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 相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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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潋滟听了那个小太监的话,放下手中的盖碗,站起身,带着嫣红出了里间屋子。

    钱华正在陪太皇太后差来的那个小太监说话,那小太监一见潋滟出来,肃容道:“婕妤,太皇太后娘娘宣婕妤过去呢。”

    潋滟忙答了一声“是”。

    那小太监这才上前给潋滟请安,潋滟对嫣红使了一个眼色,嫣红会意,从衣袖中摸出一个二两银子的红封,递给了那个小太监。

    那小太监满脸堆笑,双手接了,道:“奴才谢婕妤赏赐。”

    青杏拿过潋滟惯常穿的斗篷,嫣红服侍潋滟穿上。潋滟这才搭着钱华的手臂,一行人出了麟趾宫。

    冷风扑面,哈气在空气中凝结成了白雾。潋滟的脸色有些凝重,心中一直在揣摩太皇太后此时召见自己的用意。

    永信宫到了,潋滟肃容立在阶下,等着守门的小太监通报。

    太皇太后差来的那个小太监忙道:“婕妤,娘娘吩咐了,婕妤来了,无需通报进去就是。”

    潋滟含笑道:“有劳。”

    那小太监早已打起了红毡帘子,潋滟缓步上了台阶,一进门,只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屋内静悄悄的,潋滟解下斗篷,交给了嫣红。

    陶嬷嬷从里间屋子出来,低声道:“婕妤随奴婢进来吧。”

    潋滟看了陶嬷嬷一眼,见她头上戴着攒珠勒子,将额上的伤遮盖了。潋滟忙略略整肃了一下衣裳,就随着陶嬷嬷进了里间屋子。

    屋内更加温暖,空气中弥漫的药气因这温暖而越加浓郁。

    潋滟忙在床前的大红跪垫上跪了,道:“臣妾请太皇太后娘娘安。”

    “你起来吧。”床帏半卷,苍老的声音从床帏后传来,这声音听起来竟是那样的无力。

    潋滟又磕了一个头,就站起身来。

    “你过来坐,我也好和你说说话。”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加上这苍老而无力的声音,潋滟只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不禁有些犹疑。

    陶嬷嬷携着潋滟的手,将潋滟拉到床边。

    潋滟这才看清太皇太后的容颜,几日不见,太皇太后面色蜡黄,双颊凹陷,目光呆滞,已不复往日的精明狠厉。

    陶嬷嬷拉着潋滟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了,太皇太后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潋滟的手,那只手干枯而削瘦。

    潋滟见了,心中颇有几分感触,神色间已带了几分怜悯。

    太皇太后喘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我派人见你过来,是有一事相托。”

    潋滟闻言,心中大为纳罕,忙笑道:“太皇太后娘娘言重了,娘娘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太皇太后注目了潋滟一会儿,突然说道:“我死后,你千万要保全临川。”

    潋滟不由大吃了一惊,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因此只是怔怔的坐着。

    太皇太后扭头吩咐陶嬷嬷:“扶我起来。”

    陶嬷嬷忙上前扶起了太皇太后,潋滟拿过一旁的绣枕,替太皇太后垫在身后,只觉得太皇太后身上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

    太皇太后喘了好一歇才平复,这才低声说道:“自古皇室兄弟相残,数见不鲜。我以前一味的想独揽大权,错了主意,造成皇上和临川不和,如今悔之晚矣!如今他们兄弟不和,一旦我有个万一,只怕皇上定要为难临川。”说到这里,太皇太后的眼中滚下了几颗浑浊的眼泪。

    潋滟从刚才起心中就转了七八个念头,见太皇太后如此说,忙要说话。

    太皇太后示意她不要说话,潋滟只得罢了。

    太皇太后又接着说道:“你怕我是试探你,所以想说些场面话儿。”说到这里,太皇太后不由苦笑了一下,道,“我如今离黄泉路近,早就没有了那般心思,你只当是一个孤老婆子求你罢。”

    潋滟闻言,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道:“太皇太后娘娘折杀臣妾了。”

    陶嬷嬷忙扶起潋滟,扶她依旧在绣墩上坐了。

    太皇太后看着潋滟道:“我虽病着,可心里还不糊涂。皇上待你情重,你的话只怕他还听得进去。临川那孩子面冷心热,他待你如何,你心中自是清楚。你又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定能设法保全临川,如今我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临川了。”太皇太后说到这里,声音中已带了几分凄楚。

    潋滟见太皇太后言辞恳切,又见太皇太后绝口不提昨日之事,知道自己此时如果一味推脱,反倒不妥,因此站起身,深施一礼,道:“太皇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一定牢记在心。”

    太皇太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你回去罢,我也累了。”

    陶嬷嬷忙扶太皇太后躺下,潋滟站在一旁,看陶嬷嬷弄妥了,才又行了一礼,躬身退了出去。陶嬷嬷忙送了出去。

    潋滟低声问道:“嬷嬷的伤可好些了?”

    陶嬷嬷忙答道:“劳婕妤垂问,不碍的。”

    潋滟含笑道:“嬷嬷受苦了,昨日匆忙,也没派人来问问嬷嬷的伤势。”

    陶嬷嬷听了,已明白潋滟的用意,压低声音道:“昨日陛下派来公公来问奴婢话了,奴婢只说奴婢带婕妤到屋子里坐坐,不想后来殿下也进来了。奴婢年岁大了,不想滑了一跤,见了血,殿下和婕妤担心奴婢,所以说话的声音略高了些。”

    潋滟低头一寻思:临川王自幼由陶嬷嬷抚育,两人感情甚深,楚晔想必也知道此节。陶嬷嬷这样说,虽然看似撒谎,意图维护临川王。可这样才更可信,楚晔才不会心疑自己和临川王有私情。

    潋滟想到这里,谢道:“我全靠嬷嬷保全。”

    陶嬷嬷道:“婕妤聪敏,才能化险为夷。”

    潋滟不再说话,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带着嫣红和钱华出了永信宫。

    潋滟因见时候已经不早了,也就顺路去了寿康宫和坤仪宫。韦太后见了潋滟,还是异常的热络,潋滟奉承了一番也就告辞了。因高皇后和大长公主去了御花园赏梅,潋滟也就回麟趾宫了。

    潋滟用过了午膳,因冬季日短,也不敢歇午,就卷了早上看的那本宋词,倚在床上闲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外面一阵嘈杂,钱华进来禀道:“婕妤,陛下回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