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渐变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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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打败仗的杨师长吗?怎么放着好好的师长不当,跑来这儿当门神啊?”

    “哈哈哈,我看他是觉得自己害的人太多,怕有报应,这不良心自责起来,跑咱们军里赎罪来咯。”

    “就是,也不怕收尾那几年,这种人看他将来怎么死,一定没有好结果的。”

    “我看他有个全尸就不错了。”

    “全尸?你对他可真好,你们两个难道有什么关系?”

    “哈哈,去你的,你才和他有关系呢。”

    “哈哈哈”

    ......

    每天听到类似的言语不下百句,说话的有排长,有连长,甚至那些营长,团长路过,还会“呸”的一下,一口吐沫吐到他身上,整个人就没了往日师长的威风,帅气。反之相比,更像臭要饭的。

    这一句句讽刺的语言,就像一把把刀,狠狠的照着心窝子里捅,每捅一下,心就痛一下。自从杨万良能够下床走动后,就不理众人的劝告,拿着武器就站在雷天鸿的帐外,一站就是十多天,无论刮风下雨,依然纹丝不动,身上的伤口一次又一次的裂开,缝缝补补的,都快成了军医练手的好木偶了。

    但即使是这样,每天都依然能够听到很多类似的嘻笑怒骂,仿佛他前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非要把他狠狠的打下地狱,让他永不超生。

    比起泼屎泼尿来说,言语上的攻击已经算是他们对他的大发慈悲了,西北之地,一年四季都刮风,一早一晚的温度十分之低,往往士兵就趁着夜色,一盆屎一盆尿的照着头就往他身上泼。夜风刺骨,他的职责决定了他,根本不能随意走动,身上的伤口加上屎尿淋身,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滚着,多少次都想不顾一切的放声大哭,只剩下心里最后的一丝男子气支撑着,告诉自己,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输给谁都不可以输给自己。

    雷天鸿并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他不想去阻止,他完全可以在别人泼屎泼尿之前,先行一步的出现,只是他真的知道,士兵心里都有怨气,并州城里的人,虽说大部分都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都是汉人,都是汉朝的一份子,要是没有帐外的这个男子,或许这些老百姓就不用死,就不会死。

    守将弃城而逃,导致城里百姓被杀被擒,往重里说,这都足够扣上一顶民族罪人的帽子了,一剑把他杀死都没人会说你的不是,雷天鸿自己纵然是一军之长,也没有通天的手段,可以将人的感情全都抹掉。这口怨气,也只能让他们出,他也只能寻找一个机会,去为他说话,去为他打一场翻身的仗,但绝对不是现在。

    每当这时,雷天鸿都只能轻轻叹息一声,便又把自己的思想,放在国家大事上去,这年的北方草原,雨水十分充足,牧草生长的非常茂盛,牛羊马都长的肥肥壮壮的,这也预示着匈奴人再次南下的时间不会远了。

    城内城外,甚至全国上下,都是一片备战的声音,都在忙碌的准备着,忙的雷天鸿是一个头三个大,经常一夜两夜的不眠不休,人也逐渐的瘦了下去,从前四五个人不能按的住他,现今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雷天鸿的一句话,全军上到师长,下到伙夫,一律拿起武器,住到较场去,整个雷家军马上如干草遇着火一样,呼啦啦的就开始了没日没夜的训练。。

    杨万良自然也不能例外,拿起武器就投入到训练当中,别人练一百下“突刺”,他只能练五十下,浑身的衣服就湿的可以扭出水来,还要多亏他早年积累下的体质,能让他死活着熬下去,只是那些纱布,草药,不知道换了多少,伤口刚刚愈合好,稍微一个剧烈的动作,噗的一声又爆开了,死撑着练了几天,才被张武带着人,直接从较场上拉了下来,给关了个禁闭。

    这下倒好,不过几天时间,雷家军军营里居然闹鬼了。

    据夜里起床“放水”的士兵说,每晚经过小屋子的时候,都能听到一把女声,在“啊呀呜,妈呀哭”的好象说着什么东西,像是匈奴语言,又像是交趾国的歌声,有的更说是阎王爷派来捉冤魂的符诏声,众说纷纭。

    张武偏偏不信这个邪,说是老子从那血里肉里滚了几十回了,什么东西没见过,还会怕她区区一个女鬼?当晚就循着声音而去,当众人走到小屋子边的时候,声音更加清晰了起来。

    “呜呼呼,哈哈呜,呼拉瓜,异妖哟!”

