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丘?我汗!那不是后来周瑜归西的地方吗?而且鲁肃和小乔也是安葬在巴丘的。”
现在的时间是建安七年的三月初,姜游派去洞庭湖一带的人已经带着甘宁的消息赶回来了。当然具体的情报没打听到,只是打听到大概是在三年多之前,有一支千余人的宗族在巴丘一带定居了下来。只是这支宗族姓氏混杂,而且平时虽然是以耕田打渔来自力更生,但却从不向当地的官府缴纳税赋。不过他们对当地的百姓还是相当不错的,一是从不以宗势去欺压,二则当地的百姓如果有些什么麻烦事,他们也都会尽力的去帮一帮忙。用句好懂点的话,这支宗族颇具侠气。
而另一方面,当时的巴丘处在刘表与孙吴的势力范围之间,双方谁都没有派出正式的官员与相应的兵力去占领巴丘,对这种比较有实力的豪族也就缺乏管制力度。非但无力去管制,真要是冒然的动了手,搞不好还会把这种豪族逼到对方的势力里去,那可就吃力不讨好了。所以孙吴与刘表双方对巴丘这块地头都是采取了不闻不问、不理不睬的态度。这样的地头,空悬在那里总比便宜了对方要好得多。
一般人对这种豪族不会太过上心,许多的事也就不会留意到,而姜游派去的人却有着姜游明确的指示,比如说留心对方的船只是不是可以作为战船来使用、对方的人丁僮客又是不是都会武艺什么的。而打听来打听去,洞庭湖一带就只有这支豪族符合姜游给出来的这些条件,因此姜游断定这支豪族多半就是甘宁的锦帆贼集团。而他们现在躲在巴丘这里老老实实的不出来惹事,多半就是甘宁准备“洗白白”……
“洗白白?咱虽然是现代社会的草根出身,可是这种事在电视上、网络上见得也太多太多了。甘宁兄,你的白可不是那么好洗滴!因为你奈不住Xing子,也花不起那个钱!”
心里嘀咕着这些话,姜游这头就在吩咐侍从准备行装。只是命令发下去,一旁的貂婵却份外不解的问道:“思归,你这是要去哪儿?”
姜游笑道:“阳春三阳风光好,我当然是要出门去踏一踏青啦!”
貂婵轻啐道:“去!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能不清楚?你绝对不是要去踏青,因为如果真是踏青,我们四个当中你肯定会带上那么一个两个,但你这次却一个都不带!思归,你这是要去办什么事才对……哎,昭姬她们你不带着也就算了,怎么这次连我也不带上?你可别忘了,我……”
姜游摆摆手打断貂婵的话:“这次情况不一样。我是要去巴丘探访锦帆贼甘宁甘兴霸,那可是个以抢掠而闻名于长江延岸的大贼头。现在虽说有悔改之心,可带着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在身边,我有些不放心。”
“……”貂婵无语了半晌之后才轻声道:“可是你不会武艺,你的身边……”
姜游笑了笑,一探手自怀摸出了USP与仿真手枪,然后双手执枪摆了个很鸟的POSS道:“你觉得又有谁能近我的身?”
“……思归!”貂婵被闹了个哭笑不得:“你、你这也太……”
姜游这会儿也是存心逗乐,又摸出了一副墨镜……这是前段时间李雪在夷州试制玻璃制品成功时先弄出来的。其实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中华地区的人民就已经能够制做精美的玻璃制品,但是由于玻璃的先天硬伤,主要是奈不了较高的温度且脆弱易碎,使其实用价值比不上陶制品与中华地区特有的土质而发展出来的瓷制品,所以这些技艺至汉时基本失传。到是欧洲地区由于没有适合发展陶瓷制品的土质,因此更加注意玻璃制品的发展,导致后来欧洲的玻璃工艺远超东亚。
姜游与李雪是穿越者,深知优良的玻璃制品对夷州的发展会有着多大的作用。像夷州要注重海运行业的发展,而海运业离不开要由优质玻璃制成的望远镜、指南针。而墨镜这玩意儿对航海者来说有保护视力的作用,李雪就顺便的弄了出来。其实不止航海者,就气候而言夷州夏季时间够长、日光也毒,对夷州居民来说墨镜这玩意儿亦属实用品;除此之外,李雪还特配了几副眼镜送给郑玄郑老爷子……是老花眼镜。郑老爷子这会儿都七十五岁了,眼睛不好使那是肯定的。得了李雪的这几副老花眼镜,那真是高兴的不得了,大加赞赏之余就中了李雪的套,即兴之下写出的一篇文章等于是在帮夷州的玻璃制品做了最好的广告。
扯远了,拉回来。只说貂婵望着姜游那双手执枪,双眼还戴着副墨镜的样,哑然了半晌之余才挤出一句话来:“思归啊,你这个样子很、很……不伦不类!”
