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海因目睹了艾尔扎克无法抑制的伤心，在一个充满了睿智的人身上，这样的情况或许一生中也只有一次。
但这一次恰恰被海因看见了。
艾尔扎克无意隐瞒什么，可现在在一个新兴的政权崛起的时候，他不能用再去过多的祭奠已经化为了尘埃的过往。
或许这只是生命中的一场闹剧，总哀伤过后，一切都还要重新开始。
海因与伶都静静的陪同艾尔扎克在他自己的雕像之前站到了夜深，直到他重新抬起头，但脸上的泪痕却已经不复存在。
“海因，你去过酒吧吗？”
艾尔扎克忽然问道。
“我？没有。”海因摇了摇头，“我觉得那种地方不太合适我去。”
“陪我去一次吧。”艾尔扎克做出了邀请。
海因想拒绝，但还是同意了。
圣城的夜晚，并不像所有人想象的那样宁静。在晨间的虔诚散去了之后，留给夜晚的总是无止境的放纵。
这才是真实的亚希斯埃，海因知道，却不愿意真正去尝试。
但作为一个教皇，他必须体验所有的东西，哪怕是在肉体与激情之中不断碰撞着的堕落之地，也是成为教皇必须所要经受的考验。
一杯充斥了血红色彩的普罗迪纳象征了艾尔扎克所教导他的所有内容，伶静静的站在一旁，内心却有些坐立不安。
在如此夸张的霓虹与震耳欲聋的音乐之中，所有的东西都被彻底的掩埋了。海因看见的是一片似乎来自于地狱的场景，那是教义上禁止的东西，但却还是一直存在着，而且就在他的眼前。
“真是堕落。”海因忍不住批判道。
“过去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艾尔扎克随着隐约微微的晃动着身体，口中品尝着那种可以麻痹神经的酒精。
“难道不是吗？”
海因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不同的想法，他无法相信这种一目了然的堕落竟然会被这位大军师所认可。
“这些都是生活中所必须具备的东西，思想和肉体，如果能够达到同一种境界的话，那所有的凡人不都已经成为神话了吗？”
略带深意的话，讲述的却是一个在为浅显不过的道理。
海因红着脸看着那些几乎等同于一丝不挂的女郎，血脉在不断的喷张着。
“伶，你有什么感觉？”艾尔扎克指了指那些同样赤裸的男性，朝着身旁的伶问道。
“很吵。”伶摇摇头，略带厌恶的说道。
“你明白了吗？教皇大人？”艾尔扎克再次朝着海因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海因满脸狐疑的问道。
“很简单，当人类穿上了衣服之后，便拥有了让上帝都畏惧的智慧。”艾尔扎克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意犹未尽的啧了啧嘴，无不讽刺的说道：“但脱下了衣服之后却又回归到了野兽的行列之中。”
。。。
夜晚的激情还在继续，海因始终无法明白艾尔扎克到底为何要在伤感之后将他带到这样的地方，但唯一还有记忆的，是一大群赤裸的女郎朝着自己蜂拥而至。
在不断与肉体的推搡之中，海因的理智正在不断的退散，但唯一让他保持心中一点光亮不灭的，则是一旁艾尔扎克似乎永远针对着自己的讽刺笑意。
绝不能让他看扁，海因顽强的抗衡着那些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本能吸引，他也想沉沦的，只不过绝不能在艾尔扎克那种眼神之下沉沦，否则尊严或许会永远离自己远去。
真是倔强的孩子。
艾尔扎克正环抱着伶在一旁看着海因与自己的战斗。从一开始他就已经知道海因会被三大家族的人跟踪，这根本不用感觉，哪怕只用脚趾思考都可以猜到。所以，艾尔扎克在悲伤之余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情感，将海因带来了这里。
这将是第一次的考验，但却不是自己来进行的。那些未知的势力一定会在各个方面想要渗透这位年轻教皇的内心。
一旦他的心中出现了裂缝，诱惑便会源源不断的开始袭击，无孔不入，直到将他拖入堕落的深渊。
“小艾，人类都喜欢不穿衣服的样子吗？可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一定要我穿上呐？”伶不解其意，他看懂了海因的挣扎也看见了那些陶醉在美色之中的男子所展露出的本性。
与动物相同，却也不同。
“得不到的东西就会追求，习惯的东西就会被忽略。”
