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灿烂的日头,和暖的海风将窗帘吹得扬起。四小姐在房内走来走去,带着满脸的阴沉。
她花了大价钱买到了一些有关火箭炮的零碎消息,因家族经营着相当规模的火器生意,对于这种密闻中威力巨大的火器是求之若渴,又猜测它的设计者是赵图,所以才会在海参崴想方设法地混上了这条船。
四小姐本想以一笔大钱来和他交换火箭炮的制作秘密,可仅仅是在起航的第二天,还没等到她试探出他倒底知不知道这个秘密之前,这次海岛的取宝就完全粉碎了她的指望。而且他身边还带着傅家的两名女儿,俨然就是傅家的女婿,此事的希望就更为渺茫。
宁夫人正懒洋洋地斜靠在床头修着指甲,她是知道四小姐的心思的,眼见如此,便道:“妹妹就这么断定他一定知晓其中的秘密?”
四小姐止住了脚步,扶着窗台看向岛上,此刻的滩头上除了些乱七八糟的脚印外就无另外一丝人来过的痕迹,过不了多久,便连这点痕迹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夜间看不清岛上那边的动静,可天一亮就看到岸滩上堆起了一百多个箱子,难道箱子都是他一人搬来海滩的,还是岛上另外藏有帮手?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终于还是放弃了,四小姐用着低沉的语调道:“傅家两年前还不过是一个小小顿别乡的附庸,可如今已拥有了整个库页岛,前后的差别就只是多了个赵图而已。瞧他以往做飞来飞去、飞鸟与冰靴,如今又造双体船,若说傅家有一人能设计出火箭炮那种武器,我想应非其莫属。”
宁夫人略思稍许,赞同道:“也是。”又问道:“那妹妹下步想怎么做?”
四小姐坐回到那张紫藤躺椅上,颓然道:“妹妹本想在商言商,欲使一笔钱向其求得其中秘密,看来是不成了。我还是小瞧了他,其人之本事可说是不可思议,非是金钱可打动的。”
“难道就这么放弃了?似乎不是妹妹惯常的性子。”宁夫人道。
四小姐苦笑:“那又能如何,我们蓝家只是个商家而已,能拿得出来的就只有钱。可钱想必非其所欲,妹妹我也是没法子了?”
宁夫人点头,笑而问之:“那妹妹还去京都不?”
“去。无论如何,能交个朋友也好。”四小姐悠悠地说,随后就一扫脸上阴霭,露出了笑脸道:“姐姐不是早就想前往江南一行。即便生意不成,妹妹也可陪着姐姐去走上一朝,四处瞧瞧也不错。”
宁夫人已修完了指甲,开始往上面涂一层肉红色的甲漆,对着她眨眨眼道:“姐姐就欣赏妹妹这种性情,拿得起放得下,是个做大事的人。”
四小姐咯咯一笑,站起身来,走过去于她身旁坐下说:“那咱们就来合计合计大事吧。”
。。。。。
再说阿图正要带着诸女下楼,却有一人抢在了身前,拦住路道:“我没做什么,不应该分这么多银子。”
阿图一瞧,原来是柴门纹。照着所定的分银章程,她可以分得一整份,与牵晃、渡岛熏、阿茂一样多,乃是九百多两银子。
哦,这个小妹有银子分还不要!阿图尚未说话,傅萱就把她拉过一边,骂道:“你傻啊。你不要银子,那些银子还不是给旁人分了。”
阿图笑眯眯地看她一眼,说:“起码你搬了银子,别人干得不比你多,不也是分了银子。别乱想,去牵晃那里分银子吧。”
柴门纹还待再说,他摆摆手,径自带着一群女人走下了楼道。
下到楼道后,傅莼正要带着芊芊离开,只觉得腰上一紧,被他抱着身子就往的主舱房跑去。芊芊跟了两步,却又停住了,自回自房。
“混蛋,放手!”
傅莼怒喝一声,可她怕惊动旁人,声音不敢喊得太大,而且阿图跑得太快,这句话刚落音就已经被他抱进了房门。
阿图一脚踢开虚掩的门,抱着她闪进去后便低头笑道:“傻瓜,不来你会后悔的。”
怀中的人瞪着眼,举起了手掌做了个要打的姿势,傅莼再次喝道:“放手!”
