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五 新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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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潋滟听了大长公主的话,心中微微一动:这个平阳郡主虽然与自己没什么深交,不过自己倒是有几分欣赏她那种不畏人言的性格,因此也就留神细听。

    韦太后素知大长公主与平阳郡主不合,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我久居深宫,倒是没听到什么。”

    大长公主掩口一笑,这才说道:“我也是听泽儿回来说的。”

    大长公主素来骄横惯了,如今当着韦太后自称“我”,让韦太后心中很不受用,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大长公主浑然不觉,接口说道:“前些日子,陛下带着宗室子弟和勋贵子弟去狩猎。不想,萧先生途中迷了路,萧先生的从人找不到萧先生,忙来禀告陛下。恰平阳郡主在陛下身边,她也不顾许多人在场,拨转马头就去找萧先生。在场的众人都暗自猜测,平阳郡主与萧先生有私情。我听泽儿说了,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平阳郡主这般轻浮,属实有损皇室公主的体面。”

    韦太后听了,不置可否,只是撂下一张牌。

    大长公主见韦太后不答腔,不由有些讪讪的,一挑弯眉,又接着说道:“我听人说平阳郡主的入幕之宾极多……”

    韦太后不等大长公主说完,就接口说道:“平阳郡主年轻心热,难免有人说她的是非,我瞧着太皇太后娘娘倒是极宠她的,人言也不可尽信。”

    大长公主见韦太后不肯附和自己,当着大司马夫人和潋滟的面,面子上难免有些下不来,随手撂下一张牌。

    韦太后笑着丢下手中的牌,潋滟看了一眼,见韦太后的牌已经满了,不由笑道:“太后娘娘今年先喜了。”大司马夫人也笑着凑趣。

    大长公主见她们三人谈笑甚欢,脸色越发的难看。

    潋滟一边洗牌,一边在心中暗思道:如今太皇太后的身体日渐衰弱,韦太后在宫中的势力越强,可大长公主却不肯收敛,只怕两人将来必有冲突。

    恰在这时,有小太监禀道:“太后娘娘,平阳郡主来了。”

    韦太后闻言,笑道:“快宣她进来吧。”

    韦太后因出身微贱,以前在宫中处处小心,格外巴结大长公主。如今楚晔权势日重,自己在后宫的地位也越加尊贵,也就不肯再逢迎大长公主,又见大长公主一如往日的骄横,心中难免有些不满。她知大长公主与平阳郡主不合,也就格外偏向平阳郡主,想煞煞大长公主的气焰。

    平阳郡主已经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她头上戴着八宝累丝攒珠丹凤朝阳长钗,额上点了艳红色的花钿,一身桃红绣流蝶穿花的宫衣,腰间系了一条松花色闪金宫绦,令人不觉俗艳,只觉得满目富丽。

    平阳郡主给众人行了礼,这才笑道:“太后娘娘,臣妾今日进宫是想和太后娘娘讨一个恩典。”

    韦太后笑道:“什么恩典?不是让我给你指一个郡马吧?”说得众人都笑了。

    平阳郡主拉着韦太后的衣袖,嘟着嘴道:“太后娘娘,臣妾昨日传了一班小戏,他们打了几出新戏。臣妾听了,不光曲调好,连唱词都是好的,臣妾想着让他们进宫给太后娘娘解闷,不想太后娘娘反倒打趣臣妾。”

    韦太后笑着拉平阳郡主在自己身边坐了,道:“平阳有这番心意,很好。只是宫内历来不准传外面的班子进宫,我倒不好坏了这个规矩。”

    按故例宫内的戏班都是些小太监,宫外的戏班一律不准进宫。平阳郡主听了,也知祖制不可违,就道:“太后娘娘既然这般说,那就罢了。”

    韦太后笑道:“平阳不如和他们要了新戏,让宫内的小太监学了,也是一样的,不过多赏些银子罢了。”

    平阳郡主忙答应了。

    潋滟在一旁暗自打量着平阳郡主,不由想起适才大长公主的话来:大长公主口中的萧先生一定是萧长河了,难道平阳郡主对萧长河有情?还是因萧长河是不世奇才而有意拉拢呢?自己以前做御前侍女的时候,曾见萧长河和平阳郡主的几次见面,那几次平阳郡主都是邀萧长河去郡主府。如果平阳郡主真的是对萧长河有情,她能不避嫌隙,倒是令人钦敬。

    想到这里,潋滟又看了一眼平阳郡主,心中对她倒颇有几分敬佩,自己也曾听说过她鞭打高允泽的事,她竟是这般敢爱敢恨的女子,在这皇宫中,委实有些难得。

    平阳郡主感受到了潋滟的目光,不由对潋滟微微一笑,潋滟也回以一笑。

    众人复又斗起牌来,大长公主因平阳郡主在座,心中有些不自在,又斗了一会儿,就借口不舒服,起身走了。

    众人接着斗牌,直到晚膳时分方散。

    潋滟回到麟趾宫,用了晚膳,就卷了一卷书,倚在床上闲看。

    嫣红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见左右没人,就压低声音说道:“婕妤,奴婢已经将那把梳子交给少主了,少主说让婕妤放心,明日就派人将新的送进宫来。”

    潋滟早已见识过倾楼的势力,如今倒也没怎么惊讶,只是点了点头。

    潋滟又看了一会儿书,就吩咐嫣红:“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

    嫣红迟疑道:“如今还早着呢,婕妤不等陛下了?”

    潋滟的心中也有一丝期盼,期盼楚晔能来。可今天自己已经想通了,自己与楚晔之间更多的是仇恨,而这份仇恨是注定无法化解的,因此自己已将那股期盼压下。既然注定要伤害,何不早点抽身,免得自己受伤。

    想到这里,潋滟摇了摇头,笑道:“陛下今晚只怕要留在崔贵嫔那里。”

    嫣红听了,默默无言,服侍潋滟睡下。

    潋滟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屋内的一片漆黑出神。渐渐的,屋内的摆设在黑暗中显出轮廓来。

    潋滟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自己说放下,可又怎么能轻易就放下的呢?

    次日一早,潋滟依旧带着嫣红去宫内各处转了转,直到晚膳时分方回麟趾宫。

    潋滟一进屋子,就见妆台上摆了一个描金的木匣,样式甚是古朴。潋滟打开木匣,见里面是一把与自己前天摔坏一模一样的梳子。

    恰在这时,有小太监禀道:“婕妤,陛下驾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