艾尔扎克有些醉了，伶肉体上柔软的感觉正在刺激的着他的大脑，但艾尔扎克却感觉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更为清醒一些。
男人都是需要发泄的途径的，但很多时候被人奉若神明之后，就开始分裂成了两个极端。所以你不是听到有荒淫无敌的君王，就是那些苦行僧一般总是孜孜不倦为国为民的伟人。
这就好像是丹顶鹤与蜂鸟的区别，无论生命中有多少的伴侣，他们在别人的眼中都是鸟，仅此而已。
而艾尔扎克却始终无法对着眼前诱人的女孩下手，虽然有过被强迫的第一次，但现在的问题是，他的心里有个很大的疙瘩，谁说聪明的人就可以把问题都看得透彻。当事者迷，这是所有人的劣根性，如果说谁可以例外的，或许就是神了吧。
把重要的人摆在了太过重要的位置，到了应该分别的事情，自己该何去何从？艾尔扎克不敢不去想什么，他已经亲身体验过太多次悲哀的感觉，如果再有一次，精神崩溃应该已经不算是什么严重的后果了。
所以，他依然恪守着自己的底线，不要让心中存有太多的牵挂。哪怕真的很在乎，非常在乎，也只能装过熟视无睹，忍住不去凝视伶绯红的脸庞。
男人真的很难。
海因也在做着相同的行为，或许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但在某些准则之上，海因显得比艾尔扎克更有原则一些，谁都有过少年轻狂的时光，但刚刚步入这个时期的海因却必须忍受不被外界诱惑所侵蚀的痛苦。
这样的痛苦是巨大的，特别是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年来说。拒绝那些几近全裸的女人，是一种对于精神的摧残。
时间从午夜一直延伸着，酒吧中的情调依然暧昧，音乐却变得逐渐舒缓了起来。舞池中的人流开始逐渐稀少了起来，经常是三两一对，又或者是一大群人悄悄的离开了厅堂，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
他们都带醉意，在这所宗教之都，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对或错，只不过有了酒精作为借口之后，这一切都不再成为他们的本意，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海因已经开始保持静坐了，他闭上眼睛努力不去回忆前一刻所看见的那些白花花的肉体，他开始埋怨艾尔扎克带他来到这样的一个地方，存心想要看他出丑。
可此时，耳中却传来了艾尔扎克的轻语。
“其实放纵一次，也没什么不好。”
海因愤怒的朝着艾尔扎克瞟了一眼，却立即又将眼睛牢牢的闭住，或许再过几年，他能够了解艾尔扎克的用心良苦，但现在海因心中存有的，只是埋怨。
整整一晚上，海因做出了类似于苦行僧一般的举动。面对各种诱惑，滴水不进，他牢牢的掌控着自己的心神，不让自己的心里存在丝毫空隙。但这恰恰却为他今后的事业盖上了一层阴霾。
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这边的举动，艾尔扎克知道，所以他至始至终都抱着伶，一脸的醉意。而海因的举动则让那想要真正认可他的三大家族感到了头疼。
如果此时海因能够做得更为游刃有余一些，能够轻松自如的辗转于花丛之中却不带去一片花瓣，能够。。。
没有太多的假设，这一晚的经历让海因成就了他难以于人相处的印象，一个固执的滴水不进的教皇，甚至可以与人类的本性抗衡。对于三大势力来说，算不得是一个好消息。如果海因能够更强大一些，如同逑恩斯一般彻底的慑服他们，这样的缺点瞬间就能转变为优点。
可现在，这就是一个巨大的缺点。
在一旁观望的无数双眼睛都在心中反复的盘算，一个拥有了盟友之后重新归来的教皇，对于他们的利益会产生多少的影响。
这才是亚希斯埃的真实面貌，在宗教的外衣之下，随处可见的却还是利益与利益之间的探寻。
这样也好。
在清晨时分走出酒吧的三人都是疲惫不堪，看着双眼通红的海因，艾尔扎克不得不说自己还有有些安慰的。
这个少年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恪守着自己的原则，无论是最初他逃亡的时候，还是现在直面诱惑的时候。无论他的心灵处于怎样的境地，他的思维总可以控制住自己。
只不过如此一来，今后的路就更难走了。
有时候太勉强自己，也不是什么太好的秉性。就和现在的自己一样，累到无以加复，却还是无能为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