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笙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又看见了包括艾尔扎克，约卡瑟等人嘴角上挂着的笑容，不禁有些被蒙在鼓里的错觉。
“难道你们都看过了？”
肖笙不可置信的问道。
约卡瑟摆了摆手，一副吃惊的说道：“怎么可能都看过了，不过应该说是都看见过了。”
“都看见过了，这什么意思？”
肖笙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随后，当华宁拖着整整三个几乎要比装尸体的袋子都还要庞大的皮袋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他彻底了解了约卡瑟那笑容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这些人都有类似的记录？”
肖笙还是不敢相信，整整十六城啊，近千名大小官员，难道就没一个是好人？
华宁摇了摇头，给予了肖笙一个遗憾的笑容。
直到此刻，艾尔扎克才终于表现出了认真的模样，他看着那三个皮袋，无不严肃的对着肖笙说道：“在场除了华宁之外，只有我把这些资料全部看完了。很可惜，没有一个人是你想象之中的好人。这并不是人性的问题，而是制度的问题。在那十六座城市里，从城主开始一路腐烂，任何想要当好人，或者敢于当好人的官员都无一例外的被排挤了。在这样的环境下，绝不可能出现你所想象的英雄，哪怕有人之中想要对抗，他们也没资本，实力。所以，我所说的杀光，并不是指这数千人，而是彻底的将那种腐烂到根源的思想一同抹杀干净，但我的想法和你所想的让穷人当家作主的想法是完全不同的。”
这是思想上的分歧，艾尔扎克知道自己迟早会在这个问题上与肖笙产生矛盾，与其相互窝在心中，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开诚布公的与他谈谈，反正除了安其罗之外，军团中所有的重要人物都已经汇集到了这里——安其罗不想参与这些决策上的事情，正在埋头训练刚刚凑满三万的骑兵纵队。
“为什么？”肖笙对于艾尔扎克的这些话的确是极为不解，既然他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想将一些腐烂的思想彻底抹除，那不就等于让穷人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吗？一个以平民为平台的政权正是肖笙理想中的政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的想法是完全不能成立的。”
艾尔扎克直言不讳的说道：“我看过属于你们那个世界的资料，那其中也的确存在有某些幻想中的平等。这或许是人类最终进化之后可能会达成的理想，不过再人类彻底退化了关于欲望的本能之前，这样的理想是不可能成立的，顺便说一句，如果人类没有了欲望的本能，那只可能是他们完成了最后的进化，今后都已经不需要再进行进化，又或者即将毁灭。”
艾尔扎克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肖笙有着一种极为危险的理想化思想，这或许并不是一个坏的现象，但就目前的局势来说这样的想法无论说是幼稚还是前卫都是极为危险的一种想法。
“正如你说的，如果毫无条件的就把土地分给平民，对于我们的来说或许会被赞颂成大善人，甚至供奉你为神明，但事实是在那样的环境之下，每个人心中都没有了危急感，长此以往更多的人会把这当成理所应当的恩惠。从而把平民与阶级之间的矛盾转化成平民与平民之间的矛盾，这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大部分人被小部分人掌控只可能会使得矛盾激化，从而产生抵抗或者被奴役。但如果无人被掌控，就好像你说的人人平等，那结果绝不是没有矛盾，而是所有的矛盾都树立在了相同的平面之上，其结果就是一点小小的摩擦就可能转化成区域之间的战争。说穿了，就好像是远古时期的人类那样，谁也不服谁，但为了争夺更大的利益，不断的联合起相同阶层的势力，最后又会回到现在的局面，战争，然后统一，再分裂。”
“我不明白。”
肖笙很认真的听完了艾尔扎克的论述，想了又想却还是只能摇头。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那不是所有的改革，理想都是虚无的？那我们所做的事情到底是有什么意义？”
“呵呵。。”艾尔扎克无奈的笑了笑，“其实想要改革的只是你一个人而已，这不是什么坏事。但就算你成功了也只能影响到你活着的这段岁月而已，谁知道我们的后世是个什么东西？说不定连那些名单上的人都不如。。”
“好了，怀揣理想并不是什么坏事，但起码你得保证你的政权可以稳定不是吗？我和约卡瑟其实只是想把那个该死的扑克牌组织干掉，顺便拯救下世界。而安其罗你也看到了，单纯只是为了报仇。卡尔的话？是想建立功名吗？”
艾尔扎克忽然回头朝着卡尔问道。
