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婵兰跟在她母亲后面,接受着别人的恭维和赞美,对于这种恭维和赞美,她已经习已为惯了。从小到大,恭维和赞美就没有离开过她,小时候,她总会听见那些皇亲国戚们夸她聪明,夸她长大了会大有出息,再大一点的时候,教她识字的先生们又会夸她天资聪慧,一教就会,过目不忘。等她长大成人的时候,所有的人又都夸他漂亮,什么国色天香啊,沉鱼落雁啊,只要是形容女人漂亮的词,她都听过。
“各位爱亲,今天,我有事要宣布。”说话的是皇帝。
听到皇帝有事要宣布,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了。
“各位爱亲,你们也知道,朕有一女,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朕决定在众位爱亲的儿子当中,选一个与小女年龄相仿条件相近的儿子与其成婚……”
“父皇。”姬婵兰平时在父亲面前娇蛮惯了,也不顾什么规矩,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父亲的话,“我的婚事不用你做主。”
“兰儿,你的年纪也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虽然对宝贝女儿的顶撞毫不在意,但为女儿找一个如意郎君的主意却没有改变。
姬婵兰还要说话,却听见母后亲声对她说:“兰儿,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你父皇贵为天子,自当是一言九鼎,你顶撞一回便也罢了,再三番两次的顶撞,你父皇肯定会生气的。”
姬婵兰想了想,觉得母后说得有理,但她对在座的大臣们的儿子都不感冒。那些个腐朽子弟,要么头脑简单,要么四肢发达,要么故作优雅,要么俗不可耐,要么其貌不扬,要么一脸奶气。
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个既保全父亲面子,又不委屈自己的法子来,只听她说:“要我选一个人做为丈夫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们必须得过我亲自设置的三关。”
姬婵兰大概对自己设定的三关非常自信。又说:“若是男人闯过了我设置的三关,我就与他结为夫妻,若是女人闯过了我闯的三关,那我就与她结为姐妹。”
“好,父皇今天就依了你,男的若是闯过了你设置的三关,就与你成亲,就是姬国的驸马爷。女的若是闯过了你设置的三关,就与你成为姐妹,从此以后,也就成了我的女儿,享受与你一样的待遇。”
此话一出,下面立既沸腾了,有儿子的交待儿子,宝贝儿子啊,你自幼便熟读诗书,公主设置的三关,肯定就是作诗填词之类的东西,你要争口气,争取把公主娶到。
而有女儿的,则在一个劲的交待女儿,女儿啊,你要是闯过了公主设置的三关,那就是鲤鱼跳龙门了,不但你享尽荣华富贵,就连我们整个家族,也跟着沾了光啊。
与公主年龄相近的俊男俏女中,唯有一人,对姬婵兰不太感冒。哼,这些人真是疯了,她虽然漂亮,却是个动不动就要娶人性命的狠毒女人,那天一不高兴,小心你们人头落地。
这个人就是卜旭旭。
太后那天本来是要把卜旭旭押入死牢的,但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她决定让卜旭旭乔装成奴卜的样子,跟着自己一起去参加宴会,若太子果然有什么举动,他也可以保护自己,若太子没有什么举动,那就等宴会结束的时候再秘密将他处死。
为防卜旭旭在宴会上胡言乱语,她又令人给卜旭旭灌了哑药。
现在的卜旭旭,只是一个上了年纪脸上有少许胡须的下人。
“今天在场的人,个个都有饮酒,我这第一关呢,就是以饮酒作一首诗,如果这首诗能得到众人的一致认同,那我就与他结为夫妻,如果做这首诗的人是女的,那我就与她结为兄妹。”
此话一出,下面立既沸腾了,谁不想与当今皇上攀上关系呢,一时间肚里有点墨水的,都磨刀霍霍。
“我先来。”说话的是一个五官还算端正的男人。他的话刚刚说完,就听有人低声道:“这是左宰相史忠诚的公子史愁。”
听了这话,卜旭旭若不是被灌了哑药,恐怕早就大笑出来了。
妈的,史愁(屎臭),亏他想得出这样的名字。
屎臭开始摇头晃劳的作诗:“天下谁人不爱酒,谁不爱酒是混蛋,一杯两杯三四杯,男女老少都爱饮。”
史宰相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他儿子就算拉一泡屎,都会有人说是香的,更何况他还写了几个字呢!
诗一吟完,马上就有人开始拍马屁:
“好诗,好诗。”
“史宰相真是教子有方啊,令公子年纪轻轻就能写出这样空前绝后的诗,真是一代奇材啊!”
……
听了众人的夸奖,史愁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吹了起来,“那里,那里,时间紧迫,没有细润,若是给我一点时间,我敢肯定,这首诗会更好。”
切,真不要脸。卜旭旭暗骂一声。
“这也算诗。”卜旭旭刚骂完,就听到有人大声道。
“写出这样的诗,还不如跳河自尽算了。”
“这样都算诗的话,那傻瓜都能写诗了。”
卜旭旭又听人低声道:“这是右宰相范必成和他的两个儿子。”
听了这话,卜旭旭算是明白了,这右宰相肯定是怕左宰相和皇帝老头攀上了关系,才暗中怂容两个儿子出言相讥。
屎臭听到有人当从污辱自己,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若不是皇帝老头在场,恐的早的拔刀相向了。
他大声道:“范剑,范统,难道你们能写出比这更好的诗。”
卜旭旭差点昏了,这都什么事啊,这左右宰的水平也太差了吧,一个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屎臭,(史愁)一个干脆给儿子取名叫犯贱(范剑),饭桶,(范统)。
犯贱和饭桶(范剑和范桶)两兄弟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早有准备,两人齐声道:“那当然,我们随便写一写,也要比你绞尽脑汁写出来的诗要强上百倍。”
说罢,犯贱(范剑)先吟了一首诗:拿起一只玉制杯,倒满美酒在其中。双手举杯手不抖。美酒在手须畅饮。
犯贱一吟完,饭桶马上接了上去:今天我要喝一杯,明日我要饮一盏,后日我要喝一壶,日日饮酒赛神仙。
自然,又有一批趋炎附势的拍掌叫绝。
卜旭旭原以为,自己的脸皮够厚了,今日一见,才知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屎臭的诗是臭,犯贱和饭桶也好不到那里去,可他们却敢大言不惭地讽刺屎臭,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乌鸦笑猪全身长满黑毛。
姬婵兰走到父皇面前,道:“父皇,你是懂诗的人,你说他们的诗作得怎么样?”
