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玄心暗骂疯子的时候,吕诏的表情突然很不对劲,双眼呆滞,暗淡无光,这种情况,就像是他的灵魂已经陷入到某种神秘的幻境之中。
若非他此刻处于祭台结界内,只怕会即刻从天际栽落下去。
“喂,小友……”玄心试探道,说实话,他心中很想将吕诏击毙,但此刻,面对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却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吕诏在诱他出手。
惹上一个疯子,准确的说,是惹上一个即将成为疯子的灵官,可不是闹着玩的。
又叫了一声,吕诏仍旧没有反应,状态依旧,玄心微微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当他渐渐明白了对方所处的状态,苍青色的眼瞳中,却逐渐浮现出一种闪亮着兴奋之情的光辉。
玄心能够以散修之姿修成道君,岂会是愚笨之人,他只是将自己的智慧隐藏在伪善庄严的面具下罢了,所以在一瞬间,就发现了隐藏的事实。
但这只是猜测,帝皇心思深沉,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可能出手。
耐心的等待,五息之后,玄心发现吕诏上半身就跟打摆子似的乱晃了一阵,恢复了清明。
“噗”
他张嘴咳了一口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触目惊心,足以见得神念归窍附带的冲力有多大。
“哎,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玄心暗自叹息,如今看来,吕诏方才确实进入某种神秘的幻境,也许正像自己猜测的那样,吕诏陷入了自己神旺劫数产生的囚心幻境而不能自拔,最终因为劫数尚未真正到来,而暂时重回现世。
荒气不能回收,但不代表轮回道上没其他的奇珍,需知单是轮回道这万界轮回中心的名头,就足以让玄心赖着不走,再加上他方才用神念扫视了一片被迷雾包围的五片大陆,63亿的人口,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若是能够在这里传教,问鼎圣君,不再是梦。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谎言说上百次,都会变成真话。
这话套用在传教上一样适用,若是63亿人同时说自己的道是大道,足以让玄心将自己的道演化成规则,到时候,他的一言一行,就如上古至尊的神通(言出法随),时时刻刻牵动大道轨迹,无敌于世。
光是想想,玄心都能感到自己体内的热血在沸腾。
“发生了什么事?”吕诏擦干嘴角的鲜血,猛地一阵激灵之后,发出一声疑问,似乎是在问玄心,又像是在问自己。
方才的情况,此刻回想起来,他仍旧心有余悸,毫无预兆的思维跳脱,整个世界突然暗了下来,漆黑一片。
再一感受,天地一下子寂静了下来,鸦雀无声,他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借着自己周身的电光毫芒,也仅能看见不到一米的范围。
黑色,全是黑色。
他就像是身处在一片漆黑的真空囚笼中,孤寂、冷静、寂静……
这样的幻境,是那么的真实,每多呆一秒钟,心神承受的压力就多一分。
吕诏不是没想过去寻找出路,但每一动念,就立刻被自己否定,因为在这种环境里,连基本的上下左右都分不清楚,何谈寻找出路。
所以在没有弄清楚基本状况之前,还是先保持原位的好。
不过这种境地倒是很适合思考,平常需要想上几日几夜的东西,这种状态下,只需要几秒钟就行,一切就好像放电影一样。
自从他与妹妹清雪有了隔阂之后,吕诏发现自己越发的孤单了,连个向同龄人倾诉的对象都没有,通常,一个人遇到自己刻意想回避的东西时,就会选择另一种极端来掩盖这种脆弱。
吕诏疯狂的追求祖国安定民强,未尝不是在寻求一种心灵的解脱。
“人死了以后,大概就是我现在这种情况吧,不,不对,鬼的处境一定比我好,至少冥府还有鬼差和建筑,我现在身处的这个空间连景物都没有,搞什么嘛,整个空间只有我一个人,就好像我是这世界之主似的。”
吕诏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这个时候,他是多么希望能够一个亲密的人陪伴在自己身边。
将心比心,以前看新闻说大都市中有多少多少空巢老人,吕诏总是人云亦云,并未深思其中更深层次的东西,此刻身临其境,吕诏
世上流传的每一个汉字都代表着天地的一种情感,“人”字也不例外,相信很多人都听过人字的解释,吕诏也不例外(我也不例外),但极少有人会将字中真意付诸行动。
仓颉得天传字,早已经将上天的意愿传达给茫茫苦海中的众生,希望人族能够互相扶持,但时至今日,人们连扶个老太太都需要先行拍照,你让老天爷情何以堪。
若真有那么一天,你死后见到真仙,问他:“上仙,我为何会腐朽?”
