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他们的欢呼声有点太早了一点,建奴的这些大炮开火起来,看上去很壮观,但是它们毕竟发射的是实心弹,一些还是石弹,连铁弹都不是,如果拿来轰击敌人的城墙的话,这些红夷大炮无疑是一件大杀器,发射的实心弹会给敌军城墙造成很大的伤害,可是用来野战,打人用,就有点不咋滴了,这也不是建奴一方面存在的问题,包括比他们更厉害的大中军也一样,虽说大中军已经批量装备了开花弹,也就是爆炸榴弹,但是这个时代的大炮,注定还是要以实心弹为主要的弹种,战场上威力远不如后世的大炮那么厉害。
所以这十几颗看似很厉害的炮弹落下之后,先不说它们的威力如何,单说它们的精度,就让所有人有点鄙视,这些建奴的乌真超哈汉兵炮手,显然还没有彻底掌握炮表化,再加上他们使用的是散装火药,装药量不易控制,三里多地之外,想要精准的命中大中军的阵列,显然有点难为他们了。
所以这十几颗炮弹,大部分打的太近,不是落在了两军阵前,就是打的太远落在了大中军阵列后面,都落在了空地上,甚至于有一颗炮弹干脆飞的太近,没有打在大中军的队列之中,反倒是落在了正在缓缓前行的建奴军乌真超哈营的阵列之中,炮弹所过之处,立即撕碎了好几个建奴的汉兵,引得了建奴乌真超哈营一片骚动。
只有三四颗炮弹,算是比较准确的落在了大中军的队阵之中,抑或是队阵前面,然后沉重的炮弹在地面上弹起,蹦跳着冲入到大中军阵列之中,沿途一下撕碎了大中军一二十个兵卒的身体,扬起了一片血雾,炮弹所过之处更是残肢乱飞,让大中军承受了此战的第一波损失。
不过对于大中军来说,这样的打击根本没有能动摇他们的队阵,几乎是每个兵将,都漠然处之,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这些炮弹一般,即便是有袍泽就在他们身边被炮弹撕碎,他们也没有停下来,而是一个个咬紧牙关,继续带着一脸的冷漠,按部就班的踏着行军鼓的鼓点声,保持着整齐的队形,继续朝前行进,被炮弹在队列中打出的缺口,在军官们的喝令声中,也迅速的被弥合了起来,立即便恢复了队阵的工整。
皇太极正在观看者前方的战事情况,看到这样的炮击效果,显然有点不太满意,冷哼了一声之后,立即有人飞身冲向了吴守进所在的炮阵位置,劈头盖脸的便对吴守进大骂了起来。
吴守进满脸拉出了黑线,这样的炮击效果,他也觉得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作为汉将,他其实也比较精通用炮,知道这种距离下,炮击的准确度很是一般,但是这会儿毕竟是皇太极也在观战,他觉得无法交代,特别是那一颗打在自己人阵中的炮弹,更是让他颜面大失,于是吴守进立即下令,将打出那颗炮弹的大炮的那个负责瞄准的炮手给拖出来一刀砍掉了脑袋,大声喝骂着麾下的那些汉兵炮手们,令其马上调整炮口,赶紧继续装填炮弹,准备再一次发射。
看着建奴先发炮轰击之后,大中军重炮营的炮兵们也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脸的怒色,有人立即对黄生强这个炮爷请命也发炮还击建奴军。
但是黄生强一脸严肃的回绝了部下的要求,呵斥他们道:“少他娘的废话,十二磅炮有效射程八百步,虽然最远可以打到敌军阵中,但是威力已然不足!能起什么作用?少他娘的让咱们丢人现眼,不进入有效射程之内,谁他娘的都不许发炮!否则的话老子踢烂他的屁股!去把咱们的看家宝贝抬出来,一会儿让建奴鞑子尝尝咱们的厉害!”
