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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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位问为何不直接从后崖洞秘道离开?非要劳心费力将正面通道重新开挖出来?

    聪明!

    他们不是不想干脆利索从秘道离开!非是不想,实在不能。

    一来这处地下空间乃是沙蛛帮的沙门总坛所在,又是当年沙蛛帮的发祥地,所代表意义非凡,轻易不能舍弃;二则这地下储存了沙蛛帮搜刮数十年的海量财富,后崖洞那等秘道,平时潜送一两个武功高强的高手还勉强行得通,想要寻常帮众出入那条秘道,即便是帮规许可,那地方也不是寻常人敢过的所在。

    原来那秘道附近的水源之中,竟是养满了食人鳄和穿梭水中来去无踪的奇形毒虫。外带当年沙无忌为了防范外人自秘道侵入,在秘道关键处布满了厉害的机关,就比如当日曹天所遭遇的奇门幻术禁制,不知情之人陷身期间,百分百是有死无生。

    曹天乍听到这个消息,暗中惊出一身冷汗,直呼侥幸,心说当初多亏没有只顾了自己带上依依从秘道逃生。

    看来好心有好报这句古话并非诳语。

    知道了这些曲折之后,曹天更是坚定了要替鲜夷族少女们讨还一个公道的信念。只不过从沙老大的遗冊之中证实,那个隐身操纵鲜夷族少女失踪案的幕后黑手,与他之前的推测相差无几,正是当今国力最强盛的大黎国军方,镇守大黎国北地的北镇抚司柱国上将军萧崇古,沾染其中的沙蛛帮只不过是替人跑腿混口饭吃的帮凶。

    将要面对的对手是如此的势大,他也难免心中惴惴。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不几日功夫,被炸毁封死的通道便重新打通。

    带着依依重新回到地面的那一刹那,曹天真是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而且这一次因为心中有了信念,他也越发感觉到了那份重获自由的可贵。

    为了不露马脚,同时也是为了处理好依依的问题,而且曹天另有心思便是想寻一个僻静所在,好好的研究一下内功问题如何解决。

    于是乎,曹少帮主再次摆足了派头,向五个暴力小弟指派好了近期的任务。暴力小弟们领命而去,他便带上依依,重新踏上了回归鲜夷族族人领地的归途。

    依依带着情郎哥重归家园的消息,好似那吹拂大地的一缕春风,顷刻间轰动了整个鲜夷族部落。

    他们受到了无比隆重的欢迎。

    兴高采烈的牧民们聚拢在琼娘玛姆家的帐篷前,堆起了篝火,火堆上架起了一头头肥美的牛羊,一坛坛美酒被搬了出来,牧民们一个个载歌载舞,尽情地欢庆起来。

    鲜夷族少女依依的回归,就仿佛一剂强心剂,一把斩破笼罩在整个鲜夷族族人头顶阴霾的利剑。因为少女依依的回归,终于打破了那个仿佛被恶魔诅咒了的古老族规。十多年了,已经整整过去十三年了,鲜夷族的少女们,时至今日,终于看到了一缕曙光。

    依依是接受了灵犀鸟的指引寻到的情郎哥,她依从了那个古老族规,但是现在她并没有跟从前哪些少女那样一去不复还,而且她还带回了自己的情郎哥。这说明了什么,这充分说明事情有了转机。

    再没有比这个更令所有的族人欣喜的结果了。

    此刻的依依就仿佛一个骄傲的公主,被数不清的人群簇拥着。夜幕早已降临了,但是每一堆篝火之前,仍旧围满了载歌载舞的人群。依依每到一处新的地点,必然会引发一阵响彻天空的欢呼。

    而这其中最兴奋莫过的,无疑是哪些个家中正有幼女未长成的族人,以及哪些个单身男子们。

    因为那个变味的族规,鲜夷族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女儿,依依的及时回归无疑是终于打破坚冰,令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孩子,真该谢谢你呀!你能带依依回来看我,实在是太好了!”

    “琼娘玛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不要再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十三年了,自从帖木儿死后,这里的人们还是第一次笑的那么开心!你知道他们都在欢呼什么吗?”

    琼娘玛姆自然就是依依的妈妈了,那个当年不远千里,自南朝跟随丈夫来到这鲜夷族的官家小姐。帖木儿则是依依多年前就已经死去的父亲的名字。

    这位琼娘玛姆三十多岁,风韵犹存,年轻时不愧是个标致的大美人。便是经过了这么多年风雨的洗礼以及丧失丈夫的苦难,依然没有将这个要强的女人击倒。这么多年过去了,流落他乡的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

    看到女儿在人群之中欢呼雀跃,她的脸上满是微笑。

    她随口问了曹天一句,却并没有刻意要等待曹天的回答,反而又悄声地说了一句“等人都走了之后,你再过来找我”,然后便悄无声息地走开了。

    曹天这些日子虽然和依依学了不少鲜夷族的语言,不过这语言天分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差劲。

    他凝神仔细听了一会儿,隐约听到人们一直在呼喊的是什么“英雄”“万岁”之类的话,不过一群大老爷们儿簇拥着依依一个姑娘家喊这样的话,未免有点古怪。

    他只当自己听错了,便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曹天不断地举杯和簇拥上前的人们碰杯豪饮,他很享受这种难得的轻松氛围,所以依依的母亲何时离去他都没有察觉。

    他的酒量实在不怎么样,这样子放开了肚皮豪饮,不几下便醉眼惺忪起来。

    曹天不断地和近前的人打着招呼,和他们热情的拥抱,学着他们的问候方式攥紧拳头嘭地在对方胸前来上一拳。他暂时地抛开了一切,忘记了自己是个本不属于这个陌生世界的一份子这样沉重的现实。四周欢庆的场面让他恍惚重新回到了学生时代,重新回到了那最无忧无虑的生活圈里……

    然则欢乐总是那么的短暂!

