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餐厅内气氛不佳,阿图便对着众人说:“我今天累了,先回房歇息。你们大家继续喝。吃完饭,休息一个小时后继续开船,方向西南。”
接着,他从身后摸出个沉甸甸的皮袋往桌上一扔道:“上午大家都出了力,这里有四十二枚金币。每份赏钱金币四枚,船长双份,甲板上每人一份,甲板下半份,学徒减半,奴民照规矩第一年也减半,柴门纹拿全份。大家这就拿去分了吧。”
说罢,他便带着三女走出了餐厅,回自己的房去。
甲板上是指所有开船的水手,包括前田切这种学徒。甲板下是指素娘、真儿与恬儿。
牵晃本是船长,可拿双份八枚金币,不过他是奴民,就只能拿四枚了;渡岛薰、阿茂与柴门纹每人可拿一份四枚;蛎蛴民、房风、水海济、金泳南、发糕、米泡、权九本来可拿一份,但他们是奴民,因此只能拿到半份两枚;阿布、巴卡、阿桂、阿二、图辉、前手藏都是学徒,又是奴民,因此只能拿一枚;前田切与阿晃虽是学徒,但他是自由民,因此可拿二枚;素娘是甲板下的奴民,因此只能按半份减半,就是一枚,至于真儿与恬儿还只是甲板下的学徒奴民,两人合计才能拿一枚。
布袋落到桌上,里面的金币相互碰撞得乱响。照海上规矩,分钱的时候谁都不能出手去拿,只能由船长来分配份额。牵晃抓住了那个袋子,往桌上一倒,里面金灿灿的金币就落叮叮当当地落到了桌面上。这些人穷得久了,一看到金币不禁眼光都直了。
很快这金币被分成了二十二摞,最高的四枚,最矮的一枚,每枚都是金虎头,重一两,值钱约三十二贯多。
“来。喝酒,今天老子真是痛快。”
水海济哈哈一笑,把他的两枚金币收到了怀里,猛灌了一口酒后,就跑出去喊在厨房里吃饭的素娘、真儿与恬儿过来拿钱。
发糕与金泳南将两枚金币在桌上摆着,双眼看个不停;蛎蛴民、米泡与房风只是简单地收进了怀里,然后继续喝酒吃菜;权九将金币翻过来覆过去的看来看去,嘴巴里在不住地叹息;图辉、阿桂、阿二喜形于色,笑个不停;阿布与巴卡把金币含在了嘴里,还狠狠地咬了一口,似乎在测试这金币纯不纯;前田切从怀里掏出个布荷包来,荷包瘪瘪的,一看里面就没有什么东西,他将两枚金币在里面放好,然后再小心地收进怀里。
真儿和恬儿见到水海济前来喊她们进去领赏,也都兴奋地跑了过来。两人总共一枚金币。虽然她们领到的钱是众人中最少的,但她们很高兴,她们这么小就能赚这么多钱,这以前恐怕是做梦都想不到的。至于素娘拿到她的一枚金币时却突然流了泪,也不知道她那时想起了什么。
柴门纹得到了四枚金币后,只是默默地收好。忍者的生活是异常地清贫与艰难的,他们打小开始就只练忍术,所以成年后除了忍术之外就没有任何别的技能,一切生活来源都要仰仗主家的供给。即便是原来的家主佐藤取,在她看来,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至于他们这些武忍,平素的生活就更加的清苦了。她从四岁开始就在佐藤家受训忍术,十五岁就开始为主家效力,四年来却只存了十几贯钱。可今日,她就是在船上站了那么一会,然后再帮着搬了箱东西,就拿到了四枚金币,这种反差实在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前手藏洗完澡回来也领到了一枚金币,他就是因为赔不出来苦主的抚恤而被卖为奴民的,而如今已经领到了一两金子,不过即使是赚了五百贯还是没什么用,他已经是奴民了,额头上已经刺了青,所以他只是高兴了一下,就把钱收到怀里去开始喝闷酒了。
牵晃慢吞吞地收好了钱,面带忧色。他觉得阿图海里寻宝可是个了不得的大秘密,自己只是奴民,搞不好他就要杀人灭口,他既然有“刺箭恶魔”的名头,心肠恐怕软不了。何况他身边还有锦衣卫,还有御赐金刀,背景就更恐怖了,杀自己几个人就如同杀鸡一般。不过他也没什么主意,便只好一口口地喝起了心思酒。
与常人所想的完全不同,海盗的生活其实很苦很穷。渡岛薰原来跟他爹在黑岛水军干的时候,最大的印象就是他爹老是要为开不出饭来发愁。丹古水军虽然好些,但她当了一年的小头领也没分到几贯钱,那些水军兄弟的家小们也是穿得破衣烂衫的,因此阿图管吃管住,再给她每月五贯的工钱,她也觉得不少了。她忽然有了个荒唐的想法,就是请阿图来水军入伙,专门打劫海底的死人,那众兄弟的温饱问题岂不是迎刃而解。
“喂,给我去拿个杯子来。”阿晃大大咧咧地对着坐在身旁的阿茂道。
“颜医师不是不让你喝酒吗?”阿茂道。
“怕啥,爷们逢喜事哪能不喝酒。”阿晃满不在乎地说。
阿晃只是学徒,所以跟前田切是一个待遇,也是两枚金币。两枚金币对他来说是小意思,但阿图连海里都可以捞出宝来,那还有什么事做不到。看来这条路是走对了,也暗自庆幸自己死活要跟着阿图去京都,至于去了京都之后怎么办,他也不知道,反正只要跟着阿图就好。阿图是神人,跟着他错不了。
阿茂是个老实人,若是换个人这么被差遣着去拿酒杯或许就不情愿了,但他却是很愉快地跑去给阿晃拿了个杯子,回来后又给他斟满了酒。
“干!”