真仙回答:“答案在你自己的心中。”
听到这种哑谜,你会否醒悟?
但醒悟又有何用,踏上奈何桥,忘却前尘,一切皆成空,生前的种种,早已经在生死簿上转化为来世的因。
吕诏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在生前就能领悟到这些。
这些道理谁都会说,关键在“做”。
只要你做了,即便你没说,良心也能安,心湖平静,杂质自然会沉淀下去。
吕诏的大道之基是唯心,心灵纯净了,真我自然就会呈现出来,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前人没将这种道路记载下来,他便顺着自己的感觉走。
将自己摆在人的位置上,体会人的情感,感受这当中衍生的美好与邪恶,把握自己的心灵,使其不会堕落。
“也许,这就是神仙历红尘练心的毕竟之路,想要法天地,需要体民情。古时候,天子效法天地,为保国运,时常微服私访,便是为了确保制定的法规能够适合百姓。任何架空的法则,都将腐朽。”
这一刻,吕诏好似把握住了“不朽”的精髓。
默默无言,静静思量,时而皱眉,时而舒心一笑,收获很多,也可以言传,但有些东西,需要自己去悟,心中悟了,还要体悟,身体力行,才能真正的悟,你领悟到了,就会知道它确实存在。
悟道,重在悟,用心去悟,用体去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怎么离开这个空间,吕诏仍旧没有丝毫头绪,几番尝试,暴力破解这条路也走不通,因为在这个空间里,吕诏感觉不到丝毫神力的存在,没有力量,他与凡人没有区别。
若非空间深处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风铃声,吕诏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一睡沉眠。
“这风铃声为何能勾动我的心弦,好似初恋的感觉,血脉的悸动做不得假,风铃声的源头一定有对我极其重要的东西。”
吕诏的初恋虽说是失败的,但若是忽略曾经那失败的结局,至少最初那种暗恋是美好的,默默地在阴暗的角落里注视心中的对象,那种感觉……
呃,吕诏不是怪叔叔。
只是要强调那种令人清爽的感觉,你的眼中只有她一个人,你的世界已经容不下别的人,遇到什么烦心事,第一个想到要倾诉的对象,她在你耳边叽叽喳喳,你却一点都不觉得烦。
每每想到这,吕诏就仿佛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头发乌黑亮泽,胸口微微起伏,面色潮红,吐气如兰的女生。
那种青涩的感觉,让你忍不住想要将身边的女孩涌入怀中,从她的背后搂着她,轻吻她的肩膀,然后将头搭在她的肩膀上,情到浓时,亲吻她的脸颊……
咔嚓……打住……
美好的东西,总是特别的短暂,风铃声消失,所有的画面自然也随之消失,一切都恢复成原来沉闷的场景。
不要奇怪,此刻的吕诏已经不记得苏琴是谁,荒气冲回的记忆尚需时间来接洽。
空间恢复寂静的时候,吕诏就摒弃一切杂念,幻想着心中的那个女生,偶尔也会想想父母,想想自己那个淘气的妹妹,甚至还会发誓如果离开这个空间,一定会主动和妹妹修复关系。
但这一切都要以离开为前提,困在这个所在,一切都是空谈。
幸运的是,这种幻境没有持续多久,吕诏估摸着,大概有一个月的样子,空间突然破碎,心神即刻归位。
返回本壳,吕诏才知道现实只过了不到十秒的时间,心头震惊,面色却极力维持平静,就在回归的前一秒,他确信自己身边的那位道君心神出现了波动,是意外,是遗憾。
当即,吕诏就留了个心眼,也许,玄心并不愿被自己逼出轮回道。
吕诏脑袋一撇,看向那个身披火焰道袍的青年,记得玄心称其为赤吾,这个青年除了到来的时候说过一句狠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不过此时却有了异常。
