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意识的,在离河岸,在到水边儿只有十三米的地方,基督耶稣停下了脚步,高举起双手。
在基督耶稣身后五六米远,跟着的是他最早的信徒们,他们也立刻停下脚步并高举起双手。跟在他们身后前几排的倒是停下来了,可再后面的就有些混乱了,而在这混乱中,烟尘是最不守纪律约束的,依然径自前进,超过大队伍,超过信徒们,超过了耶稣基督,将施洗者约翰也一起包裹进烟尘中来。
因为烟尘的笼罩,处于外圈儿的酱油党党徒们看不到核心的一幕,看不到队伍最前面究竟发生了。这本来是他们追随至此的目的,最起码也是之一,是最应当关心的,但在烟雾中却少有关心这一点的,他们更关心的是更直接的事情。
是谁踩了谁的脚?
是谁推搡了谁?
谁挤压了谁?
是谁在叫喊?
是谁在咒骂?
是谁趁乱在摸别人的屁股?
是谁的屁股被人摸了?
是因素导致了另外部分屁股无人问津?
难道他们的屁股比别的差吗?
……
有很多的细小变数在突然出现的不整齐的立定中发生了,有很多不协调的动作在未演练的行进中出现了,这时,这些细小却又切身的事情遮蔽了众多的眼睛,他们本来不是要来看这个的,但前面发生的事情他们不,也看不到、听不到,身边的事情又是那么切身,那么难以回避,即使你要回避也无处可去,大家都拥挤在一起,不能自由行动。
队伍在做着热运动,如融化的猪油一样摊开来,流淌向河岸,向两边儿散开。
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飞到基督耶稣和施洗者约翰中间的半空中,俯视着互相猜疑互相揣度的两人,他们两个都是凡人,两个又都不愿意以被当做凡人,他们最怕的就是被原来仅仅是一个人类而已。
施洗者约翰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庆幸顶住了,就差那么一点儿他就要转身逃跑了,他已经在转移中心了,只要耶稣基督再迈前一步,就一步,他已经决定逃离这里了,在那至关重要的一步迈出之后。
人太多了,这么多人向前迈进是不可阻挡的,是施洗者约翰一个人挡不住的,即便是一堵墙挡在面前他们也能推翻它,当人形成洪流之后就势不可挡,除非它停下,否则将冲毁挡路的一切障碍,无论是人还是物体。唯有逃遁,在它到来前逃开才有一线的生机。施洗者约翰就是这样想的,他已经准备好逃离了,最笨的逃脱也比被踩成肉泥要强,虽然这样会失去的阵地,失去已经获得的一点点的神性,可能会损害声明,但,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就在施洗者约翰悲观的认为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最后一步,在最后的关头,乾坤大挪移了,事情突然逆转了,势不可挡的洪流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他都疑惑,有那么一丝怀疑高举的手上有无形的权杖存在。
这真是一个奇迹
施洗者约翰想,这难道真的是一个启示么?
在烟尘中,基督耶稣同样的疑惑,他实在忍不住回头望了一下,天哪,他都看不到边际,看不出究竟有多少人,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到了这里。
散漫在山坡与河岸上的稀疏的人群看不到边际,看不到最后面究竟在多远才是最后,不谁是最后的一个。
没有人时候队伍变得如此的壮大的,不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人,不他们来这里是处于样的目的,他们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是的,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不请自来的,人数超过原先的预计几十上百倍,这该进行下去,会不会出乱子呢?他有些担心,同样也担心眼前的老者,他会帮忙还是添乱呢?
耶稣基督这个老者,他虽然没有见过他,确是听说过他的,他自称施洗者约翰,在这个河滩上给人施洗,给人讲说上帝的启示,是一个不完全被承认但也不完全被否定的先知,在这个地方大多数人都他,今天来本来是要联合他一起给那些疑似麻风病人进行洗礼的,但太多的人在旁观了,事情稍微有一点儿意外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变数发生。
也许可以创造一个契机,基督耶稣想。
也许真会发生一个奇迹,施洗者约翰也在同时猜想着。
“你认识我么?”基督耶稣问道,他声音不大,有些怯生生的,又仿佛怕被后面看热闹的酱油党听到。
施洗者约翰挺起了胸脯,他希望奇迹发生,他能创造奇迹。他放开洪亮的嗓音大声的问你带他们来这里是要进行洗礼的嘛?”
基督耶稣不该说了,应当说是的,的确,到这里来就是给他们洗礼的,以此来治疗他们的病,让他们好起来,让他们成为的信徒,让他们去传播的教义,他们应当是最忠实的教徒。可如果直接承认,那么主导权是否就会被剥夺走呢?对方是施洗者约翰,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儿呀,大家都是的,都是听说过他的名声的,会怎样看待呢?难道所有的努力只是为了成就对方吗?
