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睁开眼时,第一个看到的竟是阿婆,她还坐在旁边的床上。双眼正盯着他看,而本已睡着的另外两人,此时也惊醒,看得出他们很害怕,不是被方临风的吼叫吓醒的,而是他们也做了同样的梦,只是略有不同,但都听到女尸发出的尖啸声。
紧接着,寨子里同时从各个位置传来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好不让人恐惧。
阿婆坐着没动,还是望着惊魂未定的方临风,如果不是她偶尔眨下眼,看上去她就如同木雕一般。
方临风从急速的喘息中缓过气来,望着阿婆,他想问她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的这个阿婆让他觉得,她一定知道很多事,今晚她就好像是提前知道似的。所以当外面吵翻天,她也能稳坐不动。难道她来这只是为了看他从睡梦惊醒时的表情,或者她极度无聊!
就在他准备开口询问时,一声清晰无比的女声在房间里响起:“我死得好惨……!”
“啊!”的一声尖叫同时响起,是徐静,她吓得趴在张国伟身上,全身都在颤抖。她捂着耳朵,将头埋在张国伟手臂里,只能看到她晃动的身躯。阿婆这时也震惊无比,显然这出乎她意料之外,她猛得站起来开口询问:“秀,是你吗?你是回来看阿婆的是吗?”
没有回答,只能听到徐静低声哭泣,还有两个大男人粗声喘息。张国伟坐了起来,把徐静抱在怀里,不停的抚摸着她的背。其实他也很害怕,从族长家出来他就一直很害怕。如果不是阿婆让他安静下来的话,他可能已经发疯了。
这时的他如果不是在徐静身旁,如果不是为保护心爱的恋人,如果不是为了在自已心爱的女人面前装出很男人,他也许会选择钻进床下也很难说的。但至少现在不能!
他强撑着,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双肩也在微微抖动,手如果不是在抚摸徐静,也许会抖得更厉害。他看向方临风,两人惊恐的交流着眼神,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阿婆望着空中某个方向,眼中浸着泪水,苍老的身躯微微颤动。
“秀,不要来了,你已经死了,不要来了,快走吧……!”这一刻阿婆的身子虚弱无比,几乎就要倒下,但她坚强的站着,对着天空喃喃细语。
方临风看着这个老人,心里不知何时起,多了几分敬意。虽然一开始阿婆对他的排斥,让他十分不满,但在今晚,他开始改变这样的想法。也许自己真是个不祥的人,所以她才安排自己住得远远的。
可是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到现在也记不清。只知道曾经很害怕,一路狂奔着跑,然后他就要求族长安排住所,再然后他就住在这间小屋里。
刚刚的梦境又是怎么回事?他觉得大脑就要爆炸,大量的信息被堵塞在脑中某处,却无法提取出来。
“阿婆,您没事吧?”张国伟害怕的轻声问。他再不开口说话,怕自己会要崩溃,他觉得阿婆说话时,房间里似乎多了什么,无形的压抑感,让他快要承受不住。
阿婆没有回答,还是静静的望着那个方向。
“嘭!”的一声,小屋的门被撞开,一年轻人跑进来,他满头大汗,看得出他跑了很长的路。阿婆转过身来,看到是他,急忙抹去眼角的泪水,心中一喜。
“你回来了!”
“他他们来了!”年轻人有点激动,一说完话就坐到床上,也不管床上还坐着其他人。
阿婆听到这句话,更加开心,刚刚还愁容不展的老脸上,有了一丝光彩。
“快快,请他们进来。”
“我怕你们等得急,先跑回来的。他们可能还要个把小时才到。”
“你怎么先跑回来了,他们要是迷了路怎么办!”阿婆一听,急忙就要往外走。年轻人一把拉住她,慌忙说:“龙叔和他们一起来的,没事,本来就是龙叔让我先回来,怕您担心。”
“你龙叔也一起来了,太好了!这下事情就好办了。”阿婆听到龙叔也来,全身也松弛下来。
龙叔是巫家寨的人,全名龙有贵,他既是巫寨的族长,也是巫傩的传人。他懂得的事情比起阿婆来更多,如果他来的话,事情就会比较好办很多。
看着阿婆与年轻人说话,虽然听不懂,但屋内的三人还是感受到轻松的氛围。徐静与从张国伟怀里转过头来,望着他们。原本抓在张国伟肩膀的手这时才松开,可以看到他的肩膀被掐出血来。
方临风正想开口询问,阿婆已经转身向他们解释,原来就在昨天船家死亡不久,他们就安排这个小伙子走山路去报案。只是因为隔得实在是太远,又不能从水路来,所以直到现在才赶到。
刚刚这个小伙子说公安已经来到了,还要一小时左右就到。看着阿婆说话时,眼中的含的复杂情绪,三人都不知说什么好。刚刚发生的异事,又是公安能解决的吗?
他们都没再说话,此时又从外面跑进来几人,都是寨子里的。有的人衣服还没穿好,看得出很匆忙就跑过来的。
“阿婆,刚才我们都做了同样的梦,阿秀回来了,她说死得好惨!”说话的是麻丘林,麻丘树的哥哥,他的话音中还带着哭腔。
这几个冲进来的人有男有女,但他们的神情都是一样,惊恐写满他们的脸。
“大家不要慌,麻丘田回来了,公安马上就会到,龙叔也一起来的。”阿婆镇定的安慰着大家,同时指了指年轻人。
这时大家的情绪才安静下来,麻丘林突然看到方临风在这里,眼睛一下就红了,也不说话,抄起一旁的木棍,上前就要打。
方临风这时头还在痛,心情虽然平稳一些,但这两天发生太多事,人正恍惚着。也没看到麻丘林抄着木棍打过来,眼看木棍就要打到他头上,估计接下他不是白痴也会是个脑震荡的结果。
但也在这时,平时看起来走路都需要人扶的阿婆,却快如闪电般出手,她那瘦如枯骨的手臂,轻轻的敲在麻丘林的脑后,人跟着向前一扑,手中的木棍只是重重的落在方临风的头,而他的人却趴在床上不动了。
方临风没有防备,木棍虽然只是落下来的,但还是让他的头挨了一下,痛是痛,最主要的吓得不轻。他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怎么一下子就成打击对象。
“你干嘛打我!”他还傻傻的问趴在床上的麻丘林,麻丘林自然是不会回答,他已经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