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傅家要搬去丰原城,整个顿别有几百户人家要随之迁移,文宝轩的生意无疑大受影响。阿图很后悔,当初是他鼓动着孟冬儿接下这个店的,可那时怎么会想到傅家有天会夺得整个库页岛。
况且还不光是生意上的问题,整个库页岛的府兵总数近万,象张泉这样的将领便被委以重任,日日都在哪边整军练兵,须臾不得离开。孟冬儿不舍得这边的生意,两人只得暂时分居,各守一边,以后该怎么办还没个谱。
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孟冬儿心知肚明,帮他将最后一摞书捆好后,笑着说:“嗨!都要走了,也不知哪天才能回来再让嫂子看看,还苦着个脸。”
阿图难为情地道:“嫂子,都怪我。。。”
孟冬儿将手掌一扬,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怪你啥,怪你治好了张泉的病?这个店是嫂子自己看中的,做好了或做赔了也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咱们店现在可没亏钱,还是赚钱的。”
不亏钱是实话,第一批人刚撤走,短期还不怎么看得出来,可长期看来就堪忧了。高里松已经向阿图透露过了,六月份的营业就已经清淡了些多。
阿图不好再说什么,掏出钱袋就要付钱。孟冬儿将他的手一压,道:“还给什么钱。你要走了,嫂子也拿不出来什么东西送你,这些书你就带去船上看。张泉在家里还有十来坛自酿的酒,你也一并拿去喝。”
店里的生意本来就不好,阿图连连摇头:“这怎么成。”
“怎么不成。”孟冬儿不高兴了,生气道:“莫非你看不上嫂子的东西。”
阿图只得点头,拿起了柜台上的四摞书在墙角摆好,问道:“嫂子,家里的米吃完了没有?”
“可别说,真是快吃完了。怎么着,你这猛将想再表现一次?”孟冬儿笑呵呵地说。
※※※
虽然已是晚上七点了,可天色仍然还是亮着,院中的两棵枣树怵在那里耷拉着头,一棵的脖子有些弯,另一棵更弯。枣树的果子结在夏日,临近中秋时节成熟,现在的果色还有些黄中泛白。
两包两石米扛到了西厢房中摆好,阿图脸不红气不喘地走了出来,孟冬儿惊叹道:“现在顿别可都把你传神了,说你力能拔山扛鼎,果然如此。”
阿图一笑,指着两棵枣树说:“我还能拔树呢,要不要帮你把这两棵丑树给拔了?”
孟冬儿斜着瞧了他一眼,佯骂道:“它们又没招惹你,你这小子干嘛看它们不顺眼。就算是丑树,难道人家就不活了。”
“开个玩笑罢了。”阿图道。
“这还差不多。”孟冬儿道:“我做饭去了。不过可是事先说好的,家里没菜,只有面条。”
“面条也成,不过要多煮点,稀里哗啦地不经吃。”
孟冬儿道:“好,就煮一锅给你。”
不多时,如同脸盆般大小一个海碗端上了上来,盛着满满的面条,上面还铺上了四个煎蛋。随后,一盘煎咸鱼与一碟咸菜也摆了上来。
挑起一筷子的面条,热腾腾地蒸汽扑面而来,阿图呼噜噜地一吸,略微嚼了几口,面条就落入了肚中。再挑一筷子,又是如此。筷子不停,嘴巴不歇,两者象风车般地轮动起来。很快,这么大一碗面条就被他吞落肚中。
孟冬儿看呆了,眼睛只在他的筷子、嘴与肚子间瞧着。见他一碗面吃完,肚子也不见鼓起来,就硬是想不明白,那些面条到底装到哪里去了。
吃完这碗,阿图端起碗就要往厨房走。孟冬儿忙喊住他:“你要干嘛?”
“添面啊。”
孟冬儿的额头上隐隐渗出了汗珠,道:“没有了。”
“你不是说下了一锅吗?”
