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艾尔扎克在这栋华丽的建筑中第三次使用出“镜”这种能力的时候,深深的无奈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只不过是想成为一介军师的人,却几次三番不得不用自身最强大的能力去对抗眼前层出不穷的如同怪物野兽一般的敌人。
不是说在军师的身旁都会有同伴奋不顾身的同伴吗?
想起了千年前同伴为了自己而牺牲的场景,这是艾尔扎克极力想要避免所发生的状况。可现在,孑然一身了千年,努力到了今天。为什么在战斗的时候,连期盼都没有了。
他的确不需要奋不顾身来拯救他的将军,可连一丝期盼都没有的感觉,从头到尾都必须一个人苦战的事实,一旦在意起来,为什么感觉那样的难受。
没有任何人能与他产生羁绊,除了始终跟随自己的伶之外,没有任何人,会在危难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自己也努力过了,的确努力过了。
每一件事情都尽心尽力,倾力而为。可最终,却还是只有一个人在战斗而已。
“哈哈哈,你还在犹豫什么?战斗中的犹豫是会让性命都一并失去的。”
面对着两个从外表,到气息都一模一样的艾尔扎克,小七的疯狂宣泄从一开始就未曾停止过。
他的拳头狠狠的揍向了艾尔扎克的脸庞,没有丝毫怜悯,他根本不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在想些什么,唯一的感觉就是当钢铁一般的拳头碰触到了对方柔软的皮肤之时,那股产生在心中的快感深刻到无以加附的时候,对方却依然愣愣的不加以还击。
哪怕他的面部都已经被溢出的鲜血所覆盖,却还是呆然的站在他的身前的时候。
那样的快感,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你有过孤独的感觉吗?”
艾尔扎克的分身挣扎的从镶嵌住自己的墙体之中勉强的抽出,脸上却尽是自嘲的表情。
“一个人在战斗的你,觉得孤独吗?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和同伴一起才能生存的世界吗?你的同伴在哪里呐?”
擦拭着脸上的血迹,艾尔扎克脸上的嘲笑表情从未有过丝毫的改变。他开始怜悯起眼前这个与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极为相似的敌人,虽然他的内心已经逐渐的从人类的道路之上远离,但留存下来的,依然还能看得见的却是一份被抛弃的孤独。
“这和你无关。”
空洞一般的嘴唇说出了最为空洞的话语。
心灵的颤抖艾尔扎克能够看得见,那种害怕着一切,却又不得不面对,不得不将自身提高到超越他人的境界,哪怕舍弃人类的身份。
这样的无奈,艾尔扎克看得见。
但他并不是上帝所派往人间消除罪恶的使者,他能够做的,也只有彻底消弭眼前这个迷失的灵魂。
孤独的人,一个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小七的肉体真的已经坚韧到连黑魔剑都无法侵蚀的地步,那送他离去的方法似乎也就只剩下了一种。
艾尔扎克感到了自己的残忍,但这便是世界的法则。
无法坚持到最后的人,已经被舍弃的人,如果不能再次坚定前进的意志,那最终,只讷讷感被淘汰。
“能告诉我你存在的价值吗?如果打败了我,你存在的价值会变成怎样?”
两个相同的身体在不断躲避着小七疯狂挥动的重拳,两股相同的声音在狭小的室内宛如立体声音响一般的回放,艾尔扎克想要击溃的不再是眼前这个怪物的肉体,而是他的内心,掩藏在强硬肉体内背后,脆弱的内心。
谁不是这样?厚厚的龟壳之下,藏着的是什么?
小七的攻击开始了迟缓,他无法不去思考艾尔扎克所提出的问题。
但最终却会陷入这问题层层的旋窝之中,无法脱离。
“荣耀,这些东西对你还有意义吗?你还能恢复人类的形态吗?你还能拥有着一身荣耀混迹在不属于你的世界之中吗?你还能得到别人的认同吗?从你变身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还不明白吗?”
铺天盖地的初级魔法不断的不断的在室内造成浓重的尘埃,这样的攻击无法对小七做出任何的伤害,但配合着低沉的话语,频繁的爆炸声让人的心灵受到震动,无法思考,却必须要思考。
为什么?
战斗的理由,价值。
这些早已在小七心中扎根的理念,却在艾尔扎克不断的挑唆之下开始逐渐崩溃。
胜利了,或者失败了。
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抓住了最后一根的稻草,却依然如同置身于海洋之中。
那样的感受。
“闭嘴。”
小七停下了所有的攻击,站在了原地,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头颅。
那样的痛苦,哪怕他的面容已经不再是所熟悉的人类。但流露出的痛苦,却依然如此的相熟。
“要我来告诉你战斗的理由吗?”
