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苏湄把信封往床上一扔,边往外走边道:“你看吧,我去洗把脸。”
阿图对老婆的反应熟视无睹,老着脸捡起信封,先抽出张最大的合相看了起来。相的背景是棵大榕树,前面并肩坐着两人,身旁再站两人,便是他们一家四口。爹娘长啥样其实不重要,无论是啥模样都还是爹娘,小舅子啥模样就更不重要,至于小姨子嘛。。。先瞧瞧再说。
第一个瞧的是岳父大人,但见一绅士装扮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上身挺得笔直,五十岁不到的年纪,清眉细眼,目光有神,乃是苏湄的父亲苏闫;苏闫右手边是苏湄的娘亲徐氏,四十几岁,鹅蛋脸,柳叶眉,轮廓中依稀有点苏湄的模样儿,年轻时必定也是象女儿一般地美不胜收;再看后排,苏闫身旁站着名二十出头的俊秀青年人,着一身长衫,长方脸,挺鼻梁,肩阔细腰,是苏湄的弟弟苏荃;最后轮到了苏小妹,十六、七岁,梳着个寒蝉髻,上穿浅色的短褂,下着白色褶裙。看其眉目,则是瓜子脸,月牙眉,剪水双瞳,一点唇角含着顽皮精灵的巧笑。
再往信封里一抽,又抽出了三张相,分别是苏闫夫妇的合相以及苏荃、苏萏的单人照。跳过另外两张,单单捻起小妹的这张来瞧,大小约么五寸,却是坐于一株桂花树下,着一身襦裙,上撒大朵的百合花,又手中持把团扇以为装饰,含蓄浅笑,雍静闲适,宛如一盏清香的雨前茶。
竟然生得如此情趣两致!显然是遗落于人间的一缸祸水,与其泼出去贻害世人,还不如留给本家的神农好了。。。
听到脚步声转了回来,阿图将手上这张一抛,换张爹娘的合相看了起来,却听苏湄在身旁嗤笑一声:“装佯。”那一抛之下,小妹的相片落了个反面,她一瞧就猜中了究竟。
被逮个正着,难道做个不好意思状就好意思了,正解乃是置之度外,浑当没那回事。阿图顾左右而言它道:“爹娘最近可好?”
“还成,老样子呗。”苏湄在他身边坐下,拿起苏萏的那张相瞧了起来,“你那大哥挺关照的,还让县太爷给苏荃寻了个差事。”
“什么差事?”
“管苏州盘门外商市。”
“大哥”指的是叶笃,他是苏州的知府,去年夏天就登了苏家的门,认了这门无中生有而来的亲戚。其后,苏闫就开始在本地挺胸走路了,苏州县的官员们听说后也纷纷开始和苏家交往。县令封德乾见苏筌在家闲混,就干脆招他入衙门做了名小吏,专门管着盘门外的商市。管商市听起来就是个肥缺,可至于怎么肥法,那只有内行人才知道了。(WWwsuiMENgcoM)
阿图听苏湄说过她这个弟弟是个浪哥儿,十六岁就从学堂里辍学,所好就是棍棒拳脚,还爱打点街头烂架,家里人向来都管不住他,也拿他没办法,年纪则是与阿图同岁,都是二十一。
“二弟有差使做了,岂非是件好事,为何为夫适才瞧着湄湄闷闷不乐?”
苏湄叹气道:“小妹今年要考大学了,她功课年年都是头名,所以想考到京都来上学。”
哇!真是天意,小小羊儿背着书包来了,自投。。。于姐夫的严格管教之下。阿图灿烂地笑着:“那更是好事了,到时她就住咱府上,和你同住这楼好了。”
苏湄斜眼瞅着他道:“这句话换成别人说兴许就是个好话,可打你嘴里说出来,为何我听着总觉得心里不安呢?”
