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方面为了保命,官兵们在军官们的死命督战之下,也疯狂了起来,利用手头所有可以发射的武器,对准迎面逼来的刑天军发射了起来,一时间鸟铳、三眼铳、拐子铳、弓弩以及一窝蜂类的飞枪飞箭等物照样铺天盖地的打向了刑天军的盾阵。
两军之间的空地上只是瞬间,便被各种火器喷发出来的硝烟弥漫的谁也看不清对方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一时间两军之中枪声炮声喊杀声声声入耳,惨叫声更是充斥了整个战场,整个河西村一带仿佛像是开锅了一般,两军的兵将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各种武器打翻在地,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仿佛瞬间便把这一块地方沉入到了地狱之中一般。
面对着刑天军如此凶悍的火力,虽说官军也装备了一些火器,还有不少的一窝蜂火箭、弓弩等物,可是面对着刑天军成排的鸟铳齐射,堵在这一段营栅前面的官军却完全被彻底压制的抬不起头,营栅内的官兵更是如同割稻子一般的一排排的被割倒在地,别说这些官军只是普通的地方军了,即便他们是强悍的边军,面临着如此猛烈的打击,也架不住这样的猛攻。
两军近距离交手之后,也就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辕门右侧的一批直面刑天军火铳手的官军,便承受不住这样的猛轰,开始溃乱了起来,任凭后面的军官拼命的吼叫弹压,可是残余的官兵还是疯了一般的开始朝营内溃逃了起来。
一队官兵的溃乱,立即便影响到了旁边的官军,于是连带着他们两边的官军也瞬间便开始溃乱了起来,本来还有着比较清晰的阵线,到了这会儿,便乱成了一锅粥,任凭当官的如何弹压,这种溃乱也无法被有效的遏制,以至于最后连军官自己,也被裹入了乱军之中,顿时兵找不到将,将也找不到自己的兵了,大批辕门右侧的官军集体开始后退,试图逃入后营,营栅边的防线顿时告破。
肖天健立马于中军之中,仔细的观察着前面的战事情况,透过浓浓的硝烟,隐约之间发觉官军大营右翼已经开始溃乱,于是立即指向那个方向,对传令兵大吼道:“左翼开始突击!”
随着军中令旗挥舞,左翼的兵将立即停止了排枪轮射,一群刀斧手早已准备停当,一接到军官的命令,便立即推开了盾车,以盾牌掩住头身,同时掩护着数队抬着原木的兵卒,冲出了盾车,齐声呐喊着分做数股人流,急速的朝着官军营栅冲去。
几根原木重重的撞在了本来就不算结实了营栅上面,一段本来就已经被炮火和排枪打得严重受损的营栅,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击,轰隆一声便朝着营内倒塌了下去,随即这些刀斧手们便掩护着长枪兵杀入了官军大营之中。
那个躲在营中的徐佥事见势不妙,立即歇斯底里的招呼营中官兵扑上去堵截这股已经冲入大营的贼军,两军瞬间便在营栅内展开了一场厮杀。
营栅之内到处都遍布着官军的尸体和伤员,还有横七竖八丢的满地都是的兵器,加上被拉到营栅处的一些大车,地面情况很是复杂,刑天军的突击队冲入这里之后,立即便遭遇了二百余名官军的拦截,短时间之内很难组成他们常用的队阵,于是只能凭借个人战技,和这些官军厮杀在了一起。
冲入营中的刑天军部众数量尚且有限,而被徐佥事调来的这伙官军之中不少都是军官们的家丁,这些家丁们可以说都是官军之中的精英,平日训练相对比较充分,而且个人武技也都相当不错,居然硬生生的将冲入大营中的这一队刑天军的部众给阻在了营栅豁口之内,并且短时间便杀伤了二三十个刑天军的部众,硬是逼得刚刚攻入大营中的这队刑天军的部众不得不从豁口处撤出了大营,暂时保住了这段残破的豁口。
徐佥事多少还有点经验,赶紧调动兵力,前去接替这些家丁,堵住缺口,试图挡住刑天军的进攻。
肖天健见势之后,立即下令突击队撤回来,再一次调上去一批火铳手,对着这段豁口开始轮射。
结果是刚刚被调上来堵上缺口的这支官军,顿时便被劈面打来的弹丸放倒了一片,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跟,便再一次被打得星散而去,落荒逃向了大营深处。