赤吾周身嗡嗡颤抖,其上有一层波纹回荡,仿佛在抵抗这洞天通道的禁制。
在那波纹间,吕诏低下头,仔细的看了赤吾一眼,双目露出奇异之芒。
随即,吕诏暗道:“这赤吾,有古怪其命格竟然有一半附在这玄心的紫薇星桓之中,有这洞天通道的禁制波动在,方才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么说来,玄心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玄心,既然你没有异议,事不宜迟,我即刻动手”
说话间,吕诏张开法眼,目测与能量巨门的直线距离,身子漂浮在那气息弥漫中,冷冷的盯着前方漩涡。
突然,他目光一闪,右手抬起一指点在眉心,抬起之后在他的指尖上蕴含了十三缕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细碎卦气,在其右手一挥间,在他身旁的虚空立刻扭曲,幻化出了一道道法则。
“再等等,再等等,空间印记的烙印很复杂,相信我,自从发现洞天被洗劫,我的本尊已经放下手中的破禁进程,着力恢复内中的禁制,如今外三层的禁制已经连接起来,赤吾老贼他们没有朕的法体,想要破禁,绝非易事。”
玄心伪装的很好,他内心阴险恶毒,此番话语看似好听,但实际上却是暗藏凶险,只不过配合其那天衣无缝的神情,似没有丝毫的虚假,完全因吕诏的提议而高兴,很难被人看出端倪。
若非吕诏已经从赤吾的身上看出端倪,只怕此刻还要被蒙在鼓里,都说凡人善于伪装,道君也不赖。
五分钟过去了,吕诏脸色越渐阴沉,但他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卦气,暗中凝聚神力和神则。
“好好,小友,再等等,我的阵纹只差最后一角了,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行了要不这样,我可以启动空门,待我这边印记一刻好,便立即进入空门,返回洞天,如何?”
玄心看出了吕诏的不耐。
“恩”吕诏听闻此话,神色如常,只是转身大有深意的扫了玄心一眼。
玄心歉然一笑,也不等吕诏的答复,直接启动一个神秘的印决,祭坛上坐落的一个圆形的空心门框,得到指令,缓慢旋转,荡漾出层层波纹。
在波纹回荡中,缓缓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漩涡转动,发出轰鸣巨响,渐渐地,一片蓝白光芒从那漩涡内扩散出来,把这祭坛完全笼罩在内,更有一股蛮横的力量冲击,推动吕诏的神念向外弹开数百丈,直至离开了祭坛。
“好机会”
吕诏暗道一声好,神色忽的一变,也不多言,径直冲向祭台穹顶之下的能量巨门。
身旁的玄心还在拖延,似乎在思索自己能从这件事中得到多少好处,那个身披火焰长袍的青年男子也没有动静,好似在等待其他的同伴降临。
玄心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吕诏先前所许下的承诺只是在逗他玩,由始至终,吕诏的目的都没有改变。无心之境,神仙疯劫,吕诏的心思已经诡异到了一种境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他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随性所至,想到就做,不在乎自己所作所为可能造成什么后果,一切全凭本心。
“吕诏,你发什么疯”玄心猛地惊醒,先是一愣,大喝,直到此刻,他心中仍旧不敢相信,“不是说好,要等朕将印记种下?你承诺的一炷香时间呢?你竟然敢毁约,小人行径,小人行径啊”。.。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