    “哇”

    胆子小的几个士兵,吓的尿都喷出来了,鞋子也不要了,往着自己的帐篷又滚又爬又蠕的前进。

    确实是前进,我也找不到更好的词去形容了。

    张武被一带动,汗毛都竖起来了,连骂几句“废物”,便伸出一只本不该颤抖的手,轻轻的推了下门,心想这杨万良不会是受不了委屈,上吊自尽又成了怨魂,回来报仇吧?可他娘的明明是个男人啊,怎么会变性了呢?

    门被推开了,小屋子里漆黑一片,幸好空间也没有多大,进门就是一张床。但就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别紧张,别紧张”,的慢慢走了进去。

    走了几步,发现床上有什么东西被裹着,手还没揭开,突然“呵呵呵”的几声笑声,吓的所有人都往地上坐了一屁股,“哎呀,妈呀,真他娘有鬼呀”,然后整个小屋子里就只剩下张武一人了,张武脸色也不好看,白的跟纸一样,但是神情很平静,就好象没事似的。

    床上的“东西”,咕碌一下的就抬起了头,两只眼睛一片白色,对着张武眨了眨,突然又不见了,整间屋子又回复了平静,好象从来没有过异样一样。

    整张床“隆”的一声,那“东西”居然下床了,直直的往着张武走来,越走越近,越来越近,马上脸贴着脸了,这张武才“呼”的透了口大气,心说鬼你们个死人头啊,差点把老子吓的尿一裤子的,这他娘的明明就是活生生的人。

    捂着还没跳出身体的心脏,拉着这个罪魁祸首就往自己的帐篷里走。

    到了帐篷,把他披头的散发弄开,才确定就是杨万良,问了一夜才弄清楚,原来那“鬼叫”就是杨万良的哭声,但是他又怕别人听见,就用被子捂住嘴巴,尽量不弄出大动静来,没想到整把声音被捂了一下,就变的怪异起来了,弄的人心惶惶,满城风雨的。

    至于白色的眼睛,他自己也说不知道,可能是不知道哪儿沾的布条吧,后来也没找到,第二天往较场上一宣布,才把这件事淌了过去。

    “哎哟妈呀,老子的裤子都换了三条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啊,吓死老子了。”

    “还说还说,老子的床都不能要了,这以后都要睡地板了,苦命啊。”

    “这混蛋,当师长时害死人,当门神却害的大家尿裤子,真是个灾星啊。”

    ......

    一阵阵要求赔钱赔裤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冲着台上的两人汇聚。还是张武也拿出一条腥臭的裤子时,才把“民怨”压了下去。

    经过这么一阵的瞎闹,杨万良的灾星地位,更加的牢固了,憎恨他的人更加多了,本来对他有那么一丁点同情的人,都不愿意再理睬他,纷纷避之不及,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真是史上最碍眼的一跎大人物啊。

    杨万良可能也习惯了,面对着这么让人难堪的场面,只是笑了笑便走下了讲武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收拾心意,打算就当一辈子门神了算了。抬头看了看比自己还高的工字戟,满脸都是委屈,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好象雨打一样的往下掉,心里的难受有谁明白?

    眼泪也只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敢偷偷的流,这种被全天下人背弃的感觉,就算是最不要脸的人,也会感到伤心难过,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好,城,是因为自己才丢的,因为自己的冲动,百姓才因此平白无辜的丢了性命,他还能解释什么,解释了又有谁愿意听,听了又有谁会理解?

    根本没有,完全没有,这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分担对错的社会。

    出事之前,师长前师长后的喊,大官小官,好礼坏礼,拼了命的往官邸送,就差没把门褴给踩断,出事之后就当你是过街老鼠的喊打喊杀,以前为保住城池,一场战斗打下来,刀箭外伤,淤血内伤,一个月都不能下床,不能沾水,这又有谁会记得?呵呵,或许记得的人,都被自己害死了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万劫不复?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的一片灰色,好象再也听不到任何笑声,感觉不到任何乐趣,为什么呢?从前的大智慧都到哪里去了?被雷天鸿所赏识的大智谋都到哪儿去了?好象真的成了白痴,怎么想都想不出个结果。

    干脆就闭上眼睛,不再去想,不再回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