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二 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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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太妃听了张吉的话,慌忙站起身来往外就走。

    吴安泰忙跟了上去扶住崔太妃,口中说道:“太妃娘娘慢着些。”

    崔太妃也不说话,两步并作三步朝外走去。

    张吉这才回过神来,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前面带路。

    秀荷也忙跟了出去。

    潋滟心中有一丝犹豫,但委实担心临川王,随即跟在秀荷身后走了出去。

    屋内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想要跟去,但崔太妃一行人已经走得远了。

    崔太妃一行人匆匆赶到临川王的内书房,就见临川王妃已经在里面侍候了。

    临川王妃见崔太妃进来,忙迎上来请安。

    崔太妃一把拉住临川王妃的手,道:“轩儿不要紧吧?”

    临川王妃扶着崔太妃往里走,边走边说道:“母妃放心,殿下如今已经睡下了,且已经派人去请太医去了。”

    崔太妃带着众人进了屋子,潋滟跟在后面,可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临川王:临川王双目紧闭躺在床上,俊美的容颜带着一丝苍白,使他显得越发的孤独冷傲。

    潋滟看着他那苍白的面容,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口沉沉的,宛若被压了一块巨石。

    崔太妃侧身坐在临川王的床边,盯着临川王的睡容,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恰在这时,外面的小太监禀道:“太妃娘娘,太医来了。”

    崔太妃带着众人进了里面的耳房回避,外面只留了吴安泰和张吉。

    两个小太监带着一个太医走了进来,吴安泰迎了上去。

    那太医见吴安泰穿了五品服色的衣服,也不敢怠慢,忙躬身行礼。

    吴安泰回了半礼,道:“好生诊治。”

    那太医忙躬身答道:“遵命。”

    吴安泰示意小太监搬过一个绣墩来,那太医在绣墩上坐了,半合双目诊起脉来。

    过了半晌,那太医收回手,站起身躬身行礼道:“老内相,学生已经诊视明白了。”

    吴安泰点了点头,示意那个太医说下去。

    那太医忙道:“老内相,殿下并无大碍,想来是受了寒,只需开几剂疏散发汗的药即可。”

    吴安泰点了点头,示意小太监带着太医出去写方子。

    那太医躬身退了出去。

    崔太妃这才带着众人从耳房里走了出来,吴安泰要上前回话,崔太妃摆手道:“我在里面已经听到了。”

    过了一会儿,刚才出去的那个小太监拿着一张药方走了进来。

    崔太妃拿过药方,看了几眼,递给吴安泰道:“再去找两个太医看看,这方子可有不妥?如果没什么不妥,就按方子抓药。”

    吴安泰一一答应了,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此时临川王已经醒了过来,崔太妃忙坐在床边,一把握住临川王的手道:“轩儿,怎么不小心些?你父王去的早,你再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可怎么办?”

    潋滟适才在耳房里听见太医说临川王并无大碍,这才觉得胸口压着的这块石头落了地。

    如今听了崔太妃的话,不由有一丝淡淡的悲哀涌上心头,这丝悲哀并非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临川王。

    崔太妃的话与其说是关心临川王,不如说是关心她自己。她所担心的只是临川王有了意外,她该怎么办?三从四德,从父,从夫,从子,如今如果临川王有了意外,那么权力荣华都将与崔太妃无缘。

    这就是皇家,皇家的人都是如此的凉薄!无论是天生的凉薄,抑或是不得已的凉薄,因为这里不相信眼泪,不相信亲情,不相信人世间的一切感情。

    临川王微微点了点头:“儿子不孝,让母妃担心了。”

    崔太妃叹了一口气:“好生养病吧。”

    临川王没有说话,扫了一眼屋内。潋滟站在书架旁,正好被书架前高几上的兰花遮住了。临川王心中存了一分希冀,如今没看见潋滟,只觉得懒懒的,倚在枕上也不说话。

    临川王妃亲自端了一碗粥过来,道:“殿下不如先喝几口粥,吃了粥一会儿好吃药。”

    崔太妃从临川王妃手中接过粥碗,亲手喂给临川王吃。

    临川王自出生以来,一切都是由乳母、太监服侍,今日见崔太妃如此,纵使心中不愿意吃,也只得勉强吃了几口。

    恰好这时吴安泰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了几包药,给崔太妃行过礼,道:“太妃娘娘,奴才找人看过了,药方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奴才已经让人依着方子抓了药。”

    崔太妃点了点头,道:“很好,你找个妥当的人熬药。”

    青黛站在一旁听了,忙道:“太妃娘娘,不如奴婢拿去熬好送来。”