艾尔扎克的声音此起彼伏,他用言语构筑出了一道巨大的枷锁,一道来源于心灵的结界。
小七未曾发现,究由的沉醉于思考的海洋中,面对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艾尔扎克没有丝毫的反应。
“生或死都不重要,战斗或者逃避也无所谓。你所失去的是一根支柱,一根牢牢支撑着理想目标的支柱。所谓信仰,即是如此。”
艾尔扎克的身体离他越来越近,陡然的一道闪光,黑魔剑如同汇集了宇宙的力量一般。闪动着无法阻挡的光芒,哪怕是黑色的,却也是光芒。
在一瞬间,小七的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漫天的黑暗与剧烈的痛疼将他全身都包裹在了黑暗的空间之中。
那只巨大的瞳孔中间赫然已经被黑魔剑所彻底的贯穿,直达脑际从头颅之后穿出。
“对不起。”
艾尔扎克默默的说着,他第一次感到了愧疚,却依然必须要将眼前的敌人杀死。
人总是喜欢肆意的对不同于自己理念的人划分立场,战友也好敌人也罢,走到最后却根本不知身旁存在的人究竟是否能与自己构出羁绊。
艾尔扎克同情这样的小七,但他的双手依然毫无迟疑。
只是在眼前这句尸体逐渐开始僵硬的时候,才缓缓的驱散了黑魔剑的能量。
不知为何,那恐怖的面容在死去之后,却没有之前令人那般的难以容易。
艾尔扎克轻轻的抚下了他的眼皮。起码在最后的时候,他还是想让小七走的更安详一些,至少在地狱之中不会在对自己的存在存有迷茫。
“伶,我们走了。”
艾尔扎克早已发觉了伶已经走到了他的不远处,他有些疲惫的转过身来,看见的却是伶脸上疑惑不解的神情。
“怎么?觉得我有些残忍吗?”
艾尔扎克苦笑一声,自己的手段的确不是非常的光明磊落。但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与小七真正的厮杀对战,总觉得无论谁胜谁负,总会有另一个人在不知名的角落微笑,等待着这场战斗的结局。
“小艾,你说我的支柱在哪里,你的支柱又是什么?”
伶慢慢的走上前去,凝望着小七的尸体,眼神中却是挥散不去的迷茫。
“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支撑着我们行动的支柱?是不是失去了那种东西之后,那么强大的力量也会失去运作的动力?”
“当然存在。”
艾尔扎克轻轻的抚摸着伶的脑袋,看着她似懂非懂的样子,没有由来的感到了一阵欣慰。
“不过,我们没有理由去明白那样的支柱是什么不是吗?只要在做每一件事的同时知道那时凭着自身的意愿而去进行的,真心的想要将他做的最好,那就已经足够了。何苦要去追寻那些高高在上的真理。”
“那,小艾,你说我是你的支柱吗?”
伶睁大着眼睛,一脸期望的看着艾尔扎克。
艾尔扎克忽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最后伶还是没有明白支柱的含义。
不过,也近了。
所谓的支柱就算是身旁的同伴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艾尔扎克露出了一个微笑。
轻轻的把小七放倒在了地面之上。
哪怕身体变成了怪物一般的存在,至始至终他的内心却还是人类,比寻常人更寻常的人类。
※※※※※※※※※※※※
双子公馆。
艾尔扎克带着伶仔细的搜索了这栋豪华建筑所有他能够找得到的房间,除了一些设置极为繁杂的仪器之外,没有遇见任何的一个活人。
就连那些如同附骨之蛆影同随行的杀手,也半个都找不到。
这里似乎就只有小七一人。
这实在太为反常了,除了大门前双子公馆的牌点之外,艾尔扎克没有再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这里就好像是专门为他与小七所布置的战场,除了他们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前来插足。
那些被带走的流浪者去哪了?那些研究人员去哪了?还有他们研究出的生化人又去哪了?难道除了那几个逑恩斯的复制品之外这么大的建筑之中就真的没有人吗?
事实就是没有。
无论艾尔扎克使用怎样的手段查找,眼前的这栋别馆除了他和伶之外,再也没有了任何的人烟。
“沧亮!沧亮!。”
宛如发泄一般的,艾尔扎克在大厅的中央嘶声力竭的呼喊着他所看见的那个人的名字,但随着回音过后,剩下的却依然还是他和伶孤零零的身影。
“好了,我们走吧。”
发泄之后,艾尔扎克再度回归了他的理智。
显然,这里就是为他所准备的一处试练的场所。
虽然不知沧亮的目的到底为何,但想必又是如同过往一样,那该死的饱含深意。
“小艾,我们走去哪?”
