骑术精深催马前冲,对着吕清广撞来。
马到近前张三也总算看到了,而因为他的眼光差。所以一开始位置就没对正,马并没能对上站在路中的吕清广而是偏到了一边儿,再向前冲就冲进树林里去了。张三却并不着急,一带马缰,马急转侧身斜刺里前冲。这样一来轻松的就避过了撞进树林的危险,但也冲过了吕清广的位置了。
刘大紧赶几步冲到吕清广面前,待要扑上来拉住好哭诉一场,却见到吕清广在雪中身上却一片儿雪花都不沾,心下大愕,前冲之势一僵。人在离吕清广只有一步半的地方就顿住了。
关二拉着两匹马冲到了刘大的身旁,挽马缰绳的左手放松,右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劲道也运住了,只要一有情况立刻就能拔剑相向。
吕清广一动没动。好像是被冻僵了一样。
刘大是惯于相人的,看人看面相可也不能光看面相。衣着动作谈吐都是要一一分析到位的。这个比较考人,可刘大就精善于此行,如果他不是一心争霸天下,从小就憧憬着混入汉室核心权力层,要不然他完全能成为一个天才相士,混迹江湖也是大有前途的。可惜他志不在此,而千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其志,一旦志向定下就不是那么好改的了。{书友上传更新}
看到吕清广纤尘不染的样子刘大有点儿晕,他知道得之就能得天下的卧龙先生相当的了不得,但没想到能够了不得到雪花都要让路,这也太得天独厚了吧,难道老天爷宠信他到了这等令人发指的程度了。震惊之后刘大紧跟着就是狂喜,如果卧龙先生真的是这样独占天宠,那么自己得到他不就等于得到了老天爷的支持了么。想到这里刘大的鼻尖儿冒出了油珠子,心跳快到了过速的巅峰,每分钟二百五以上。僵直的身子一下就活跃起来,停顿住的手热情的向前抓去,而去势更急了,
吕清广当然不可能被他抓住,哪怕刘大是元婴期巅峰了,可是他受到位面的制约,能力也就表现得跟武者中的高手差不多,都还不是绝顶高手的层次,他这一抓吕清广微微后退就避开了。
刘大惊喜更甚,也很有眼力见儿的收起了爪子,眼睛一红,毫不费力的就挤出了眼泪来,带着颤音儿说道:“卧龙先生,我可算是找到您了呀!呜呜,上苍垂怜呐!看在那些看不到丝毫希望的百姓面上,嗯嗯呃,看在颠沛流离的苦命人要有个活下去的指望份上,看在汉室江山支离破碎的份儿上,您就出山帮我一把吧!”说着刘大一揖到地,仗着罗圈腿,一弯腰手就拍到了地上,拍得雪花再次飞扬起来。
吕清广冷冷的板着脸说:“我并非你们要找的诸葛孔明。”
关二和张三都以为这一次总算找对人了,配合着刘大的精彩演出,他们各自做出典型的脸谱。可听到这已经听过好几次的并非句式脸儿都有些发青,认错人都搞成习惯了么?关二和张三是否已经习惯了不好说反正刘大是已经习惯了,他丝毫没有认错人的尴尬,大手互相一拍,胸有成竹的大声说:“那您一定就是凤雏先生了。先生的大名备也是久仰得紧,今日一见先生方才知道传言远未彰显先生之大德广能……”
“且住,”吕清广毫不迟疑的打断了刘大的话。“你不要说了。我也不是庞士元,你不认识我,也不可能听说过我。”
这下真的让刘大愣了,不过一眨眼他就从愣神中恢复过来,复原的速度异乎寻常的快。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猛拍了,沉痛的检讨自己道:“呜呼,痛心疾首呀,看看我,都这等年岁的人了还未看破虚名,唉。说来惭愧呀!真正的隐逸之士又怎么可能有什么传说流传在世人的口中呢。”他擦了几把眼泪,以证明自己的悔过是诚心的,是有泪水可以证实的,然后抬起被手揉搓红了的双眼。满怀希望的望着吕清广,诚挚无比的说道:“请先生一定要出山帮我一起拯救天下。”
吕清广听到拯救天下笑了,无奈的摇摇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刘大,问道:“你且说说看,何为天下?”