    很快他就从烂醉之中清醒过来!当所有人最终簇拥着两股人流汇集在一起,将他和另外一个源头,他的可人儿依依簇拥在了一起,围住他们两人齐唱赞歌那一刻,曹天忽然就清醒了过来。依依站在高处仿佛战争年代工宣队的文艺女兵那般举止铿锵有力,正神情激昂地在大喊着什么,而她每喊出一句,周围的人便齐声欢呼一阵。

    曹天虽然听不懂依依说的话,却能听懂周围人的那一阵阵齐声欢呼。

    他们都在大喊着“万岁”!

    “曹郎,依依告诉族人说,依依的郎君是个顶天立地的超级大英雄,曹郎会帮助所有的鲜夷族女孩子们找到回家的路……”

    “曹郎,仓措、妳珠、阿米莉她们几个,自从我们去邕福镇赶集那日,就跟随她们的灵犀鸟离开了家,到现在还没有回返……”

    “曹郎这次你一定要帮帮她们……她们都是与依依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呀……”

    ***

    曹天的酒彻底清醒了!

    狂欢终于散去,大草原的夜晚重新回复了幽静。曹天颇有些落寞地坐在一堆尚有余火的篝火前,两手支撑在背后,仰头呆呆地望着璀璨的星空。

    “曹郎,你怪依依乱说话吗?”

    曹天没有直接回答依依的问题,反而是指了指夜空,柔声向她讲述起牛郎与织女的故事来。

    事到如今他还能怎样呢?将这个不动声色摆了自己一道的小妮子的裤子扒掉,痛打她一顿屁股么?

    他知道依依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思己及人,看到族人都在替她高兴,又想起一起长大的好姐妹的不幸遭遇,便一时嘴快,将他推了出来!

    因为在她的眼里,他曹天从来可都是一个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超级大英雄!

    不过这小妮子也绝非胸大无脑的那种花瓶,至少让曹天担心不已的有关于他身为沙蛛帮‘少帮主’身份的事情,她到也还知道这消息说不得。

    毕竟在鲜夷族族人的认知当中,沙蛛帮可就等同于恶魔的爪牙。这十多年来,每当有那不遵从祖训让子女依从灵犀鸟选情郎的家庭出现时,沙蛛帮必定会闻风而动,前来将这样的人家洗劫一空。并且最可恶就是,他们还打出什么替长生天维护尊严,惩罚不尊祖先遗训不肖子孙的旗号,让其他的族人想出手救援都没得理由。

    讽刺的是,如今的鲜夷族族人,却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这个沙蛛帮少帮主的身上,想想都让人吐血。

    依依枕在他的腿上睡着了,睡梦中还在声讨可恶的老巫婆王母娘娘,不时地嘟哝两句牛郎织女快点跑……

    一颗流星自天边划落。

    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曹天突然虔诚无比地祷告起来,许下了一个心愿。

    唉!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心说这里的人们实在太善良太容易满足了,他们明明知道过往的哪些个苦难,却仍旧那么的顺从。他们明明可以选择团结起来抗争,为了子女的幸福和族人的尊严,去和那贪婪的黑手战斗,但是他们却偏偏选择了逆来顺受,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如他这样一个心智并不怎么坚定的外来者的身上。

    了解的越多,曹天内心的煎熬越是深重。

    他并非一个有什么远大抱负的人,也从来不是一个肯为了旁人的利益而无缘无故去牺牲自己的人,他有自己的行事原则,他所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条。

    在沙门总坛地下溶洞和依依相处的那些日夜,因为对依依出自心底的同情与怜惜的缘故,他一度兴起了要替鲜夷族少女们讨还一个公道的念头。而随后在遭遇沙蛛帮五大堂主齐至的挑战当中,几度涉险过关却几乎要耗尽了心中的那份热血。

    才没有几日,他就已经厌倦了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方式,他已经对那样的日子心生恐惧。

    想想今后若一旦踏入这个泥潭,所要面对的又何止是无穷无尽地勾心斗角,他还要举起屠刀,在血与火的洗礼中,一次次倒下,再一次次爬起。

    在这样的一个乱世,想要扳倒代表一个国家统治阶层的力量,又岂是儿戏。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份能耐,所以他的信念又一次摇摆不定起来!

    指派暴力小弟离去,护送依依回家,接下来他没有选择积极主动地迈出下一步,动用五大暴力小弟们的能量去追查鲜夷族少女们背后掩藏的黑幕,而是给自己找了个能说得过去的借口,想要找寻一个僻静所在修炼内功——待内功大成成为真正的武林高人之后,再去荡平那些无耻宵小——这便是他的潜台词。

    其实这一切举动的背后,无非仍是潜意识深处那根深蒂固的逃避思想仍旧在作祟。

    更加可悲的是,他自己并不清楚心中的真实想法,护送依依回返部落的途中,他一直还在为自己的深谋远虑暗自得意。

    然而当他真正目睹了鲜夷族部落里这一片歌舞欢闹的那一刻,他终于被这种强烈的反差给刺痛了,他被惊醒了!

    他们怎么高兴的起来?他们难道都不明白,命运的改变,从来无法建立在对他人的期望之上的吗?

    “你说,他们真的高兴吗?”

    曹天正呆望星空暗自幽怨,冷不丁一个似曾耳闻的声音却在耳边响了起来。

    不知何时,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大汉,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