与此同时,在大营辕门处的战况也打到了白炽化的程度,官军虽然在辕门处陈驻了大批兵马,但是面对着凶悍的刑天军反复的冲击,也开始撑不住了,队形逐渐呈现出了乱象,紧接着一群左手举盾,右手持握着一个嘶嘶燃烧着的黑乎乎的家伙的刑天军兵卒,便冲近了辕门,不顾脚下踩上的铁蒺藜,奋力将手中的这些燃烧着的黑家伙丢入到了辕门之内,不多时便听得辕门内外响起了一片的爆炸声,原来刑天军再次故技重施,使出了他们配备的那种霹雳炮,顿时便将把守辕门的这群官军给炸了个鸡飞狗跳,横飞的铁屑立即镶入到了不少官军的身体之中,疼的这些官兵哭爹喊娘,纷纷跌倒在地,剩下的官军惊惧之下于是再也承受不住,轰然而散,将辕门丢给了刑天军。
众多刑天军部众们,在嘹亮的冲锋号声的激励之下,悍勇无匹的涌向了辕门,只是一会儿的时间,便推倒了辕门,冲入了大营之中。
至此官军大营的营栅几乎已经被打成了个破筛子,四处漏气,数股刑天军兵将们都从缺口之中攻入到了官军大营之中,和营中官军展开了近身战。
再经过短暂了混乱之后,冲入营中的刑天军兵将们便组成了几个小的长枪阵,在军官们的大喝声中,长枪被一排排的放下,喊杀震天的杀向了营中的那些已经乱得不成样子的官军。
长枪手们瞪着血红的眼睛,口中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喊杀声,条件反射一般的一次接着一次的奋力将长枪朝前刺去,将阻止他们前进的任何人都捅翻在地,并且始终还兼顾着左右,保持着他们的队形。
而刀牌手们则很自觉的蹲下抑或是散开掩护住长枪手的前列下方或者是两翼的位置,不使官军靠近长枪手们,如此一来刑天军的长枪队便发挥出了他们应有的战斗力,并且在官军大营之中渐渐的汇合起来,组成更大的枪阵。
如林一般的长枪所过之处,根本就势不可挡,在那个姓徐的佥事指挥之下,官军虽然试图将刑天军给打出营区,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刑天军部众攻入大营,官军的反抗也越来越苍白了起来,眼看大势已去,不少官兵抑或是乡勇,都掉头逃入营中躲避刑天军的猎杀,于是整个官军在这个时候彻底的陷入了崩溃之中。
这场战斗几乎持续到了黄昏,才基本上彻底消停了下来,三千官军在刑天军的猛攻之下,彻底崩盘,除了部分官兵乡勇当场被杀之外,近八百官军乡勇最终成为了刑天军的俘虏,只有小半官兵在混乱之中,得以冲出大营逃向了沁水县,可是既便如此,这些侥幸从大营中逃脱的官兵,恐怕也没有多少人有机会能逃回沁水县,因为在战斗开始的时候,石冉便率领一百余名斥候,提前掐断了官军的退路,即便他们逃出大营,也会被石冉率部给截住去路,估计最后可能只有很少数的官兵,会逃入山林之中躲藏起来,然后从山林中翻山而过,逃回沁水县。
而官军之中那个姓徐的佥事,在这一战之中,因为跑的慢了点,结果当场便被刑天军部众剁成了肉酱,同时还有两个跟着他也成了这一战的牺牲品,官军所带来的兵器、粮秣辎重等物,基本上都成了刑天军的战利品。
而这一战之中,难能可贵的不单单是刑天军战兵发挥出了超强的战斗意志,就连随行来的不少阳城乡兵们,在这一战之中,也表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他们紧随着刑天军的战兵,专门捡一些落单的官军下手,将小股散乱的官军给围剿在大营周边,有效的支援了刑天军主力的战斗。
就连刚刚操练一个多月的那些新兵们,在战兵队攻入大营之后,也发挥出了很强的战斗力,集结起来攻入大营,接替了已经疲惫的战兵,完成了对大营中残余的官兵们的围剿,俘虏了众多官兵乡勇。
这是刑天军自入阳城之后,第一次大规模的战兵联合乡兵队一起作战,虽然战斗中有些混乱,但是在军官们的及时调度之下,还是遏制了混乱的继续扩大,取得了不少经验。
而这一战刑天军作为进攻方,充分的发挥了他们火力的优势,而且有效的利用了缴获的盾车,减少了伤亡,经过各部战后清点,刑天军包括战兵、新兵和乡兵总共阵亡一百三十余人,伤不足二百人,相对于他们所获的战果,这样的伤亡代价可以说又是一次完胜。
对于这样的伤亡,肖天健认为是值得的,毕竟这种世道,人命这种东西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他要的是精兵,没见过血没流过血的兵,便不能称作精兵,唯有通过不断的战斗,才能将他的手下们锤炼成为百炼精钢,死伤是在所难免的。