刘大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重复了几遍:“何为天下?何为天下?何为天下……”突然,他眼睛一亮,嘴里不再念叨了,直起身来正了正衣冠,然后郑重的对吕清广一揖到地。以虔诚得不能再虔诚的声音颂道:“先生智慧宏大精微,非备可以妄加猜度的,还望先生教我。”
吕清广却丝毫没有入戏,并不为刘大的礼贤下士所感动,冷冷的看着他,毫不通融的说:“我问你,何为天下?”
“请先生教我。”刘大长揖不起,大有耍死狗的气势。
张三已经白净的脸以为长期背黑锅已经越来越黑了,此刻自觉的冲出来,左手食指中指一并。其余三个手指捏拢,做剑指状点向吕清广鼻尖儿,怒喝道:“入娘贼,俺大哥诚心诚意拜你,你却不识好歹。惹翻了我,别怪你家三爷爷手里的丈八蛇矛不认得人。”
吕清广丝毫不惧张三的威胁。有慈悲大妖王在身后他又怎会怕合体期的修真者呢。看着张三瞪起的一对夸张的铜铃似的眼睛,轻轻摇摇头,平淡的回答道:“你本来就不认得我,你的丈八蛇矛枪就更不认得我了,不存在翻脸不翻脸认人不认人的关系,你要是觉得你真是武力无敌不妨试试看。”
张三脸上阴云密布,他那猛将兄的名头响亮起来之后,一双环眼瞪起还真是无往而不利,心里不打颤的真没遇上过,而此刻遇上了真就不知道戏该如何往下演了。他就是那么一个背黑锅的角色,出来呼呼喝喝的咋呼一下,让对方畏惧,心灵震颤中就给了刘大可乘之机,刘大就能做好人了,而他张三自然不免被大哥训斥,但自家兄弟心里都是有数的。演出中有很大空间能够临场发挥,兄弟们磨合的也足够的默契了,在统一的大方向前提下互相配合着发挥出主观能动性往往是能收到奇效的,这几乎是屡试不爽的,可是在吕清广这里却不好使了。
吕清广目光下移,从张三的环眼移动到他下巴上的胡须。看着这把一寸来长钢针一般的胡须,吕清广问:“你留胡须不到一年吧?以前不是一直用小刀修面的吗?为什么要改变自己呢?你不是习惯于刀锋随时在头颈处滑动的么?”
张三大惊,不可置信的叫道:“这你也知道!”
吕清广那么一问也是随口说出来的,玩儿小刀的习惯严格上说并不是这个张三的,而是另一个位面中的张三的。看到张三的反应,无疑这个习惯是共同的,这让吕清广的思绪动了一小下,意识到慈悲大妖王之前说的死胡同和连贯性的区别。而这里面似乎藏着什么,却又摸不着脉络,更像这天下——似是而非的,谁都在其中又都不知其所以然,可不知道却并不妨碍他们争战天下抢夺天下拥有天下。
关二红着脸一把拉开张三,语出赤诚的劝道:“三弟切不可鲁莽,咱们大哥可是一片诚心拜求高人辅佐,要救百姓脱离苦海光靠咱们几个武夫可不够。”
刘大赞道:“先生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如此细小的琐事都瞒不过先生的眼目,天下之事还有什么不是在先生掌股之间握着的呢。”他一边说一边看吕清广的表情,将吕清广没啥表示就滔滔不绝的将自己的一套说辞堆砌出来。“先生定然知道备乃是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当今天子亲认的皇叔。现在前方不远处的新野小县栖身。自我三兄弟在桃园结义,祭天起誓要匡扶汉室拯救天下以来虽披肝沥胆百战艰难却未见到有安定天下之望。唉,当年黄巾起义爆发,备和两位贤弟率众跟随校尉邹靖讨伐黄巾起义立功,晋安喜尉。本以为太平道的妖人平定后百姓就能安居乐业共享太平了。却不料朝廷昏聩污秽,那督邮本是因公事来到安喜县的,却一心搜刮,备求见,督邮不允。咳,他不是要见备。他要见的是贿赂,可我一向是以仁德对治下百姓的,哪里的赃物行贿于他。如若我也搜刮民脂民膏,贿上墨下。自然是可以与之一气的,但我既然立誓要救民自不可去伤民。于是备就直入官府去,捆绑那督邮来,杖打二百。此举却也有些冒失了,不过正义之气不可以不彰的。