“你昨晚一定没睡好,是累的。”
“胡扯。”
“那就是早饭吃多了,是撑的。”
“去死!”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以眼神、脸色来做了番攻守进退:“你不会打小妹的主意?”、“哪能呢!”、“我不信。”、“连为夫都不信,你还能信得过谁?”、“你有前科,小萱和小樱就是明证,难保你真不打咱们这对姐妹的主意。。。”、“姐妹花哪个不。。。不。。。本夫最纯洁,保证对湄湄的妹子比亲妹还亲”、“赌咒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叫老天不得好死。”。。。
终于,苏湄伸指在他额头上一点,娇嗔道:“死鬼,可得给本先生放老实点,否则饶不了你。”
“那是。湄湄的虎爪最厉害了,背上一抓,为夫就剧痛无比,每每泄了虎气。”
“去死!”
“湄湄刚才不会是为小妹来京都读书而不高兴吧?”
“才不是!你都想些啥,本先生是这样的人吗?让小妹来京都读书可是本先生的主意。”
“那是为啥?”
苏湄瞅着苏萏的相片,叹气道:“我爹这个人既贪财,又趋势。自己一辈子都没啥大出息,临到老了得了你这个女婿,一下子就风光了起来,犹嫌不足。这不,他写信给我,说托你这姐夫帮小妹也攀门贵亲。小妹才十七岁啊,他这么慌着干嘛!”
贵亲!本公子就是贵亲啊,要不。。。阿图笑道:“爹之命,小婿自然当谨遵。不过小妹还小,过几年再说也不迟,反正我这姐夫帮她留意着就是了。”
“没错,有啥好急的,过几年再说就是了。对了,妾想暑假回趟苏州,假使小妹考上了京都这边的学校,就把她也给带来,相公要不要一起去?”
阿图点头道:“好。来京都都快两年了,离苏州那么近都没去看过爹娘和大哥,的确不应该,那为夫就和湄湄同去好了。”
。。。。。。。
打西主院出来,只觉得金阳闪耀,瞧瞧天色,早先的那团乌云已不知去向,估计是去别处烟雨江南了,便宜了那边的才子佳人,心头大赞老天有眼,没碍着自己出门
可出门有啥事呢?说是个事也真是个事,乃是关于某个美女欠下了自己大笔的风流债之事。唐琰那小娘自练成凤凰诀后就躲了起来,曾许诺过的“任君采尝”很有被赖掉的迹象。因曾听见芷说过她是个工作狂,周末和假日也呆常在汉堂的总店,所以就欲去把她给揪出来,迫其还债。
表妹堂妹姨妹妹妹要把,内债外债风流债债债要追。
再次进入四院,前面一字排开地走来了船头党,嘴里正叽叽喳喳地说着,因事关于某个有趣的话题,傅樱还于疯笑中在里贝卡的手臂上擂了一拳。
看到相公迎面而来,四女眼神一亮,齐齐蹭蹭地小跑上来把他一围。一身粉色装束的傅樱将他的右臂一圈,笑嘻嘻道:“蛮子,去哪?”
“本夫还没吃早饭呢。”
“吃完早饭后呢?”
“出门。”
“干啥?”
“干大事去。”
“切!”傅萱叉腰道:“肯定是骗咱们的,周日有啥大事好干的。说吧,是不是在外面瞧中了哪家的妹妹了?”
“甜心。”里贝卡上来挽住了左手的那只胳膊,亲亲热热地说:“外面的妹妹有啥好的,一个个都呆头呆脑,脏兮兮的。听说她们一周都不洗一次澡,你也能忍那股味道?”
“哪有。。。”不好,差点就说漏嘴,这个西洋娘皮真是厉害,不知不觉地就套话了。阿图立马接下去道:“本夫的宝贝那么香,是不是?”
“当然。”里贝卡没套到话,也不气馁,而是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道:“甜心,要不要回房去闻闻有多香?”
“喂!喂!光天化日之下,”盘儿跳了出来,笑吟吟道:“你们也不怕被人瞧见了?”
