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现时点的姜游对荆楚、吴越地区的人而言,只不过是一介很会赚钱,而且比较有手段的布衣商贾。另外姜游在明面上从不过问任何一方军政方面的事,只是老老实实的赚自己的钱、交自己在商场上必须得交的朋友,所以也没有谁认为他会有什么威胁可言。
再者姜游又不是诸葛亮。即便是诸葛亮,由于时局不同的关系,姜游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周瑜会有什么要除掉他的理由,所以姜游几乎敢断定周瑜九成九的会是想利用自己。因此在与貂婵回到船团中后,他虽然有在做以防万一的两手准备,但实际上人却相当的轻松,而那些乱七八糟的礼物则一股脑的全都交给了貂婵……不是姜游不想和小乔这样的美女多接触接触,而实在是不敢。这要是一不小心的开罪到了周瑜,嘿嘿……
再到次日时也正如姜游所设想的那样,周瑜没有亲自来,而是把小乔给派了过来。按正常的礼数,姜游作为主人与小乔见了一下面再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就把这些事扔给了貂婵,自己则躲到了甲板上去玩音乐。至于小乔带来的重金,姜游告诉貂婵说象征性的收一些也就行了,不然等回到荆襄的时候,他在刘表与蔡瑁的面前也会不太好说话。
闲话少说,只说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小乔带着一大堆的东西回到了周瑜的身边,周瑜在问过一些相关的情形之后就表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极有兴趣的检视起了姜游半卖半送给他的那些曲谱。其实如果要周瑜说句真心话的话,抛开公事不提,在私人方面,周瑜还真的是很想和姜游交个朋友。
众所周知,周瑜算得上是个乐痴,不然也不会有“曲有误,周郎顾”这句典故了。而毕竟姜游是蔡邕的入室亲传弟子,民间传闻还说姜游已尽得蔡邕音律方面的真传,再加上蔡琰是姜游的夫人,那姜游的手边会有多少周瑜连做梦都想要的曲乐?因此在姜游不会危害到孙吴利益的第一前提之下,周瑜是很想和姜游结为乐友的。
“《晨晓熙风》、《御剑江湖》、《广陵散》、《雨》、《凤歌青天》、《弄春》、《织梦行云》……”
此刻周瑜一边检看着这些曲谱,一边轻声长叹道:“想我自幼弄乐习琴,亦敢说天下曲乐少有我所不知,可今日见到这些方知我仍乃是井底之蛙……哎?《白河寒秋》?难得啊!居然能在这多曲乐之中找到一首我所精熟的。不过可惜,仍是今春时小乔你从蔡昭姬那里抄录而来的。”
年初姜游与小乔、孙尚香遇上时,蔡琰为了应付一下场面上的客套,有顺手留下几首曲谱给小乔。不过当时蔡琰向小乔明言过,因为时间仓促,留给小乔的曲谱多有遗落之处。所以这会儿小乔见周瑜将《白河寒秋》先放到了一边时,忍不住又把曲谱放回了周瑜的面前再轻声道:“夫君,当日蔡昭姬曾明言留给妾身的曲谱多有缺失之处,而今日妾身与秀夫人言谈之时,秀夫人亦曾言及《白河寒秋》需琴笛合鸣方能尽显其韵。这里诸多的新曲,一时半刻之间你我也奏弄不了,到不如先试奏一下这曲尚算精熟的《白河寒秋》,多少也可以先知晓一些姜蔡二人的曲乐风格,再奏他曲时也可引为借鉴。”
周瑜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而于一时技痒之下自然就坐到了琴席之上。周瑜与小乔都不会竹笛,但小乔会吹洞箫,多少也算是与竹笛有些一理相通,所以二人合奏这曲《白河寒秋》到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在奏罢之后,周瑜与小乔对望了一眼,随即各自摇头。到也不为别的,琴笛合鸣中的琴这一节,周瑜能够把握得很好,但小乔这里的意境与韵味却没能跟上,使这一曲整体上给人的感觉下降了不少。
再看小乔轻叹摇头:“妾身技艺不佳,坏却了曲中真韵,也折了夫君雅兴。”
周瑜也叹了口气:“这怪不得你。一则是你以箫代笛,自然是难合其韵;二则是你初得笛谱,尚不精纯;三则……此曲韵中颇有浪迹江湖,船行于大江之中的沧桑之叹。想姜思归与蔡昭姬早年间曾流亡千里,感同身受之下自然能尽得其韵,而小乔你……”
小乔回想道:“今日我在彼船中与秀夫人言谈之时,姜游归便有坐在船头长鸣此曲。现在回想起来,妾身自问难以达到他的那份意境……真是可惜!若是夫君能与他合奏此曲,必然能绕梁三日,令人回味无限,传扬出去也必将成为一时之佳话。”
周瑜闻言皱了皱眉,再想了想之后便用力的摇头道:“小乔啊,你以为我又不想与他如子期、伯牙一般以为知音?只是此人对我江东而言有大用,我万万不可因私而废公啊!现在唯有盼日后大事已成,我能无有顾虑的与他结为知音之友。唉——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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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姜游在柴桑这里又多逗留了数日,用“夫人外交”的方式巩固了一下与周瑜之间的交情之后,就赶紧的趁着秋未入深,江上仍有东南风的时候命令船队启航。而下一站不是别处,正是江夏。
尚在柴桑的时候,姜游就有让人过江去和徐庶打个招呼,让徐庶帮着留意一下荆襄这边的情况,毕竟自己是在与周瑜打交道,一个处理不当再引发了荆襄方面的不满的话,那自己在荆襄这里的小日子可就难过了。而当船只在江夏靠岸时,徐庶就站在码头上等候着姜游。
“元直,一晃半年有余,一切可曾安好?”