炮兵的各炮炮长们听闻之后,一个个呲牙咧嘴的带着一脸的阴笑立即纷纷下去开始安排,有炮手立即去炮阵后面抬上来了一箱箱炮弹,打开之后放在了大炮旁边。
建奴的大炮确实嚣张了一番,第一轮炮击效果严重欠佳,被吴守进斩了一个炮手之后,剩下的炮手们一个个更加紧张,小心翼翼的通过照门仔细瞄准,并且用垫木调整着炮口,一通忙活了之后,终于开始了第二轮炮击。
这一次建奴的大炮打的准确了许多,十几门重炮吼叫起来之后,有过半的实心炮弹落在了大中军兵阵前面,然后借助地面弹起继续朝前疾飞,纷纷一头撞入到了大中军的阵列之中。
这么重的炮弹对于人来说,是根本无法抗拒的,不管你穿了多么优良的甲胄,只要重炮便只有一个死字。
炮弹在大中军的兵阵之中扬起一片片血雾,开出了一条条的血胡同,一颗炮弹划过一个兵卒的腿部,立即便从膝盖处削断了他小腿,并且继续去势不减的飞过去,在地上弹跳了一下之后,便又拦腰将一个火铳手撕成两段,使得场面极为血腥,直至这颗炮弹在击中最后一个兵卒的胸膛,并且将他的整个胸腔都全部砸的凹陷下去,胸甲也深深的嵌入到了他的胸膛之中,这颗炮弹才彻底停止了下来,这一炮建奴便打死打伤了大中军起码五六个兵卒,即便是大中军兵将训练严苛,当看到这样惨烈的场景的时候,还是有人因为过度的紧张呕吐了出来。
可是虽然个别兵卒低头呕吐,但是却并没有因此便停止前进,长时间严苛的操练,让他们早已形成了机械性的对命令的服从意识,没人敢这个时候躲闪,没人敢因为身边袍泽中弹化为一团碎肉而停止前进,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一旦他们惊慌失措的躲闪并且停止前进,会对整个队列造成什么影响,所以即便是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可是这些彪悍的大中军兵将,却基本上都熟视无睹一般的,继续在炮火轰鸣声中,踏着行军鼓的鼓点,继续朝前行进着,缓缓的一步步的和迎面而来的建奴军接近。
但是后面有医护兵立即便抬着担架冲了上来,立即将伤者放在担架上,一边安慰着他们,一边飞速的抬了下去,这些医护兵虽然不是战斗兵种,但是恐怕他们是见过血最多的人了,这个时候表现的丝毫没有什么惊慌之色,有条不紊的在战场上将中炮受伤的袍泽给抢下去急救,就连一些阵亡者的尸体,也被他们抢了下去,别看他们人数不多,但是在战场上,却是所有人的指望,无疑对大中军的士气起到了极大的提振作用。
这一次北上的大中军兵将之中,虽然也有部分属于补充的新兵,但是凡是能参加到这次北伐之中的兵将,基本上都是精英,绝大多数人都见过血肉横飞的场面,所以虽然对面建奴的大炮轰鸣,可是却并未打乱他们行进的阵型,至多也就是在他们阵中开出一条条的血胡同,但是这些被炮弹撕开了血胡同马上就又被其他兵将自动弥合了起来,除了在他们后面留下了少量的残肢断臂和一滩滩鲜血之外,这种炮击基本上对大中军的造成的影响很小。
肖天健现如今是早已看惯了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这种场面也早已无法牵动他粗大的神经了,打仗死人受伤那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没有鲜血那还叫什么打仗?付出代价是必然的,而且他有信心再等一会儿,他们大中军将会以十倍的代价将这笔债讨还回来,让建奴流出更多的鲜血。
虽然他也知道对面直面他们的这些建奴军基本上都是汉人,可是这些汉人既然已经剃去了头发,留下了金钱鼠尾,那么他们便是敌人,再也不是自己的同胞了,对于他们,肖天健是绝不会手下容情的,在通州一战之中,他下旨大屠俘获的建奴兵,其中便有不少是建奴的汉兵,这一点大中军上下早已知道他的想法,所以一旦动手,没有人会对这些建奴的汉兵手下容情的。
看着建奴不断发炮轰击己方的阵列,肖天健只是默默的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战场,丝毫不为所动,相反他的嘴角还露出了一丝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显然是对于前面的那些兵将们的表现感到满意。
一支能面对着敌军炮火,看着身边的袍泽倒下,但是却不为所动的军队,在这个世上便属于一支强军,很显然他做到了这一点,成功的将麾下的那些兵将们打造成了一群视死如归的勇士,有这样一支军队,他何愁打不垮对面那支自以为是的野蛮军队呢?
虽然大中军这边的重炮尚未开始吼叫起来,但是肖天健却知道,一旦等到他们大中军的大炮鸣响的时候,将会带给敌人什么样的惊喜。
跟老子玩儿炮?你们鞑子还是太嫩了点,在肖天健眼中,鞑子玩儿大炮,现在最多也就是出于幼儿园刚刚毕业的阶段,而他大中军的炮兵,则最起码现在也算是高中生了。
建奴虽然知道短兵相接之前,先用大炮轰,但是更多的他们便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些大炮了,但是大中军的炮兵现在却早已在战场上学到了更多的东西,真正等到他们展示大中军炮火的犀利的时候,建奴肯定会感到恐惧的。
罗立督率着麾下的步军一步步的走向战场,一步步的朝着敌军逼近,而黄生强则率领着炮兵静静的在他们背后关注着敌军的距离。
直至建奴的那些乌真超哈营的汉兵们眼看着已经接近到了大中军大炮前八百步距离的时候,黄生强这才搓着下颌的一缕鼠须,猛的又扥下了一根胡子,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大规模的会战,对于黄生强来说也是第一次碰上,更何况对面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按着揍的明军,而是和他们大中军有着同样凶名的建奴,说他一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这个老将比起手下现在更会掩饰罢了,不过他不小心扥下一根胡子,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本来他的胡子就不浓密,猛然间又扥下了一根,让黄生强恼怒不已,于是干脆立即将这股火都撒向了对面的建奴,猛然间大吼了一声道:“三发急促射!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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