傅樱撇嘴道:“瞧见了又怕啥,正院里住的都是女眷、婢子和仆妇,看到了也没啥大不了”又抬起了脸庞,诱惑道:“相公,跟妾回房去描眉?”
描眉是个暗语,乃是指那个。阿图道:“周一不是刚描过吗?”
“呵呵。描一次也就管个三、五天,再多就褪色了。”
这个。。。阿图摇头道:“我要出去,皇上有事要本夫去办。”
“那种事哪天办不都是一样,走嘛。。。”傅樱撒起了娇,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几乎吊在了手臂上。
“就是,就是。妾也要描眉。”左手上的里贝卡也腻声腻气了起来。
哦!两个老婆都要描眉,可以考虑一下。要不,先把那笔债放一放。瞧瞧盘儿,满脸笑得畅甜,目中开始荡漾起水波。望望傅萱,一双杏花大眼里也雾气隐现,又听她嘿嘿地笑道:“算了,本夫人就吃点亏吧,便宜你这个蛮子好了。”
四美同堂,也真是够旖旎了。阿图正要点头,忽见小红打主院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个竹箱。
小红原名姓侯,叫小燕,黑龙江人氏,十四岁就被父母卖到了马家为婢女,一直跟着宁馨儿,今年二十岁。自宁馨儿嫁入府后,她就一直跟着夫人住在西主院的西厢房,与同层的花泽雪为邻。
看到小红出来,傅萱和傅樱同时脸色一黑,鼻子里哼了一声,她们彼此于船上结下的梁子到如今还没揭过。哼完那声后,傅樱把阿图一拉道:“我们走。”
小红在仁摩港的时候就跟了他,可到如今都还只是个婢女的身份,连个姬的名义都没有,阿图一直都对此有内疚感。如果此时跟着她们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岂不是更加惹人不好想,于是抖开傅樱和里贝卡的手臂道:“等一会。”反而迎上两步,向着小红问道:“去哪?”
小红在他身前停步,放下看似有些重的箱子,先喊了声“老爷”,又对着他身后一瞧,继而微笑道:“杨尔容和崔青青一直都在向夫人求货,可咱们以往都没货给她。前几日刚做了批货出来,夫人便让我把这个箱子放去门房里,中午时分她们自会派人来取。”
因苦笃笃所派生出来的玩艺儿太好使,一棵树的所产的染料尚不足以供本府和皇宫所需,所以阿图只得又处理了十颗苦笃笃的种子栽去了花园里,如今已结完了第一轮果实。既然有了多出来的十棵树,宁馨儿就可以小小地扩张下生意,打算先在花泽雪的眼镜店里少量地铺点货零卖。消息传出去后,便有杨尔容之流的夫人们来上门求货了。
小红是天生的魅惑身材,胸和臀比所有的夫人们都大,腰身却细。或许是首次见面就给过他屁股一记咸猪女掌,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永远都淑女不起来,就干脆尽显狂放的一面。卧房中,她是什么话都能说,什么动作都敢做,什么招法都可尝试,配合着宁馨儿让他爽得通透。
对于她,阿图当然是很满意,简直是满意极了,目光在她红润的嘴唇上以及高隆的胸上略一停留,暧昧道:“你去吧,我明晚去看馨儿。”
明天是自由日。小红微微地福身后,拧起竹箱就走,睬都不睬船头党四员。虽然她没名份,但府上的下人们也不敢怠慢她,对其都是称“姑娘”,而不是喊名字。去年的年底发老婆钱时,阿图也给了她和芊芊同样的待遇。
看到她这副傲慢态,傅樱大怒,戳着她的背脊骂道:“死狐狸精,天上落块砖头来砸扁你!”
小红已走出了十来步,闻言回过头来,笑道:“婢子可不扁,樱夫人却早就扁了,一定是仰躺在床上被砖砸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