卡尔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他并没有肖笙那样宏伟的愿望，只想在活着的时候可以光宗耀祖。
虽然这些事情在不久之前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吧？这些事情等我们拿下那十六座城市之后再说吧。”
艾尔扎克拍了拍肖笙的肩膀，后者正在努力消化着艾尔扎克所说的话。
“你到底怎么怎么拿下十六城？”
片刻后，肖笙抬起了头，这是他一直好奇的地方，看着艾尔扎克自信满满的样子，他却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可以用什么办法可以在不损伤自身实力的同时用与那些总数超过了十万的守军最战斗。
看着众人疑惑又想要急于知道真相的表情，艾尔扎克确实有些无语，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把攻打十六城的事情放在心中，那绝对是必然会成功的事情，根本无关与任何的谋略。
“其实我根本没把那十六座城的守军当成一回事。”
想了想，艾尔扎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所谓军队，集合在一起，摆开阵势，那才能叫做实力。数字上的统计只是数字，哪怕对方每座城市有一万人，可那又怎样？他们无法把所有人都集合到一座城市里。而且，对于军团而言，实力分为两种，威慑与直接的战争。而前者显然使用的次数要远远的高于后者，就拿这十六座城市来说，他们现在并不清楚我们的目的，而贝琳达也驻扎在巴伦城，在我们没有表达确切攻击的意向之前，他们根本不敢把我们拒之门外，因为安其罗现在站在我们这边，而黑龙骑士团与深蓝宝石魔法军团也算是友军，其实接下来的行动就非常简单了。”
见众人依然不太理解，艾尔扎克也索性不再隐瞒，而是将地图摊在了桌面之上，供众人观看。
“这十六座城市建立起来的时候独具匠心，他们三城为一线，四面共拥有十六座城市，而中心是四座联合提供兵力的大城。想来应该是当初的建造者有考虑过如果面临动乱的局势，这十六座城市可以连成一体，相互防御。不过显然这建造者并没有什么军事的逻辑，在我看来，这十六座城市所摆开的阵型不单不能进行防御，甚至只要破其一点，他们便会全盘皆输。而那最关键的一点，我们根本不需要破开他们自然会乖乖的放我们进入。”
艾尔扎克指着目前距离北极星军团最近的北连三城，说道：“这三座城市背后就是巴伦城和班轮城，我们此刻前去他们必然不敢禁闭城门，因为深蓝宝石魔法军团位于他们的心中位置，而安其罗只要率领其骑兵纵队率先冲入城中，阻止城门关闭。我们步兵紧跟其后。占领北连三城的其中之一，随后安其罗直接率军抵达巴伦城与贝琳达军团长汇合，而步兵朝向班轮城进发。这期间的路程极短，一天之内就可以完成战斗，三天之内就可以将中心四城完全的占领，到时候，另外的十一座城市只能当成摆设，我们只要登高一呼，平民自然会选择我们这位处处为他们着想的军团长。那十一座城市自然就不攻自破，那些城主们保命还来不及难道还有时间和我们背水一战吗？”
“太不可思议了。”
肖笙猛地站了起来，好不吝啬自己的赞叹之情。
倒是艾尔扎克眯着眼睛看了肖笙好一会，才缓缓说道：“这没什么不可思议的，这是最基础的战争之道，不包含任何的谋略，只是你没涉及过战争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我有个问题。”
约卡瑟盯着那地图看了好一会，随后说道：“如果贝琳达军团长不愿帮助我们怎么办？他们有十万魔法师军团，如果参与防御的话，我们几乎没可能会胜利。”
“这根本不用担心。”艾尔扎克把地图卷了起来，放进了随心携带的包裹里，“战争所需要的是大局观，菲尔皇帝率先抛弃两个军团在前，黑龙骑士团全军覆没在后。从深蓝宝石魔法军团现在处于的位置来看，显然他们是极为担心受到那些神秘势力的攻击，所以躲在了十六城的保护之下。而此刻他们最需要的绝对是值得信赖的第三方势力，而安其罗站在了我们这边就是最好的证明，并且我已经让卡宾子爵率先回去了，其实我让他回去的真正目的，就是要他最直接像贝琳达军团长形容在约卡比斯堡的战役中我们所表现出的努力以及惨重的伤亡。如果不出我预料的话，说不定在安其罗的骑兵到达巴伦城之前，贝琳达军团长已经把城主和他的守备队都收拾干净了。”
艾尔扎克显然表现出了极大的自信，而这股自信也确确实实的再感染着其他人的斗志。
经历了约卡比斯堡战役的众人或多或少都开始对于战争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恐惧，特别是肖笙与华宁。
前者开始彻底的怀疑起自己指挥的能力，而后者则是因为所有数据上的论证都无法在战场中得到贯彻从而失去了对于判断的自信。
疑惑或者退缩不前都是战争之后最大的弱点，对此艾尔扎克无法一蹴而就的将其改变，只能逐渐的增加他们的信心。
他有一种预感，或许十六城的战斗会是所有战斗之中最为轻松的一次，而之后他们就将会直面真正的战斗。
那才是最为惨烈与恐怖的地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