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古怪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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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雨一下起来,就止不住了。没过了多长时间,淅淅沥沥的小雨便转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因为上了高速,赵炎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加上他堪称卓越的驾驶技术,根本没必要担心雨湿路滑,所以开了一路车,也吸了一路的烟,中间两人断断续续地聊了一些湘西的风土人情,等天光逝去,夜幕降临,赵炎总算对湘西赶尸这个行当有了一些眉目。

    湘西奎县,春秋时属楚国,唐设渭阳县,清朝改为凤凰厅,民国时才初步更名为奎县,距今已经有四千多年的悠久历史。

    奎县境内古迹名胜众多,有建于唐代的黄丝桥石头城,明万历年间南方长城,清康熙时的古城墙和古城楼,楚巫文化更是在这里张扬。可以说,奎县是多元文化交织沉淀的名胜古迹。

    湘西民间,自古就有了赶尸这个神秘的行当,尤其以奎县最为出名。早些年代,经常会有人在天亮之前,撞见偏远的山村小客店的黄土路上,有死尸在一蹦一跳的走路——确切的说,是看到一排披着宽大尸布的尸体在摇摇晃晃地路过。

    据说每个尸体的头上都戴着一个高筒毡帽,额上压着几张书写着符篆的黄纸,一直从额前垂到下巴。而这些披着黑色尸布的尸体前,都会有一个手执铜锣的活人,这个活人,当地的人唤作‘赶尸人’,又称‘赶尸匠’。

    赶尸匠的手中摇着一个摄魂铃,一路走一路摇,夜行人听了便会自动离开,有狗的人家也会将狗关起来,赶尸匠便能顺利入住路上的“死尸客栈”。

    “死尸客栈?”

    赵炎惊讶一声,顿时来了兴趣。他以前只听说过“龙门客栈”,“悦来客栈”,或者其他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客店,还真没听说过有死尸客栈的,难不成这“死尸客栈”,是专门给死尸居住的不成?

    罗九爷将腿翘在车台上,笑眯眯地吐出一口烟雾:“嗯,这种神秘莫测的死尸客栈,只有死尸和赶尸匠才会入住,一般人是坚决不会入住的。”

    “而且总的来说,死尸客栈的大门一年到头都会开着,因为两扇大门板后面,是尸体停歇的地方,赶尸匠赶着尸体,天亮之前就到达‘死尸客栈’,夜晚再悄然离去。尸体都在门板后面整齐地倚墙而立。遇上大雨天不好走,就会在店里停上几天几夜。”

    “唔,这赶尸匠真是神秘。还有这死尸客栈,呵呵,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赵炎感慨道。

    “你没听说过也不稀奇,因为这死尸客栈只有湘西才有。”

    罗九爷摸了摸羊角胡,咧着一副黄黑牙床,笑道:“这就好像女人身上的奶子哇,大家都知道有,但都他娘的没见过。”

    湘西奎县。

    这个县其实并不大,但是建筑风格古色古香,一路红砖绿瓦,颇具古风。就连当地县政府,都是清一色的古代红漆庭院。但是这个县又确实大有来头,在很久很久以前,神秘莫测的赶尸行业就在湘西兴起。

    根据文献显示,苗族是最早发明兵器、刑法、巫术的民族,而其中赶尸作为一种民俗事项,也组成了巫术的一部分。

    苗族作家沈从文就在他的一篇文章里写道:“经过辰州,那地方出辰砂,且有人会赶尸。若眼福好,必有机会看到一群死尸在公路上行走,汽车近身时,还知道避让路旁,完全同活人一样。”

    赵炎和罗九爷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晚上十点进入奎县地界,由于不熟悉路,又花钱雇了一辆小面的带路,这才在奎县镇上一个条件相对较好的旅馆安身下来。

    罗九爷是个躁脾气,两人这才刚歇下脚,又累又饿,好不容易在饭店里凑活着吃了一碗葱花面,他就迫不及待要去寻找吴老狗的下落。

    赵炎看看天色已黑,这一路下来又颠簸的厉害,他自然是没事,但罗九爷好歹是上了岁数的人了,万一这一下困乏大发了,瘫了或是病了咋办?

    但罗九爷不管,以他的性子,决定的事情就不容改变,你要是硬拉着他,他还真会和你翻脸。没办法,赵炎只得依着他,出了镇子,随着罗九爷一路左饶右拐,大概一直走了有十几里地,也不见罗九爷有停下的意思。

    “九爷,您知道在哪吗?”赵炎有些担心。虽说两人还没有走到郊外,但四周的人烟比起之前已经稀少了许多,再说已是深夜,四周黑不隆冬,是伸手不见五指。

    “哪来的那么多屁话,跟着你家爷爷就是。”罗九爷不耐烦地摆摆手,脚步却丝毫不见停顿。

    赵炎看罗九爷步伐利索,似乎目标明确,便也不再多嘴,一路跟着他深一步浅一步地走着。

    漂泊大雨似乎止了歇,但依旧停的不利索,淅淅沥沥的,呼啸的风声就像戏剧般说来就来,狂风肆虐,席卷着颗粒硕大的冰冷雨滴,在黑夜中横冲直撞,简直就是一种狂虐。

    赵炎眯起眼,仔细打量着青烟袅袅的镇子,这座历经沧桑的迷蒙古城,在漂泊大雨中,更添了一分诡异与狰狞。

    大约又走了半个小时,赵炎也不确定走了多远,反正眼前总算一片开阔,多了一些人烟,罗九爷似乎非常兴奋,仿佛找准了地儿,步伐也变得更加麻利起来。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更小一些的镇子,只有十来户的样子,一条破败的青石板穿透这座小镇,一直延伸到村外的山林中,赵炎跟着罗九爷一路小跑,总算在他之前赶到了一处茶馆前。

    “咦?奇怪,奇怪!”

    罗九爷环视一周,不禁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没错啊,就是这个地方,怎么没有人呢,按理来说,这座茶馆的人应该在的啊?”

    罗九爷踮起脚,又向茶馆内部打探了一周,确实是没人。

    “都这么晚了,茶馆会不会已经打烊了。”赵炎却是不以为然,自顾自地找了一张凳子坐下。

    “不可能,这茶馆不可能没人,除非……”

    罗九爷顿了一顿,紧锁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的阴晦:“他娘的,吴老狗这个命硬的老家伙才不会死在我的前头,这里面一定还有古怪。”

    “咦?九爷,快来看这张告示……”赵炎好像在茶馆的柱子上发现了什么,连忙招呼罗九爷道。

    罗九爷顺着赵炎的手指一看,发现那是一张告示,而且用的还是一张白色的纸。

    在这凄风苦雨的夜晚,这个偏僻街角前的黑色木房前,贴着一张白的耀眼的告示,哗哗哗——,哗哗哗——,随着狂风发出瑟瑟响动,若是路人路过,单是瞥上一眼,便要吓得一阵颤抖,连忙加紧速度快步逃离。

    罗九爷微微踮起脚尖,发现告示上只是简简单单地写着几个字:“招学徒:胆子大,身体壮,相貌丑。”下面签名的位置,还有一个血红色的高顶竹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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