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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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楚晔下诏废平阳郡主为庶人的那日夜里,南军统领韦宏远带着一队人马包围了清河王府。一个时辰后,韦宏远从清河王独居的书房里走了出来,告诉众人清河王畏罪服毒自尽。

    韦宏远又将清河王的家眷全部押赴京师,清河王的长子被处斩,其余的家眷都被发配边疆。在半路上,这些家眷又被所谓的清河王仇家伏击,全家无一幸免。

    轰轰烈烈的清河王谋逆案终于落下了帷幕,清河王死了,平阳郡主死了,胡雪飞死了,还有牵连在其中大大小小的官员或丢了性命,或被发配边疆……

    大周皇朝的史官在史书上浓墨重彩的写下了这样一笔:广运十二年春,清河王谋逆,事泄,王畏罪,服毒自尽。清河王长子亦预谋,伏诛,国除。帝甚怜之,诏家属徙边疆,途中为仇家所杀。

    楚晔此时正静静的坐在大殿上,听王致中奏明清河王谋逆案的始末。楚晔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心中却有几分欣喜,终于自己最大的心腹之患清河王被除掉了。想到这里,楚晔的目光扫过站在前列的高炳业和崔光烈,暗思道:是动手的时候了。

    下了朝,楚晔坐上帝辇,吩咐来喜道:“去麟趾宫。”

    来喜有片刻的愕然,楚晔素来极重国事,下了朝历来都是先去上书房批阅奏折,今日怎么一反常态急着要去麟趾宫?来喜偷偷看了楚晔一眼,见楚晔的神色虽是淡淡的,可眸中却带着笑意,忙吩咐了下去。

    麟趾宫到了,早有小太监进去告诉潋滟。

    潋滟听小太监说圣驾到了,也是吃了一惊,忙带着钱华等人迎了出来。

    楚晔见潋滟跪伏在石阶下,忙跳下帝辇,一把拉起潋滟,笑道:“这几日天气暖和了许多,朕和你去御花园走走。”

    潋滟见楚晔一团高兴,自然不好拂逆他的意思,也就同楚晔一道坐了帝辇,朝御花园行去。

    虽是三月天气,可今年的春天来得却晚,草木只是抽出了点点新绿。

    潋滟坐在帝辇上,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灰突突的黯淡。她转眼看向楚晔,就见楚晔正含笑看着自己,不由低了头。

    楚晔握住潋滟的手,笑道:“朕今日高兴,就想着带你出来走走,不想这花木却不肯给朕面子,徒令佳人失望。”

    楚晔的手暖暖的,那温暖沿着潋滟的手指传到她的心中,她的心突有一刻的慌乱。

    帝辇缓缓停下,来喜站在帝辇旁禀道:“陛下,这迎春阁的迎春花开得甚好,陛下要不要停下赏花?”

    楚晔掀开帷幔,朝外面看去,就见一树树迎春花迎风招展着嫩黄的花枝,在阳光的映照下,那黄越发的娇艳。

    楚晔点头道:“此花倒是知趣。”楚晔说着,纵身跳下帝辇,伸出手去扶潋滟。

    潋滟把手放在楚晔的大掌中,慢慢的下了帝辇。

    楚晔携着潋滟的手朝迎春阁行去,来喜忙要跟随,楚晔对来喜摆了摆手,来喜忙缩住了脚。

    楚晔和潋滟并肩走在通往迎春阁的石子小路上,小路的两旁是一树树招展的迎春花,嫩黄的花瓣,嫩黄的花蕊,为这寂寥的春日平添了几分娇艳。

    楚晔站住脚,伸手想要折下一枝花枝。

    潋滟握住楚晔的手,笑道:“陛下,这花一年之中要忍受几许寂寞,方得这几日的灿烂,不如留它在枝头多开几日罢。”

    楚晔闻言,放下手,静静的看着潋滟。

    潋滟只觉得面上作烧,已霞染双颊。

    楚晔轻笑道:“朕怎么觉得爱妃这几句话似含怨怼,难道是怨朕这几日没过来陪你不成?”

    潋滟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的那几句话似别有它意,忙解释道:“陛下,臣妾……”

    楚晔不等潋滟说完,就放声大笑:“朕不过和你说几句玩笑,你就急成这样,朕倒是愿意你因为这个怨朕呢。”楚晔说完,就目不转睛的看这潋滟,目光灼灼,看得潋滟几欲落荒而逃。

    楚晔见潋滟满面通红,知她害羞,不肯再逗弄她,携着她的手,并肩站在迎春阁前的石阶上。

    春风拂面,带着几分暖意。楚晔解下披风,铺在石阶上,拉着潋滟并肩坐下。

    暖阳洒在两人的身上,楚晔微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烂漫的春花,轻声说道:“潋滟,过段日子朕封你为贵妃。”

    潋滟有片刻的愣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楚晔握住潋滟的手,与她十指交握,道:“朕知道你不在乎名位,可这是朕唯一能为你做的。朕想宠你,可你却总是仿佛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态度,让朕不知道如何才能讨你欢心。”楚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柔情,又带着几分无奈。

    楚晔坐得离潋滟很近,潋滟似乎都能感受得到楚晔呼出的热气,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仿若喘不过来气一般,不由朝外面挪了挪。

    潋滟的小动作终是没能逃过楚晔的眼睛,楚晔的神色有片刻的黯然。

    恰在这时,一双燕子低低掠过,潋滟指着那双燕子给楚晔看。

    楚晔望着那剪尾双燕,神色中带了几分欣羡,在这一刻,楚晔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如果不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就不会不顾潋滟的意愿纳她为妃。如果自己当初再耐心些,一点点温暖她的心,也许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了,所以现在自己一直没有逼着潋滟侍寝,自己不想把她推得更远。

    楚晔想到这里,慢慢的站起身,黯然道:“朕该回去看奏折了,你既然喜欢这里,就多坐一会儿罢。”

    潋滟跟着站起身,看楚晔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花丛中,心中不由百味杂陈。

    ……

    入夜,潋滟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出神。她突然想起白日里楚晔离去时黯然的声音,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不由越发的焦躁。她此时没有一丝的睡意,索性披了衣服,下了床。

    窗外似有细微的声音,潋滟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绵密的雨丝一下子飘入屋内。

    潋滟只觉得脸上传来丝丝凉意,雨丝寂然无声,飘落在这静谧的春夜。

    突然,远处传来云板的声音,却是连扣四声,正是丧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