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十八回 很是混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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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时分,曹操的中军大帐。*****

    曹操此刻正掌着灯,仔细的检索着帐中的地图。不多时曹洪入帐,曹操头也不抬的向曹洪问道:“姜思归现在怎样?”

    曹洪道:“入得营帐不过片刻之间便鼾声如雷,其从骑也多是如此,只有数人是强打着精神在守夜,看得出来他们真的是累坏了。”

    曹操轻叹道:“蓟郡至此又何止千里?他一月不到便疾行至此,会有多累也是可想而知的。”

    曹洪迟疑道:“主公,此事会不会有诈?我军与刘备相争汉中正激,他这时却……”

    曹操摆摆手道:“如要使诈,他随便的派一个信使来也就行了,根本不必亲身至此。”

    曹洪楞了楞,再想了想之后忽然略显兴奋的道:“主公,姜游统领夷泉,今番如此而来,不如将他……”

    曹操沉声道:“子廉,你可还记得西凉的马氏父子?”

    曹洪奇道:“主公此言何意?”

    曹操检索着地图上从洛阳开始到北境各处的关防,神情很是凝重的道:“姜思归虽不是马腾,但今日之局却与当年的西凉之叛有异曲同工之处,而最关键的不同之处……当年的马腾是欲图我性命,而姜思归却是在一意助我;相同之处,则在于我如果对谁动了手,那马上就要面对几十万的叛军。”

    曹洪道:“我也没说要杀他,而是把他扣为人质,那夷州……”

    曹操把灯台往边上一放,再向曹洪摇摇头道:“子廉呐,你勇则勇矣,却到底还是少了几分心眼。你听好,姜思归不是行事历来谨慎,他敢身赴至此就肯定做好了相关的准备,无论是一朝身死还是被扣为人质,他掌下的夷州,孤都是别想染指的,这是其一;其二,细思眼下之局,孤动他反到不如放了他。”

    曹洪愕然:“这是为何?”

    曹操道:“很简单,当初他向孤借取右北平与天津,意在进讨五胡。他此举到底是为求名还是为求利,孤都懒得去过问,只需知道他不会与孤为敌即可。而夏秋之季于居庸关下的几仗他打得很漂亮,也确实证明了他对孤无有敌意。可眼下呢?眼下五胡数十万兵马即将犯境为患,他不辞辛苦的赶来这里向孤示警,孤若为了一朝小利去背义而为,必惹天下人耻笑……天下人的耻笑?我曹操起兵至今多少年了,曾几何时怕过这些无用的耻笑?孤真正担心的,是我一但动了他,会使他麾下的兵马与孤背心丧志而再无战意。如此一来,孤在还师中原再北击胡虏之时便会失一大助。若是因他之事再惹得夷州之众心生叛意,那可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曹洪惊道:“如此说来,五胡纠结数十万兵马之事属实?”

    曹操点点头,顺手把曹彰、田豫的书信扔给了曹洪道:“子文在代郡碰上了数万鲜卑大军,还有田豫另遣精卒打探回来的消息,都是不会作假的。若只是代郡乌丸反,孤尚且不惊。可是鲜卑、南北匈奴一齐作动,孤就不得不惊了。”

    “那、那汉中……”

    曹操长叹道:“鸡肋,正如姜思归所说的那样,现在的汉中对孤而言就是一块食之无肉、弃之有味的鸡肋。不过眼下认真计较,刘备这里到不用担心什么。他新得蜀中不久,又新得汉中,当有数年之功去劝抚川民、稳固地盘,所以至少在五年之内不能轻动。相比之下,五胡之乱若是不能速平,却会伤及孤在中原与河北的根基,所以必须得于时退军再北击五胡。”

    曹洪惊道:“可是如果任刘备在川中养成气力……”

    曹操摇头苦叹:“这也是无可奈何。孤若硬要仍在这里与刘备一争长短,只怕会使北境有失,那时孤便会无家可归。事有轻重缓急,孤也是不得不为之……子廉,你去传令军中收拾行装吧。”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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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曹军收拾好了行装,开始缓缓的向长安退兵。刘备方面闻讯后,有派出轻骑斥候远远的跟在曹军后面警视。但也仅仅是监视,并不进行什么追击。刘备现在要的是对汉中地区的支配权,并不是真的就想和曹操打生打死,把曹操赶出汉中也就行了。