伶有些疑惑。他们来时所经过的是一处传送通道,可离开之时却在没有了相似的结界。
“不是有门吗?就从大门出去,我想这一定也是有些人所希望看见的。”
艾尔扎克几乎可以肯定沧亮一定就藏在这栋建筑的某个角落看着自己,但除非他愿意主动现身,否则哪怕猜测的准确率到达了100%,也同没有猜中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走吧。”
艾尔扎克也无所谓沧亮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了,无论自己的行动是否在别人的安排之中,但他至少能够肯定一定。
从始至终,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出于自身的意愿,而绝不是被勉强或是其他什么。
清晨的光芒从门缝之中透入,没想道一场战斗又是整整一夜。
拉着伶缓缓的踏出这栋华丽建筑的大门,艾尔扎克大大的伸了伸拦腰,随后他立即就看见了伶脸上那古怪而又吓人的表情。
“怎么了?”
艾尔扎克后知后觉的问道,呼吸着眼前如此清新的空气,他的身体感到了一阵极大的舒适。
“小艾…这里,这里是…”
“嗯?是哪?”
智者也有迟钝的时候,面对着一大片翠绿的树林,艾尔扎克还未曾完全反应过来。
直到他回头看着伶伸手所指着的丛林还有,自己理应从中走出的那栋建筑。
对了,那栋建筑在哪?
艾尔扎克回过头后,忽然发现自己的四周都是一片片茂密的灌木,而那栋华丽的双子别馆却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虽然他很快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但看见了伶如此的神色,他仍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难道,我们被扔到你家乡了?”
艾尔扎克最近脸上的表情除了苦笑之外已经很少有其他的样子了,他也只能苦笑了。
这沧亮还真是煞费苦心,从结界到双子别馆,再从别馆到死亡森林。虽然这机关不一定是专门为他所安排的,不过艾尔扎克有理由相信,这其中自己一定占了30%的理由。
※※※※※※※※※※※※
“你能挺得过去吗?艾尔扎克。”
双子别馆的大门一旁,一个熟悉的影子正看着眼前一片朦胧的色泽,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他的背后,一群群武装到了牙齿的杀手正静静的站立着。
这个空旷而又华丽的别馆从未向现在这样显得如此拥挤。
沧亮的确早就潜藏在了别馆之中,只不过这栋名为双子的别馆从一开始就有着地面与地下两重。
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自己所处于的位置究竟是在地面之上还是地下,哪怕艾尔扎克也无法察觉。
这就是这栋从几千年前就流传至今,号称被神所居住过的别馆所暗藏的玄机。
不过,现在这里只是一座研究所而已。
虽然小七死了。
他的死并不完全是艾尔扎克所造成的,主宰所想要进行的研究,是连沧亮都无法容忍的。但他不能破坏他所安排下的一切,很多时候只能假以艾尔扎克之手去完成一些他所认为是正义的事情。
“幸苦你了。”
沧亮的眼神有些不忍。
他完全遵守了来自于主宰的命令,在这个最为危险的时刻,将艾尔扎克放逐到了死亡森林之中。
在那里即将会有一场战斗的序幕展开,没有人类可以坚持得过去,只是,不知为何,沧亮却依然还抱着一份希望。
他相信艾尔扎克可以挺过这最后一次的劫难。
。。。
如果你能成功坚持下来的话,再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就是战友了。
想起了莱因哈特那近乎于绝情的命令,沧亮也没有选择的余地。身后的这些杀手,与其说是自己的手下,更不如说整个扑克牌组织都在监视着他的所作所为。
从杀死了因纽特开始,自己在组织之中就不再被那样信任了。
这一切他都知道,甚至比谁都更为清楚。
只是很多时候,隐忍是走向成功的关键。
“好了,你们可以去回禀莱因哈特大人了,艾尔扎克已经顺利被放逐,没有人再会胆敢与主宰抗衡。”
“是。”
身后传来了整齐的回答声,几十位杀手在第一时间在消失在了原地。
沧亮叹了口气。
他当初将杀死了因纽特所有的罪责都推卸在了艾尔扎克的身上,而此刻他所要担负起的便是拯救这位军师的重任。
在瞬间空无一人的大厅之中,沧亮思索了许久,终究还是踏入了那扇敞开着的门扉之中。
时间在一瞬间发生了停滞,远在中部地区的莱因哈特忽然莫名的感觉道了一阵不安。他所安坐的巨大檀木椅忽然莫名的发生了崩裂。
椅脚的碎片滑落,莱因哈特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坐姿,只是他的身下已经什么都不复存在,唯一有的只是一片木椅破裂之后的废墟。
难道这是什么预兆?
他微闭着眼睛,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大人,菲尔皇帝已经在外面等候您很长时间了。”
帘幕之外,忽然传来了手下的叫声。
莱因哈特思索了片刻,忽然开口道:“不见,谁都不见。从今天开始我要开始闭关,任何人都不见。”
狭促的声音吓退了手下的继续询问。
莱因哈特依然闭着眼睛,身体却缓缓的漂浮在了空中,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坐姿。他的身旁,无数的星光闪烁,一个虚幻的黑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件器物的样子,一尊蟾蜍的雕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