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这个县委书记,吉长平一直认为自己的城府和政治眼光是成熟的,但他没想到正是这种隐忍,让他在心里积压了太多的郁闷,在这段春风得意的日子终于得到了释放,也正是他这种无意识间表达出来的得意,让他的儿子在外人面前显得更加的嚣张,从而量成了今天的结局。
这个县委书记的位置自己还没坐热呢,也许自己会是大浦县解放以来最短命的县委书记了。想到这里,吉长平心里也是一阵苦涩,看着面前一直哭哭啼啼的老婆,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哭,哭,你就知道哭,要是你平常好好管管你那儿子的话,也不至于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光在这里哭有个屁用啊。”
“我没有屁用?你要是有用的话,就给我把儿子弄出来啊。你是县委书记,人家也是县委书记,你看看你这个县委书记当的,啊,让一个小后生给挤下来了,你还有脸说我?”陈素兰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在吉长平还不是县委书记那段日子里,什么事情都刻意的保持低调,很多事情都是陈素兰出的面,久而久之下来,也就养成了一种对吉长平呼来喝去的习惯,而吉长平也似乎渐渐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
不过陈素兰的话也说到了吉长平的痛处,让他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怒目圆睁的盯着老婆,看到陈素兰心里也是一虚。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吉长平第一次用这种态度看着老婆,平常他就算再生气,最多也就是拂袖而去,到他的老情人组织部长迟薇那里去寻找慰藉了。
今天的吉长平有种给她两耳光的冲动,自己忍了这个女人这么多年了,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似乎也不用再忍些什么了。这时,外面却是传来了敲门声,陈素兰也赶紧站了起来,丈夫今天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让她心里一阵发慌,正好可以用这个借口离他远一点。
来的人正是虞凡。今天来找吉长平,一来他是想化解自己这位前任对自己的怨气,虽然这种概率很小,但他手里却是有能让吉长平暂时妥协的底牌。二来嘛,他也是想给人表达出一种姿态,自己还是很尊敬领导的,即便这个领导是犯了错误退下来的,而这种姿态却是对他日后收拢吉系一派的人马很有帮助。
虞凡现在也算是大浦县的名人了,陈素兰当然认识他,看着他也是眉头一皱的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们家的笑话吗?”
虞凡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笑着道:“陈姐,吉书记在家吗?我是来看望老书记的。”虽然来大浦县的时间不长,但都住在一个院子里,虞凡也见过陈素兰几次。当初吉长平为了拉拢虞凡,还曾邀请他和郑海波到家里吃饭,谁知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一直也没能如愿,但连虞凡自己也没想到,第一次来吉长平家会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轻哼一声,陈素兰此时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就是眼前这个家伙挤走了自己丈夫的位置,还把自己的儿子给带走了,正要破口大骂,身后却传来吉长平的声音,“呵呵,是小虞书记吧,快请进,快请进。”
吉长平此刻脸上却是挂着微笑,好像他和虞凡之间从来不曾发生什么似的,这让一旁的陈素兰看得也是有些呆住了,连刚才想要骂虞凡的话也不记得了。
虞凡不禁对吉长平的表现有些佩服,虽然他心里清楚吉长平心里的怨恨不比陈素兰少,但他所表现出来的风度,却让虞凡看到了一个县委书记应该有的城府,虽然这样说起来显得有些虚伪。
吉长平也并没有虞凡所看到的那样有城府,这只是他多年隐忍的自然反应,当自己处于下风之时,就要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善意,让对方放松对自己的警惕性,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也是这么做的。其实吉长平心里一直没有承认自己的失败,他认为自己还是有机会的,至少现在虞凡并没有正式的被任命为县委书记。
见到虞凡进门,他多少也明白虞凡今天来的意思,无非是想表达一下安抚的意思,让别人看到自己还是很尊敬老书记的,但这些都让他心里一阵冷笑,县委书记不是那么好当的,自己虽然是暂时的退了,但在常委里自己还是有人的。他现在就是在等着虞凡犯错,他要让市委明白,只有他吉长平才带领大浦县的人民走向繁荣。