徐庶微笑着向姜游点了点头,表示大致上没什么问题。之前徐庶按姜游的吩咐,以水镜先生的弟子“单福”的身份先投奔刘备,除了帮一帮刘备……其实姜游是想由徐庶来保证刘备这一时期的走向别走偏。
还有就是想看看徐庶会不会如历史上那样死心塌地的跟着刘备,如果真要是出现那样的情况,姜游也可以早作准备。除此之外,姜游也是想让徐庶在刘备的手下得到锻炼的机会。
而以现在的情况嘛,徐庶虽然在刘备的帐下,但想到江夏来迎接一下姜游却不是难事。因为原本应该在建安十三年才丢的江夏,由于姜游的从中使坏,早早的就将江夏太守由黄祖换成了刘琦。刘琦是亲刘备派,姜游又在暗中与糜竺有约定,每次的船团都会有糜贞“特意”交给糜竺的夷州土特产,所以徐庶来接收一下这些赚钱的东西也很正常。
有些事如果刻意的去隐瞒反而容易惹人生疑,所以姜游与徐庶就没有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密谈,而是并肩站在码头上,摆出了一副指点正在从船上搬卸货物的样子,姜游还煞有介事的苦着一张脸,好像很不甘心的样子。这样一来,即便是传到了蔡瑁的耳中,姜游也会好说话。当然了,姜游与徐庶实际上在谈的可不是这些:
“元直啊,我想我在江东那边出的那点事,早有细作报知给了刘景升与蔡瑁吧?他们又都是什么反应?”
徐庶:“请兄长安心,庶在听闻到这些事的时候就有让珑儿散布消息,说兄长行商于吴楚之间本就是行险之举,如不多以财物结交各方官吏群豪,只怕商队会寸步难行。但凡是商旅,这都是难免的事,而刘景升年事已高,本就疏于理事,听闻此讯的时候只是一笑了之;至于蔡瑁嘛,兄长一至襄阳就去拜访于他,多送些赀货厚礼再说些得体的话,想来他也不会为难兄长什么。”
姜游暗笑道:“刘景升不找我的麻烦就行。至于蔡瑁……呵呵,我和他打了几年的交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对了,这次的土产之中暗藏着五百架已经拆成了零件的弩弓,你回新野之后记得让刘豫州依图样装配起来。不过要注意一点,别把我给拖下水了。”
徐庶亦暗笑道:“庶理会得。其实若是真将兄长拖下了水,对刘豫州也没有好处可言,所以刘豫州自会小心行事的。对了兄长,家母在夷州可曾安好?”
一提起这个,姜游就有些哭笑不得。因为李雪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在夷州的内城里搞了个老年人活动中心……当然这个老年人活动中心目前还只是接待夷州官员的家属,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条件普及下去。而在夷州目前的班底中,除了徐庶有个老娘之外,还有如陈宫的老母啦、徐哲的父母啦、骆霖的老爹之类的,总之数量虽然不多,但凑个五、六桌的牌局出来却是没问题的。要是再把各自的妻妾什么的算上,二十来桌都没问题。
不过说真的,李雪把这些人的家属凑到一起,没事的时候打打牌、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这些人过得到也是逍遥自在、其乐融融。而对夷州的官员们来说,见自己的父母过得开开心心又不给他们添什么烦恼,也是他们很乐意见到的事。都说自古忠孝难两全,李雪玩这么一招等于是在变相的帮他们尽孝,他们高兴都来不及,意见当然更不会有。再回到徐庶的老母这里……用姜游的话来说,徐母大有成为老年人活动中心里“麻神”的潜质。
这会儿说肯定是不方便说出口的,姜游只是将一卷手书暗中递给了徐庶,然后徐庶就跑去上茅厕了。也没用太久徐庶回来时,脸上已满是欣慰的微笑。碍着现在的场合不方便向姜游行以大礼,徐庶只能是轻声的向姜游道:“多谢兄长与郡主如此照料家母!兄长对庶之大恩,庶百死难报之万一!”
姜游板着脸怀抱起了双臂:“别说这些,咱俩谁跟谁啊?这几年你先在刘豫州的帐下好好的历练一番,待时机成熟之时,我还需你来助我一臂之力。”
徐庶道:“兄长但有所使,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兄长请恕庶直言,你日后又会不会与刘豫州为敌?”