这个老婆可不比傅萱等人,他是真的有点怕她,眼见她满脸都带着较真色,便松手让她下来,身子却堵在了门口。
傅莼落到地面上,整了整被他弄皱了的制服,正要发话让他让开,一直呆在房里的傅樱却从里面跑了过来,亲热地把她的手一牵:“溥姐,进来坐坐嘛。”也不等她答话,拉住她的手就往里走,边走边说:“下面都是箱子,太乱了,咱们去楼上。”
若是换了个旁人,哪里拉得动她,可正是因为是傅樱,昇阳城里的往昔情形乍然浮现脑海:一个穿着花衣裳的小姑娘将她的手一牵,带着乐呵呵的天真笑容,“六姑,听说镇上的布店刚到了一批新花色,一起去看看。”
被那双小小的手一拉,傅莼恍然迷糊了起来,头脑中是一片的空白,就这么呆呆地被她拉着向楼上走去。
傅樱与傅莼刚转身没走两步,傅萱与里贝卡就进来了,和阿图交换了个眼神后,也跟在两人身后上了楼。
上楼后,傅樱直把傅莼往床上一按,笑眯眯地道:“溥姐,大家上船都这么多天了,小妹还没机会跟姐姐说上话。今日正好姐姐前来,咱们就好好聊聊。”
这几日因为傅樱出现了,所以傅莼每次去餐厅都是坐在厨房外的那两张小餐桌上,也不去那边的围座了,她们两个的确尚未交谈过一句。
听到“小妹”这个词,傅莼真是有点晕了,虽心下尴尬无比,但又不好甩袖而去,只得口上委以蛇虚,含糊地“嗯”着。
“就是。溥姐每日都呆在房里,也不出来走走,多闷啊。”傅萱也坐过来道。
里贝卡也凑上来,却拿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臂一阵好瞧,然后神往地说:“姐姐的皮肤可真好,象丝缎一样。”说完还在上面摩挲了两下,令后者的头皮发麻。
接下来,三女七嘴八舌、东一句西一句地说起话来,言语中也不怎么绕圈子,直说以后彼此都是一家姐妹了,大家奉她为大,都听她的。
她们在楼上说着话,阿图在下面听了阵墙根,心下大大地将三女夸了一顿,又得意道:傅阿莼,虽厉害,也架不住啊,相公妙计使出来。
事情源于前日,他原以为夜间才能抵达藏宝岛,所以本想着白天不理她们。可问了牵晃后才发现,从海参崴到海岛的这段海程,航速比原来沿着大陆海岸南下时要快了好些。因此他中午就跑到三女面前大吹一顿法螺,说这批海岛藏宝里有许多许多女人所用的宝贝,还说如果她们能把傅莼留下来,则人人都可分一份,如果留不下来,则大家都没有。
三女一听顿时眼泛绿光,合计了一番后定下了这么个主意,就是让他先把傅莼给弄进来,然后她们三个再把她给堵住。现在看来,这个主要是傅樱所出的主意可真是管用。
既然上面有人在帮他做说客,阿图就一心一意地去清理起那些箱子来。
一共装回来了一百三十一只箱子,其中银锭有二十二箱,除去分出去的五箱,房内还有十七箱。然后就是五十一箱金锭、金块,剩下的五十八口后来运去岸上的大藤箱里就是各式各样的古玩、珠宝、首饰、玉器、字画、书籍等等说不出价值的昂贵之物了。这五十八箱好东西中又有十五箱是各色珠宝玉器以及女人饰品,都用檀木盒、锦盒、锦囊之类的物什包好了,整整齐齐地摆在箱中。
这些财宝阿图早就在装箱时就粗略整理好了,当即就将这十五箱宝贝移到房间居中的位置并掀开盖子,又听上面她们说得差不多了,便对着楼上喊了声:“下来吧。”
“来了,来了。”
几下莺声燕语之后,只听得楼梯上一番叮叮咚咚地乱响,三女拉着傅莼走了下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