两人一饮而尽。
经过了今日海底取宝的事后,阿茂心里更加地有了底气。和阿图亲近的人都交了好运,傅家得了一国的领地,姐夫当了官,比比洛夫一个奴民也变成了自由民,还发了财。当然,发了财的人还得加上眼前这名阿晃。他确信只要好好跟着阿图,以后有的是前途。
再说阿图黑口黑面地将三女带回舱后,就一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他觉得傅萱和傅樱今天都有错,尤其是傅樱,她先是擅自跑出来,推耸小清不说,最后还气得人家跳海,所作所为实在太不像话。
本想骂她们一顿,可还没等他开口,傅樱就先来认错了,说刚才是因为看到溥纯对他动手,想帮他讲公道却被小清给拦住了,心里一时气愤才跟她搞倔了。还说小清毕竟在昇阳城呆了十来年,大家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很有些情谊,现在是即后悔又后怕,愿意去向她赔礼。
讲完这番话,她就从自己带来的箱子中取了串珍珠链子说要送给小清,给她压惊。傅萱听了,也跑回自己的房间取了对手镯回来,也说要送给小清。
两女这么一做派,阿图就没话说了,加上里贝卡也在一旁说好话,便只得挥了挥手,让她们去了小清那里。
※※※
漆黑的深夜,船在巅峰海浪中前行,愤怒地神灵鼓张着浑圆的双颊将风猛烈地吹过来,“啪”地一声,将桅杆折断。
天空象个裂了口的大澡盆,将雨泼一般的泻落。风夹暴雨打在船壁上,撞击声如同打鼓,雷声就像开炮般连续轰隆隆地作响,把人的双耳震麻,闪电不断地在空中划闪着电弧,画出一个个鬼怪的颤栗脸谱。
木窗终于抵挡不了风的威力,四散碎裂,木块木片打得她满头满脸,肌肤被割得生痛。随后船被一股巨浪卷上天空,又忽然地解体,将她抛入海中,沉向深海。
傅莼大声地尖叫,但这个令人恐怖的夜里,她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一层又一层,她在黑暗的深渊里坠落,沿途尽是亡灵与凶神恶鬼,它们摆动着木偶一般的躯体,追着她叫嚣“拿下,滚油锅!”
她落到一片烟雾弥漫之中,伸出手去,却看不到自己的五指。
什么声音?扑哒扑哒,四周响起了野兽地脚步。
一只狼头牛身的巨兽斗然地从浓雾里跳出,对着她一声长嚎。她本能地转身就跑,沿着条小山道往上奔,身后传来着野兽粗重的喘息声。
野兽越迫越近,她的心越跳越激,甚至感觉到它的粗气喷到了自己的脖子后。
“救我,赵图!”她大声地喊叫起来,随即就扑入了前方那个突然出现之人的怀里。
黑暗消失,她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洞中。地上照样燃点着两团篝火,她从暖和的被子里探出头来,看到他在洞的一角挖着深坑。
想到那个挖坑的缘故,她不禁羞红了脸,低声地问:“你要干什么?”
他回头裂开嘴一阵傻笑,说:“挖金子。”
她愕然,接着缩回进了被子,才发现自己乃是赤裸着身体。这时,他又神经兮兮地大叫一声:“挖到了,好多金子”,又跑了过来说:“挖累了,要先睡一下。”
于是,他就钻进了她的被子,在她耳边说着一些多情的话。她羞红了脸,低着头,任凭着他摆布着自己。。。
蓦然,她从梦里醒转,满枕都是汗水。
黑暗里,她的身上伏着一个男人,正在与她贪欢。
“啊!”她大惊失色,随即就被一阵浪潮般的快感所充满。“死东西!”她要挣扎地要将他踢下去,但怎么也拗不过他。
“芊芊放你进来的?”她咬着牙问。
“你刚才喊:‘救我,赵图!’,所以她就跑去把我喊来了。”他嘻皮笑脸地答着,然后继续着令他自己开心的事情。
“你想让我怎么办?你竟然把阿樱也。。。”她狠狠地说,去咬住了他胸前的一块肉,恨不得将它给咬下来。
可是,他的肌肉着实神奇,不知怎么一滑,就从她牙齿缝中给溜走了,害得她上下颚互相吃了记“蚕豆”。
“我和阿樱。。。比。。。比跟你早。”
“我不信!”她愤怒地说。这小子一定是在骗她,一年前,傅樱才不过十五岁。
“我不骗你。”然后他跟她讲了事情发生的一切原委。她呆住了,然后问:“那小萱呢?”
待他讲完了经过,她几乎晕倒,事情居然是这样发生的。
“天啊!”她心中狂喊着,随即又问自己:“我倒底该怎么办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