    曹操退出一段距离之后,马上命令徐晃与曹洪先带两万人马赶赴长安与洛阳之间的孟津,再由孟津渡过黄河,务必要在次年开春之前赶到晋阳与壶关,用意是防备南北匈奴。

    再迟几天退回到了长安,曹操命令夏候渊镇守长安,以防备刘备出汉中对长安发动攻击,自己则亲率大军速回邺城。

    这一路上曹操对姜游不是一般的好,真的可以说是食则同席,行则同车……至于卧则同榻那还是免了吧。反正一句话,曹操要安姜游的心。

    只是在退到长安的时候,姜游却病倒了。姜游又不是神,生老病死的事也一样的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而之前的一个多月里,姜游一直是在拼了老命一般的赶路,加上现在的他已经是四十七、八,将近五十岁的人,不像当初在长安的时候才不过二十来岁身体正年轻力壮,再加上经此一累之后又没有好好的休息过,而且天气又冷的可以的……总而言之,姜游病倒在了长安。

    姜游这一病倒,已经不能再随曹操大军一起赶路,可是大军的行程却不能耽误。曹操于无奈之下只能把姜游先留在了长安,让夏候渊好好的照顾姜游,自己则率领大军急赴邺城。这时姜游也写了封信着人送去右北平,要陈宫、徐庶等人小心守备。

    转眼间曹操就走了十多天,姜游的病也有了些好转。偶尔的披着衣服在长安城中四处转转,姜游也是心中感慨万千。二十多年了,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再在长安城中住上这么一段的时日。而旧地重游之下,当初在长安城里时的那点破事也有一点一滴的涌上心头。

    可就在这一日,姜游正在长安街市中闲逛散心,夏候渊却忽然差人来请姜游去府中议事。姜游现在的身份类似于客卿,只不过地位要远比一般的客卿高得多而已,真要是开会议事什么的也不过是过过场。再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曹操向夏候渊发过话,表示一定要向姜游表示尊重,不然夏候渊开个会议点事,哪里要请他去参加?

    对这种事,姜游自然是心知肚明,也作好了参会都是去睡觉的准备的。可是会一开,夏候渊那里几句话一说,姜游就楞在了那里:

    “什么!?刘备这个时候不在蜀地与汉中老老实实的呆着搞他的内政,却发兵来攻袭长安?”

    长安这里的谋臣有留下钟会的老子钟瑶,此刻是他站出来解释详情。怎么说呢?应该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姜游只带了数十骑,由北境赶来汉中向曹操示警的事,刘备方面早有细作探知详情并且报告给了刘备。

    刘备和诸葛亮那是什么人?再说现在刘备的身边还多了个法正,庞统也没有死在落凤坡。这几位仔细的一合计,都觉得这是一个彩虹难逢的好机会。因为曹操要回师征讨五胡的数十万大军,那么留在长安一带的守军肯定不会多到哪里去,守备也就显得比较薄弱。

    在这个时候,先让曹操的大军走出去一大段的路程,刘备方面则作好相应的准备,然后突然出兵急袭长安,在曹操回师不及之下,刘备就有很大的希望可以把长安也一口气的给拿下来。

    从兵法上来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现在长安的守军只有三万左右,兵力比较吃紧,曹操的主力部队又急行军了十多天,再度回援长安也会很不方便。而真正要命的,是曹操现在到底应该救哪头?北境五胡的几十万兵马开不得玩笑,可刘备作为曹操的死敌,又哪里能够等闲视之?

    夏候渊在那里与钟瑶商议个不停,商量的不外乎从哪里调动兵力增援长安,姜游这里却心头火气,暗自骂道:“刘备你个混蛋!这种趁火打劫的事你做得可真够水准!可你XX的也是北方人出身啊!亏你还真诩为汉室忠臣、汉帝之后,汉朝一直以来就没少被五胡摧残,你XX的怎么就不想想这个!?”

    也许是因为病体未愈,脑子有些不清醒,然后被这突如而来的消息弄得火上心头,人也有些不够理智,姜游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向夏候渊道:“妙才将军,劳烦你给我备下车马,我要亲自去一趟刘备那里!”

    夏候渊立马楞住:“姜先生,你去刘备那里作甚?”

    姜游道:“希望可以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劝得刘备退还汉中!”

    “什么——!?”夏候渊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如果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那就肯定是姜游的脑子出了问题。

    姜游的病还没有好,这会儿一发火,说起话来都带着喘:“刘备再怎么样,他终归是以汉室忠臣而自居。纵观汉室四百余年,北境胡患从未停息,就连高祖刘邦、武帝刘彻都曾为匈奴所逼,险些国土尽失,所以汉与五胡有累世之仇。现在魏公还师征讨五胡,刘备在这时攻袭长安便是助胡毁汉……我用这些,或许能够说得动刘备。”

    夏候渊正想骂姜游太过天真,钟瑶却暗中拦住了夏候渊,再起身向姜游恭敬一礼道:“若能如此,天下百姓之幸也!只是姜先生你病体未愈,怕是经不起车马颠簸……”

    “不必担心,我的身体还没那么差。还请二位速去备下车马!!”

    人的脑子一发热,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很不幸的,姜游还偏偏就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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