姜游心中暗自一跳,心说还好我是在刘备之前先下了手,不然看徐庶现在这架势,自己要是落在了刘备的后面,能拉得到徐庶那才是怪事!不过还好,看徐庶现在的样子日后肯定会来帮自己的,只不过念着刘备的恩德,不想与刘备为敌罢了。
而在这里,姜游知道说话得小心一些,所以暗自盘算了一下之后轻轻摇头道:“我是汉室臣子啊!想自恒灵之乱、董卓乱朝以来,群雄并起,却唯有刘豫州是在矢志复兴汉室。而我身为汉室臣子,又怎会与刘豫州为敌?真要那样,我岂不是心无君父的悖逆之贼?不过元直你也该清楚,我终有我的无奈之处,所以才不得不与各方诸候权臣结交。”
徐庶表示赞赏的点点头:“兄长的苦衷,庶自然知晓……兄长既到江夏,就不去见一见大公子吗?大公子一直想向兄长道一声谢的。”
姜游道:“你千万要帮我拦住他!以现在的时局,我如果与大公子见面,只会惹来太多不必要的麻烦。元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深知此中轻重。”
徐庶道:“既如此,兄长卸完这些货物之后就应马上登船离开,大公子那里庶自会帮兄长处理妥当。若再有何事,庶会着人密报于兄长的。”
姜游点点头,想了想再问道:“刘豫州是否有向刘景升建言举兵,趁曹瞒出兵河北,许都空虚之机兵伐许都?”
徐庶轻叹道:“两月之前,刘豫州确有此建言。只是刘景升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没有采纳。不过在庶看来,刘景升也不可能会采纳。因为他冒然举兵,荆州之主将会是谁就很难说了。”
“啊!?”姜游当时就楞住了。刘表不愿出兵的事姜游早就知道,只是史料上将此归究于刘表那不晓军事的缺陷,而这会儿听徐庶的话,好像还另有隐情。再于好奇之下,姜游就向徐庶发了问。
相比之下,徐庶反到对姜游会是这种反应觉得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向姜游解释了起来。原来刘表不是没有动过心,但是由于刘表生性多疑,才最终没有采纳这个建议。刘表的多疑之处有以下几点:
第一,刘表今年已经多大的年纪了?其实年纪大还好说,关键是刘表并不是行伍出身的人,很难适应军旅的艰苦,而且现在又体弱多病的,真要出兵就肯定得各派主将率军。而这时刘表多疑的毛病就犯了,因为不管是派刘备领兵还是派蔡瑁领兵,刘表都担心兵权旁落,到头来自己就管不住这些人,然后自己就危险了;
第二,刘表并不是那么笨的人,他又哪里会不清楚荆襄内部的派系之争?而事实上,刘表也一直在玩让派系之间互相制衡的花招。只不过刘表一直都是一副文人儒士的样,旁人很难看得出来而已,换句话说就是在扮猪吃老虎。而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如果派兵出征,以曹军的强悍战斗力,他就必须得保证出征的部队是同一支派系的人来领军,这样在指挥统一的情况下才有打赢的可能。但这样一来,除去刘表不敢保证出去的人不会掉回头来打自己之外,留下来的派系因为没有了另一支派系的制衡,搞不好也会趁机扩张势力,甚至直接的来个逼宫……
姜游听完这些早已是哑然无言,而徐庶则轻叹道:“在这段时日里,庶看到了许多以前看不到的事,也总算是明白了兄长为何不甚赞同我与广元侍投刘景升,兄长也真是用心良苦啊!刘景升为人善善恶恶,心胸又如此多疑,实难为英杰之主。真到曹瞒南征之时,他又如何去自保?我与广元当日若草率相投,不得重用才不得施还是小事,只怕还会为其所累,身家性命都不保。”
听了这番话,姜游却忽然间心念一动,隐隐约约的有个很莫明其妙但也很大胆的想法在脑子里冒了出来。不过现在还只是个初步的想法,以姜游的能力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成,但是现在向徐庶说出来一点点还是可行的:“元直啊,你知我其实一直在暗中帮助刘豫州的,但不知你现在有没有想明白我为什么会设计让大公子来江夏?”
徐庶那是多聪明的人?被姜游这一提醒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立刻便呀然道:“兄长之意,这江夏便是刘豫州临危之时的避难之地?”
姜游笑笑道:“刘景升为人如此,那刘豫州又哪里能真的发展壮大?这般情形真到曹瞒南下之时,就刘豫州的那点兵力,恐怕除了逃命之外也别无他路。若是连逃都无处可逃……”没再往下说了,因为姜游还没有想好。
不过徐庶可不会这么认为。在徐庶看来,姜游这是因为时机未到,所以不会轻易的泄露天机……
(唉,有自己的电脑的日子还就是好啊。可惜是向哥们儿借钱买的,说到底还是很郁闷!今天更新了五千来字,也差不多了。只是现在还是觉得可惜,因为原先留着的备用稿全都没有了。要知道备用稿不止是这本草根的,还有《蓝玉》未曾上传的几十章,《废柴剑仙录》的初定稿……郁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