“呵呵,小虞书记啊,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啊?”陈素兰对虞凡的意见还是很大,虽然不明白丈夫刚才还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的,一副要对自己动手的样子,怎么转眼就变成笑脸迎人的了,但她还是没有一点要招待虞凡的意思。这让吉长平也是狠狠的瞪 了她一眼,亲自给虞凡倒了一杯茶。
虞凡也是忙站起来道谢道:“老书记,这两天一直都是很忙,也没来得及来看您,还希望老书记不要见怪啊。”呵呵一笑,吉长平笑着道:“不要紧,你也是刚刚接手县里的事情,一切都还要慢慢的理顺嘛。再说我这个犯了错误退下来的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唉,我辜负了市委对我的信任啊。”说完他也是叹了一口气,一脸十分后悔的样子。
如果光听这两人的对话,谁也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这两人的关系有多好呢。不过虞凡自然是清楚吉长平心里在盘算些什么,也不和他绕什么圈子了,笑着道:“老书记,吉涛的事情我心里也感觉很内疚,只是当时确实是首长的孙女遇到了危险,我才乱了方寸。那天我对老书记的态度不端正,今天我是来特意给老书记道歉的。”
提到吉涛,一旁的陈素兰却是坐不住了,正要开口说话,吉长平却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对着虞凡笑道:“呵呵,你也不用道歉,对于你处理这件事情的方法,我是表示支持的。虽然吉涛是我的儿子,但他作出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就算是国家枪毙了他,我也是举双手赞成的,就当我从来没有这个儿子一样。”说到最后,吉长平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一听这话,陈素兰就开始大叫,“老吉,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这件事情我们儿子也不是主谋,都是黎市长那个儿子给指使的,要枪毙也要先枪毙他。再说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吧?”说完却是一脸焦急的看着虞凡。
说到黎市长的那个儿子,吉长平更是来气。从鲁少群临走时的眼神,他就明白鲁书记一定是认为自己和黎洪在暗地有什么交易,这让吉长平觉得是天大的冤枉,儿子和黎默来往的事情他根本就一点也不知道,但鲁书记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几次打电话过去,鲁少群都没有接,只是让他的秘书告诉自己他没空。
“呵呵,老书记说得也太严重了,这件事情的影响虽然很恶劣,但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方,毕竟首长的孙女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太重的伤害嘛。”虞凡也是笑着道。
吉长平一听,心里却是一阵疑惑,虞凡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难得是要帮自己救儿子不成?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狠狠瞪了老婆陈素兰一眼,让她不要再多话,吉长平也是看着虞凡道:“虞书记,吉涛现在怎么样了?上面对他的处理有什么指示没有?”虽然吉长平心里有种亲手掐死吉涛的冲动,但这个儿子毕竟是他老吉家唯一的独苗,说不想救他那是骗人的。
“哦,吉涛现在还在军区里关着,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和林家的孙子林光耀的关系还不错,有机会的话,我先安排老书记您和吉涛见上一面。老书记,您放心,吉涛的事情,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会全力以赴的。”虞凡也是向吉长平做出了保证,态度也显得十分的诚恳。
其实省委和市委都想把这件事情的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而鲁少群更是直接向他表示希望他能在其中撮合一下,所以,这个人情他等于是白白卖给了吉长平。
而听到虞凡的话,吉长平心里也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虞凡的意思,我帮你把儿子弄出来,你不要在后面给我惹事情,不然。。。。。。陈素兰显然听不出这里面的事情,听到虞凡要帮忙,顿时忘了自己心里有多怨恨这个人,对虞凡也表现得非常的热情,又是换茶,又是水果的,一改刚进门时的那种态度。这让虞凡心里也是一阵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无论自己的儿女是什么样的人,在父母眼里,他们都是宝贝。这也让虞凡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