    崔太妃看了青黛一眼,点了点头。

    青黛见崔太妃点头同意了,不由喜上眉梢,忙拿了药出去熬药了。

    一时屋内没有一个人说话,临川王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崔太妃坐在床边低头沉思,临川王妃站在崔太妃身边,此时也不好开口说话,吴安泰等人更是屏气凝神,垂首侍立。

    过了一会儿,崔太妃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对临川王妃说道:“如今轩儿病了,秀莲又出去了,且那些太监的心思不如女孩子细,轩儿身边也没有一个得力的人,我看不如这几天让潋滟在这里服侍。”

    临川王妃听了,脸色微变,但又不好当众驳斥崔太妃的话,只是垂首答道:“臣妾听母妃的安排。”

    临川王听了崔太妃的话,心中一喜,忙睁开了眼睛。

    潋滟听了崔太妃的话,只得上前跪倒:“奴婢一定好生服侍殿下,不负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托付。”

    崔太妃点头道:“很好,你起来吧。这些天好生侍候着,等王爷好了定有厚赏。”

    潋滟忙磕头道:“谢太妃娘娘。”

    青黛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崔太妃拿过药碗,临川王因心中高兴,自己撑起身子接过药碗慢慢喝下。

    崔太妃见临川王吃了药,这才略放下心来,又坐了一会儿,对临川王妃说道:“你身子也不大好,也回去歇着吧。”不等临川王妃说话,崔太妃又接着说道,“这里有潋滟侍候,我看这孩子还细致,料来也没什么事。”

    临川王妃忙答了一个“是”,扶着崔太妃朝外面走去。

    众人跟着崔太妃朝外面走去,青黛落在最后,潋滟此时垂手站在一旁,青黛经过潋滟的时候,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潋滟。

    潋滟看着青黛的背影,不由感叹崔太妃的心机,此时还不忘紧逼临川王妃一步,看来自己离皇宫是越来越近了。

    临川王躺在床上,摆手示意张吉出去。张吉行了一礼,随即躬身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临川王和潋滟两个人,临川王迟疑了半晌才说道:“昨天那张琴你如果喜欢就拿回去吧。”

    潋滟心中一震,怔怔的看着临川王:自己第一次见他,只觉得他是一个冷漠的人。可这段日子以来,自己才发现他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的心,往日的一幕幕一一从眼前浮现,潋滟只觉得心中有些发酸。

    可自己早已选择好了今生要走的道路,因此潋滟勉强镇定了心神,冷着心肠答道:“奴婢将来进宫的话,带着这张琴只怕不妥。”

    临川王闻言,如遭电击,不由一阵苦笑:自己竟然忘了她是倾楼的女子,也许对于她而言这世上没有什么真情,看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而自己昨晚辗转反侧,竟想着另派一个人入宫。

    半晌临川王才说道:“我明白了。”

    此后临川王再没有和潋滟说一句话,两人之间似乎已经有了某种默契,谁也不肯再看对方一眼。

    两三日后,临川王就好了。潋滟依旧回去侍候崔太妃,崔太妃倒是重赏了潋滟。

    只是临川王自病好之后,越发的冷漠,连侍候他久了的张吉都不敢在他身边侍候。而且临川王在书房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常能看到他一个人伫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色出神。

    我应问君,为谁伫立终宵!

    转眼端午节到了,王府上下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

    端午这天,崔太妃带着临川王和王妃入宫领了宴。次日就是临川王府过节,自有世交勋贵上门庆贺。此后的几日,崔太妃等人不是在府中宴客,就是出门赴宴,忙个不停。

    崔太妃借口潋滟前些日子服侍辛苦,每日里只让她在府中侍候。

    几日后,崔太妃便懒得应酬,只让临川王和王妃在各府应酬往来,自己只推身体不适,每日带着自己的侍女在府中看戏听曲。

    这日王府小宴,来的宾客多与王府有亲。崔太妃让临川王在外面款待男客,又让临川王妃在里面款待女客,自己在花厅里倚在一张短榻上,让绿云坐在榻旁给自己捶腿,又叫了一班小戏,看戏取乐。

    正看到热闹处,突然门外的小太监禀道:“太妃娘娘,高公子来了。”

    崔太妃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笑道:“还不快请进来。”

    那高允泽已是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径自走到崔太妃榻前,躬身行礼:“给舅母请安。”

    这高允泽是兰陵大长公主之子,从母家这边论起,崔太妃是他的舅母。而崔高两家世代联姻,从父家这边论起,崔太妃又算他的姑母辈。也是至亲,只是临川王不喜高允泽为人,因此高允泽倒是不常来走动。

    高允泽在崔太妃身边坐了,崔太妃不过和他说些家常闲话。

    潋滟忙倒了茶,用托盘端给高允泽。

    高允泽本是漫不经心的接过茶碗,可不经意的一抬头,一见潋滟的容貌,不由大吃了一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