而他眼下根本不愁补充兵员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养兵所需的钱粮的问题的话,眼下他招募起两三万大军也不是什么问题,反正想要投入刑天军的人大有人在,而且以他一手建立起来的训练机制,完全可以在很短时间之内,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可用的战兵,而不是像其它那些义军那样的乌合之众。
每一战都少不了会死伤一些兵将,这种损失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刑天军又建立有一套比较完善的战地救护队,绝大大部分伤者都会立即受到医护兵的紧急处置,不会因为受一些轻伤,便轻易送命,所以这一战下来,阵亡数量可以有效的控制在二百人之内,面对着取得的战果,这样的损失确实可以说是微不足道,故此在听罢了各部汇总上来的伤亡数字之后,肖天健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样肉疼的感觉了。
在结束这一战之后,肖天健连夜将部将们召集到他的帐中议事,虽说众将们都有些疲惫,但是大胜之后却精神很好,罗立这个家伙白天一战之中,又犯了冲杀在前的老毛病,结果挨了两箭,幸好这厮皮糙肉厚,又披有一套铁甲,箭簇如肉不深,包扎之后便没什么大事了,这会儿也照样活蹦乱跳的跟人吹嘘他如何之勇猛,杀了多少多少官军,可见这段时间连续的长途奔袭和作战,对这家伙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看着兴冲冲集中在帐中的这些部将们,肖天健轻咳了一声止住了他们的笑闹,开口说道:“大家先不要高兴太早,这一战我们才刚刚敲掉了一支官军,还有两路官军正在朝着我们地盘进发,只要他们任何一路进入阳城地界,那么对于我们来说,都只意味着失败!
所以切莫得意忘形的太早了!眼下我们恐怕还没有到庆功的时候,明日一早,我们便要赶赴北留支援赵二驴,打退从泽州方向来的那股官军,务求要顶住官军的这次进击!
所有人听令!”
正在高兴的诸将闻听之后,都立即收起了嬉笑,挺胸叫道:“末将在!”
“罗立接替李栓柱在此驻防,我再留给你三百乡兵,继续打扫这里的战场,将所获之物转运回莲花寨!其余人等明日一早,便随我赶赴北留,今晚军中将士们早点休息,都下去吧!”肖天健立即下令道。
诸将立即轰然领命,转身要退出肖天健的大帐,而罗立却不答应了,赶紧叫道:“将军!为啥让俺留在这儿?这仗俺还没打够呢!请将军准末将也一同前往北留!”
肖天健看了看罗立,对他笑答道:“罗立!我知道你是员虎将,包括你手下的弟兄,也都十分骁勇!但是你也记住,没有人是铁打的,即便是撑得住,你手下的那些弟兄们也都累了!要知道你们这些人近两个月来,一直跟着我南征北战,尚未进行过任何休整,我可不想看着这些好弟兄们累垮了!”
罗立一听不干了,梗着脖子道:“这点累算什么?将军岂不是跟我等一样,两三个月都没歇口气了?我们岂会这么容易累趴下?还请将军准许我等随将军前往北留!”
肖天健听罢之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把眼睛一瞪对罗立怒斥道:“放肆!这乃是军令!由不得你讨价还价!让你留下你就留下,以后咱们的路还长着呢,有你打不完的仗!给我退下!”
罗立对肖天健是非常的敬重,别看他天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但是一对上肖天健,他就没有脾气了,看到肖天健瞪眼发怒,于是罗立这才不敢再多嘴了,赶紧低头道:“末将遵命!”
说罢之后,罗立才赶紧退出了大帐,出来刚好碰见李栓柱在帐外等他,李栓柱对他笑道:“罗兄弟,你也别生气,将军这是体恤你们这哨弟兄们辛苦,所以才让你们在此休整一下!这次也该让兄弟我跟着将军去活动活动筋骨了!罗兄弟就莫要再跟我争了!”
罗立嘟囔道:“俺也知道将军这是体恤俺们这些弟兄,不过眼下将军也正是用人之际,岂能让我们这帮人留在这儿歇着呢?眼看有仗俺却不能跟着去打,正是憋屈的慌!罢了!既然将军有令,俺老罗也只有听令行事了,我说老李,你这次跟着将军去北留,可要争点气,替俺多宰几个狗官!要是丢人的话,俺可不依你!”
李栓柱哈哈一笑,便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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