皇帝老头也不客气,“这诗作得却是不敢恭维,写出这样诗的人,当然配不上我的女儿。”
“慢着,我来试一试。”一个清脆的声章突然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一个长满横肉,腰比水桶还要粗的女人。
又有人低声道:“这是史忠诚的女儿史珍香。”
卜旭旭刚才偷偷饮了一小口酒,可一听到这个名字,他几乎忍不住要吐了出来,妈的,这史忠诚是不是变态啊,给儿子取名叫屎臭(史愁)也就罢了,竟然给女儿也取了一个屎真香(史珍香)的名字,估计这个史忠诚在家里肯定是天天吃屎。
屎真香道:“我想与公主结为姐妹,不知道行不行?”
“想与公主结为姐妹,就要作一首诗让大伙都满意的诗,你能办到吗?”
“这有何难。”
屎真香信心十足地吟自己的佳作:美酒一杯端在手,小饮一口真是妙。若是你敢来豪饮,美酒也要变臭屎。
这诗一出,令所有的人都大倒胃口,更有甚者,狂吐不止。
“这首诗怎么样啊,这诗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啊。”屎真香一边说一边抠鼻屎。
屎真香的这幅恶心相,把卜旭旭的胃弄了个翻江倒海,他在心里大骂,妈的,把酒比作臭屎,估计你是古今中外第一人。这时候,他突然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仆人偷偷抹泪,那样子,竟是无比伤心。
他在伤心什么呢,他是不是被逼无奈才在宫里做仆人来的,现在年老了,想回家了,却身不由己,一日为奴,终身为奴啊。
卜旭旭也是个古道心肠的人,在不损坏自己利益又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倒是愿意帮助老弱幼残,走到这个上了年纪的仆人身边,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跟着自己。
卜旭旭将他领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捡起一根枯枝,在墙壁上写了几个字:我这里有一首诗,你可以拿它去换你的自由。
那个上了年纪的仆人估计也是想回老家想疯了,竟害毫不怀疑这个哑巴的话,他一边点头一边说,“如果你能助我回家,我一定重重谢你。”
卜旭旭刷刷刷地在墙上写了一首诗。
卜旭旭和那老仆人回到场中的时候,众人依旧热情不减,卜旭旭对那仆人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那老人清了清嗓门,跪在地上,大声道:“皇上,奴才可不可以作一首诗。”
所有的人,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那个老仆人,心想这人是不是疯了,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所,敢在这里胡言乱语。那皇帝老头更是大怒,在他看来,想对诗就是想与公主成婚,你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也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说你写不出好诗,就是你能写出好诗,我也不能把宝贝女儿嫁给你。
皇帝老头怒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来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皇上,我并无歹想,只想用这首诗换得我的自由,如果皇上觉得我的诗作得还好,就请准许我告老还乡,如果不行,再处死我也不迟啊!”老仆人又对姬婵兰磕了磕头,道:“公主,求求你了,给老奴一个自由的机会吧!老奴十岁入宫,至今已经五十年了,如果再不回去,恐怕再也见不到白发苍苍的母亲了。”
那姬婵兰也不相信这个老仆能写出什么好诗,她点了点头,道:“父皇,就依他一回吧,若他写的诗真的好,我们就准许他告老还乡,若写得不来,再杀他也不迟。”
皇帝老头对他的宝贝女儿,向来是言听计从。道:“好,那就看看他能写出什么好诗来。”
姬婵兰又对那老仆人道:“你听着,如果你真的能作出一首让我们大家都满意的诗,我不但准许你告老还乡,还重重有赏。”
谢过恩后,那老仆人站了起来,开始有模有样的吟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诗,真是好诗。”
那皇帝老头也是懂一些诗的,老仆人刚一吟完,他便出声夸赞。
皇帝老头都说是好诗了,谁还敢说不好。于是纷纷出声附和:
“想不到一个仆人也能写出这样的好诗。”
“这诗写的可真好啊!”
“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
卜旭旭心想,这当然是好诗了,这可是诗仙李作的佳作。要不是怕他纪大了,记性不好,我非得把整道《将进酒》教给他,要是那样,我估计你们都得上吊。
姬婵兰虽然也觉得这首诗是好诗,但她天资聪慧,觉得这首诗应该还有下文,当然,她更不相信这首诗出自这个老仆人之手,她知道,这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可是,这人为什么要躲在背后呢,难道他不想扬名立万,难道他不想得到父皇的赏识,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害怕与我成亲。
这样一想,姬婵兰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哼,我倒也看看是何方神圣,竟然视功名利禄如粪土,视本大小姐如无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