打了之后也知道此事不可善了,又不愿聚众逆上,无奈之下只得解下印绶系于督油颈上,下野亡命。恰大将军何进广招兵马抵抗黄巾军,备应招,在下邳力战有功。晋下密丞。复去官。后为高唐尉,迁为令。本以为黄巾军不过是癣疖之患,虽然各地多有作乱却不过只是愚民被糊弄了,平一处就可安乐一处,没想到贼兵流寇而来,势大不可敌。备只得投奔中郎将公孙瓒,公孙瓒表备为别部司马。后同青州刺史田楷拒冀州牧袁绍数有战功,试守平原令,后领平原相。备依然是以仁德对地方,故而百姓甚安乐太平。备也甚是欣慰。却不料曹贼征讨徐州。那徐州牧陶谦遣使来告急。徐州百姓与刀兵水火之中,备不敢独享安乐,于是和田楷出兵相救。
后陶谦病故,备领陶谦遗命就任徐州牧。袁术却来打我,备在盱眙、淮阳拦击之。两军相持不下。就僵在了那里。贼人吕布乘我腹地空虚的空挡,袭得下邳……”
吕清广想着自己的问题。对刘大的话有听但绝没有当做一回事儿,他说的这些差不多的位面中都有发生,对于他来说是天大的事情,可对于吕清广来说不外乎就是千千万万的背景故事,而且还只是其中的一小段儿,如此而已,没有任何必要当回事儿。想着天下为何物,灵识束感受着这个位面的华夏一族信仰之力,而充斥其间的居然还是混吃等死的执念,让吕清广紫府深深的为之震撼。这个时候吕清广哪里还有闲心听刘大说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一转身,丢下犹自滔滔不绝的刘大,快步迈入树林,几步就消失在林后了。
刘大满脑子都是你打我我打你,打过来打过去,一会儿跟这个结盟一会儿又和那个翻脸的糊糊事儿,却不料对方招呼都不打一个说走就走——不对,是不说就自己个儿走了。等刘大反应过来,用眼睛都已经追不到吕清广的身影了,忙回头问关二:“人呢?咋没了?咱们往哪儿追呀?”
关二眯着丹凤眼,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咝,好厉害,动作太快了。几步就窜出那么远去,根本不是咱们可以追得上的。”
“呀!武全才呢。”刘大哀叹道,“难道我玄德的命真是如此的薄吗?这等不世的高人当面遇见都被我错失了,难道是天要亡我汉室吗?呜呜呜……”说着刘大自己个儿抱着头嚎啕大哭,心里却希翼着这动之以情的表演能为自己加分,他确信对方一定在看,在审视着他。
吕清广这会儿所审视的是飘散在这方土地上的华夏一族信仰之力,仔细的辨别着其中充斥的味道,可是除了那明显占据主流的执念,其他的各种念头驳杂错乱莫衷一是,要分辨出个所以然来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任务。然而,这样的分辨对吕清广来说却是重要的,他执着的让灵识束不断的探测。
刘大哭了一阵,先流下的泪水成了冰,后来的泪水也逐渐失去了热情,流得越来越没劲儿,然后就没有了泪珠子滚出来。他用袖子挡住脸再坚持干嚎了一阵,确定这一招不好使了,无奈只得长叹一声,收了姿态。关二牵过刘大的马来,张三安慰道:“大哥不必太在意,他不愿意入咱们的伙儿,咱们再找别人。”
刘大骑在马上并不急着前进,四下里张望一圈儿,却只见茫茫白雪满天飞舞,这得摇摇头,指着卧龙岗的方向说:“还得将希望寄托在卧龙先生身上。唉,别的咱们就不敢多想了,先请到诸葛孔明再说吧。”说完策马往新野县城驰去,完全不顾风雪的袭扰。
关二和张三赶紧拍马赶上去,护着刘大往自己的地盘儿去了。
夜,雪更大了。
吕清广回到树林后站定,灵识束向更远处慢慢的发散开去,因为要看得够细致,所以快捷的灵识束也只能慢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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