施洗者约翰不待他回答,已经从河滩走上来。
在基督耶稣愣神的功夫已经窜到了他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出其不意的猛地用力,拉着她冲进河里。
基督耶稣不会游泳,他到了水里立刻惊慌起来,施洗者约翰毫不犹豫的将耶稣基督的头按在了水里,河水从他的耳朵鼻子和嘴巴同时灌入,他呼叫的声音还没有发出就被闷了。他紧张的抱住施洗者约翰的腰,施洗者约翰遇到过无数次这样的情况,驾轻就熟的摆弄着,嘴里高声呼喝着,赞美着上帝,宣称着弥赛亚的到来,这是他一贯的做法,他几乎一直都是这样给人洗礼的,差不多吧,几乎都是这样。如果要说不同,那也是有的,今天这么多人是从来没有的事,施洗者约翰也激动,同时难免也会紧张,也怕出现纰漏,所以声音放大的同时话语却简单了很多,只是反复颂扬上帝和弥赛亚,不像平时那样唠叨,这是必然的事情,人太多了嘛,只好捡最稳当的来说。
一阵风从下游吹上来,沿着河道打着旋儿。
这是很平常的一阵风,经常都会有的,时有时无,无足轻重。
如果是在平时,没有谁会注意的,可是,这时候烟尘笼罩着这里。
烟尘遮蔽着舞台,如同关上了所有的灯光拉上了大幕。
风,吹过。
这是无所谓的。
吹过的风带走了烟尘。
等于是拉开了幕布,亮起了灯光。
所有在这一刻之前都关注着身边儿琐事的人都一愣神儿。
烟尘是他们踩踏出来的,烟尘遮蔽了他们的目光,让他们忘记此行的目的,让他们瞩目于琐碎混乱的鸡毛蒜皮。当烟尘消散,清风吹醒了他们,让他们突然静下来。
这时候,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声音传递着两个中心词:上帝和弥赛亚。
在这一刻,从一个极端一下子飞跃到了另一个极端,没有一点儿的过渡没有铺垫,就是一阵很平常的风,却一下子将基调变化了。
所有的人都向前看去,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他们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他们湿漉漉的,他们在河里,只有他们在河里。
片刻的安静之后,耶稣基督的信徒开始按照事先预备好的呼喊口号,他们大声的整齐的赞颂着耶稣基督,并按照原计划让病人们走下河滩,走进水里,站在耶稣与施洗者约翰的面前。
施洗者约翰还在径自的高叫着,他听到的都是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无疑是洪亮的。当病人走下水的时候他并没有搞清楚情况,放开耶稣基督去给新来者洗礼,这是他喜欢干的,在这里施洗者是他约翰,只有他——嗯,只有他是正牌的,是的,在河滩里施洗者还有一些,但他约翰是名气最大的。他没有多想,或者说他想得太多了,他抢着给下水的人洗礼,这样能证明这是他的地盘,的地盘应当做主,哪怕做了个坏主也不能放弃这个权利。
基督耶稣也醒过味道来了,一边赞美上帝一边抓住别人的头往水里按。
这一招现学现卖来得新鲜又恰到好处。
上帝、弥赛亚的赞美中信仰之力飘逸而出,这些人的信仰之力出现后分别涌向基督耶稣和施洗者约翰,也有的出现了犹豫与彷徨不哪一个才是应当追随的。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有组织跟没组织的差别的,基督耶稣虽然动作生硬声音嘶哑,但是却是有备而来,带着一帮子人,并且都是有分工有计划有目标有口号的,此时就充分发挥了领跑者的作用。通俗点儿说就是托儿,有了托儿,从众心理就有了引导,二分的局面就开始一边儿倒。从规律上来讲,这是一个胜者全得博弈,一旦分出主次之后所有的信仰之力就都统一到一个方向上,即便是施洗者约翰的信仰之力也不得不向着胜利者输送,哪怕只是形式上的输送也必须要这样做,要不然就会被冲击被消除。
当信仰之力生起的时候,当信仰之力飘散在空中的时候,吕清广一阵紧张,但随即他就放松了下来,他这一次出现的信仰之力对的影响并不严重,淡淡的,虽然还是有却不是不可抵御的,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一大口气。如果所有信仰之力都能要命的话那可真是太要命了。
虽然比起慈悲大妖王来,吕清广收到这股信仰之力的影响还是要明显得多,可已经让吕清广很知足了,也揣摩着是不是越跟差别远的种族的信仰之力对的影响就越小,比如到了妖界,是不是那里的信仰之力就不会制约而对慈悲大妖王却影响明显了呢?