“一锅早就全盛给你了。”孟冬儿尴尬地说,又立即补救道:“我再去下。”
“还要四个蛋。”
请人吃饭起码得管人饱,否则就太失礼了。孟冬儿应了一声,慌忙端起碗向厨房走去,赶紧烧水煮面。
第二碗面与四个煎蛋下肚,阿图终于摸着肚子,用着满意的口气道:“饱了。”
听到这句话,孟冬儿终于放下心来,赶紧去厨房把还烧着的火给弄熄,只在煤灰中留着火种,然后又沏上一壶茶拿了出来。
阿图坐在厅中的八仙桌旁喝茶,看着对面的孟冬儿吃着那碗尚未吃完的面,说:“上次看到大哥的时候,他的心情似乎不好,是不是因为嫂子没随着他去丰原城?”
孟冬儿道:“有这个原因,但主要是因为他的马火枪虽然被守护采纳了,但一直没有安排人大规模去制作。”
阿图明白了,傅兖现在最看重的是火箭炮,兵器所的制作能力有限,所以得把一切产能用于做火箭炮,张泉就自然会觉得不太如意了。
“他这个人啊,一心就想着干番事情出来。其他的事,包括我都可以不怎么理会。”孟冬儿带着埋怨说。
“我觉得大哥不是这种人。”阿图安慰着说,“想当初他给你送饭时,怕饭冷了还把饭瓶捂在怀里,可见他是关心嫂子的。”
孟冬儿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条,边收拾桌子边说:“我并不是说他变心了,只是说他太痴,遇上个事一头钻进去就拔不出来了。”
她将所有的碗筷与盘子都收拾好拿进了厨房,转头拿着块抹布出来抹桌子,看到他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问道:“有什么话要说吗?”
阿图扭捏了一阵,摸了摸鼻子说:“小弟有些事想不明白,所以想问问嫂子,就是怕你误会。”
“呵呵。”孟冬儿笑了起来,说:“状元郎还有事要请教我这个乡下女人,那我可得好好听听。没事,只管问。”
阿图鼓了鼓勇气道:“我想问,一个女人如果她的男人老不在身边的话,是不是多半会投入到别人的怀里?”
他问这话是有起因的,过去是苏湄一个人呆在京都,现在他即将去京都与苏湄会面了,但傅樱又变成了一个人呆在顿别。想到阿晃和那个小媳妇之间的事,他就觉得让女人长期一个人呆着,怎么都有种不妥的味道。
这个问题把孟冬儿给擂住了,拿着抹布呆站在桌旁,手足无措。阿图发现她脸色不过,忙改口说:“算我没问。”
要是换个别人跟自己说这话,孟冬儿必定会视其为不怀好意,可她心里清楚,眼前的这个赵图绝对不是那种人,而是真有这方面的疑难。最后,她还是稳定住了心神并坐了下来,面带笑容道:“这个问题真不好答,但嫂子我还是可以说说。”
“哦。请说。”阿图喜道。
孟冬儿道:“我无法拿我自己来打比方,但就说咱们顿别,有许多男人都是在海上或外地讨生活的,夫妻间长期聚不到一块儿,可耳闻目睹的那些丑事并不多。所以啊,嫂子我并不觉得男人不在身边,女人就一定会不规矩。”
“嗯。”阿图想了想,觉得她的确说得有理。除了阿晃的那个小媳妇外,虽然坊间偶尔也传着些风言碎语,但却没具体地听说哪家的女人跟别人好上了。这下就不禁放心了许多,咧开嘴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是我闲书看多了,书上老是那么写,我就想着。。。”
孟冬儿盯着他一阵好看,猛笑道:“你啊,这种事还想不明白?闲书不这么写,能卖得出去吗?”将他笑得满脸的狼狈后,又饶有兴致地问:“对了,你倒底看上了咱们顿别的哪家妹妹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