这种可能性应当是存在的。
可也就是一种可能性,现在还无法证实,吕清广也不急于证实。
这事儿真的不急。
又见到了一次信仰之力的大爆发,吕清广觉得明白了一些,或者说觉得应当是有所体悟了,可是从实际效果来看却并没有丝毫的进展,以往任何一点儿体悟都会有灵力属性的变化,或多或少都有点儿的,可这会儿却都没有,这让吕清广非常不解。
这才是大事儿。
难道是太乙金仙的灵力级别上升太过缓慢以至于都感觉不到么?或者是体悟无效了?要不就是没有获得体悟?
吕清广拿不准,于是据实告知慈悲大妖王,问他看。
慈悲大妖王略一沉吟就果断的判定这一定是你没有真正体悟到,觉得感悟到了与真正获得体悟是完全不同的,这你应当明白的,你以为样不重要,以为是不作数的。反尔,一般来说,当说‘以为’样的时候,其实这样说的时候就已经不自觉的都承认并没有样了,要不然你觉得自以为是这个词儿讲。”虫子脸相当的尖刻,也绝对的一针见血,佛脸温和多了,悠然道不要急,不要着急,欲速而不达,你这速度已经逆天到不行了,体悟缓一缓也是好事儿,不要心急,心急反倒是容易坏事儿的,随缘,随缘就好。”
可吕清广觉得感受颇多,明白了很重要的,而且感悟也是实实在在的,如何就是没有体悟呢?至于随缘么,实话说这话吕清广觉得听着顺耳但却没办法往心里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仙界潜规则拒不接受随缘这个概念。
信仰之力已经有了归属,但胜利者却并不明白已经大获全胜,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没着没落的,在不踏实不安稳中,手却不敢停顿,不断地将别人的头按进水里。
病人们很久没有洗澡了,这一清洗效果是巨大的,冰凉的河水在刺激他们神经的同时也带走了他们的污秽,他们身上让人怀疑是麻风病的特征被洗净被冲刷掉。
当一个又一个洗礼后的‘新人’回到岸上,迎接他们的不再是石块儿和唾弃,他们新生了,他们有了神赐予的健康的新的生命了。
没有比这更实实在在的可以称之为神迹的了。
狂热的欢呼声逐渐的传递起来,快乐与激动在人群中传递,人们欣喜若狂,叫喊着呼号着,很大多人冲击了水里。场面混乱起来,人,舞台被重新分割,由一个大的变成了多个小的。施洗者约翰以为是胜利了,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看不到对手的身影,而他坚信他是一直战斗在舞台中央的,而他又无看清信仰之力走向的灵识,即使他的信仰之力他也把握不住方向,于是,他狂喜的加力,带着疯癫的执着将每一个出现在他身边儿的人揪住,按住头骨,按下水去。
水边儿热热闹闹的,不断有人下水也有人上岸,还有下水第二次的。这个时候对于洗礼并没有森严的规定,人们也没有过多的禁忌,在狂欢中释放着。
作为旁观者,吕清广站在这喧嚣之外,从更高的审美维度俯视,他看到信仰之力在荒芜的河滩上荡漾,基督耶稣并没有将起利用起来,他甚至都不如洪秀全,洪秀全起码没有浪费资源虽然他利用得也不到位可毕竟是在用。这位倒好,任信仰之力在其四周漂流游荡,只是不断的激荡它,却并不引导并不使用。
吕清广将是否获得体悟的纠结抛开,注视着下方喧闹的人流,这些生命体其实也并不在意的信仰之力的,或者说他们似乎根本没有考虑信仰之力这个问题。
信仰之力到底是呢?
吕清广把这个问题向慈悲大妖王提出来,慈悲大妖王的回答非常直接,佛面说信仰之力既是信仰之力别无其他。”虫子脸只是笑,笑得很友好却完全是无厘头的。
笑是没有用处的,打机锋的答复同样也是没有用处的。吕清广不慈悲大妖王为不说点儿有用的,这会给带来不好的影响么?难道是要去体会?或者他也是不知根底不好说又怕误导了呢?可能性都是有的,可不管是哪一项反正是直接得不到答案就是了。
感受着从身体中肆无忌惮的穿越的信仰之力,感受着信仰之力的混乱与规律,感受着信仰之力的飘忽性与穿透力,感觉到信仰之力中还有无数未知的存在,而这些仿佛并不遥远却又是不可知的,如同生命如同灵魂如同灵气一样,似乎很简单似乎就在触摸之间,然而却又看不清它的真实面目,不是因何会如此。
第四百六十五章 弥赛亚之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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