姜游环顾周身上下,也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双枪配墨镜本来是很酷的说,但身上得穿着黑西装、白衬衣、黑领带什么的才有那份X社会人仕的酷劲。可惜这会儿身上是一身汉代的文生士子的长袍,再弄个双枪墨镜……真的是很不伦不类。
干笑着把双枪和墨镜收入怀中再正了正衣襟,这边貂婵仍犹豫着道:“思归,你既是要去探访那锦帆贼甘兴霸,那我更应该跟在你的身边侍护于你才对啊……”
姜游摇头:“别别别,这次你真的不方便跟在我的身边。听话,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再说我一出门,昭姬她们几个得由你来帮我守着,有你在这里守着,我也才能放得下心来。”
貂婵秀眉微皱:“可是你的身边……”
姜游笑了笑,扯起嗓门吼道:“东南西北中发白!!”
脚步声声,厅廊下站出七个人,看年纪都在二十五六至三十之间。而且个个都站得笔直,真正懂的人可能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七个人应该是劲旅出身。貂婵看看这七个人,心多少放下来了一些,因为貂婵知道这七个人是高顺的陷阵营仅存下来的将士,前些时候高顺特意送到姜游身边的来保护姜游的。
姜游笑道:“我带着他们七个在身边,应该不会碰上什么问题了。放心吧,甘兴霸虽为曾为贼,但如此隐居多时,必有悔改之心而不再为恶,只要我不惹着他,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之所以不带着你在身边,主要是怕他以为我轻视于他。这一类的事我本来是不愿对你说出口的,但你现在执意想跟着我去,我也只能明说。有些事,你应该知道其中的轻重才对。”
当时的社会都是这样,你拜访某人却带着女眷什么的在身边,其实是对对方的一种侮辱。而姜游之前去拜访司马徽则另当别论,因为那是后辈去拜访长辈;至于徐庶则是示之以亲,也就是以拉兄弟关系为主,另外还不能带着什么专门拉拢的意思,带着个老婆在身边像拉家常一般的接近徐庶就比较合适。但是这会儿对甘宁的拜访,姜游深知不方便带着个女人在身边。
貂婵到底是从司徒府里出来的歌伎深知礼仪,被姜游这么一说明白了过来,无奈之下也只能作罢。姜游把家中的事交付给貂婵,又写了信给襄阳的王珑儿与长沙的徐康,交待清楚了一些事之后,带着“七字”护卫赶往巴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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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有述,巴丘就是现在的岳阳,地处湖南东北、长江南岸,滨临洞庭湖。就交通网络而言,岳阳是湘北水陆联运的要地。
岳阳的地势东高西低,东部多为丘陵地带,西部则为滨湖平原。除去西面的洞庭湖之外,岳阳还有南湖、白泥湖、芭蕉湖等等的湖泊。有如此丰富的水利资源,汉时岳阳的农业基础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姜游跑到巴丘来,在明面上当然不能说是来找甘宁的,不然甘宁与其麾下误以为姜游是来寻仇的仇家,那就姜游此行的主仆八人搞不好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呢,姜游是充份的利用了他现在身为富商的身份,对外言称是来巴丘考查当地的特产。
巴丘地区由于地理因素的关系,于汉代还没有什么像样的工业与矿业,即便是在现代也是以加工业为主。不过巴丘当时的农副业产品还不错,像名酒“巴陵酒”的前身,在荆襄地区也是很不错的优质酒;还有“团湖莲”与“银针茶”什么的,荆北地区也有不错的销路,只不过都没有形成什么规模而已。总的来说,巴丘的经济体系偏近于自给自足。
姜游此行真意并不在这些东西上,所以都只是随便的问问,看着合适的也会买上一点,对人则说是买着当样品,回去之后如果觉得合适就会派人来大量采购。
小农经济嘛,见自家的东西有人想买自然是兴高彩烈,对姜游看似随意问起来的话也就会尽可能的解答。所以也姜游也没废多大的劲,就打听到甘宁的那支豪族是定居在巴丘北部的九华山那里。
闲话也少说几句,姜游这一日便来到了九华山。在山路前抬头一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座土木结构的关隘。对于打仗方面的事,姜游是个彻头彻尾的二百五,所以看不出这关隘的好坏,唯一的感觉就是这座小小的九华山山寨绝不是那么好打下来的。
到都到了,那要怎么上去?这个姜游到也早就有所准备,着人上前拜关再递上名贴也就是了。至于借口……姜游还不能说知道是甘宁在这里,所以采取的是当时普遍的“商贩拜献”,也就是商人先来拜会一下当地的地头蛇,送上些钱财什么的疏通好关系,省得走商时这些地头蛇来找自己的麻烦。用后来的黑话就是“拜码头”。
过不多时山寨中有人将姜游主仆迎上山去,姜游备下的那些个拜礼也不客气的收了下来。其实真论起来,姜游这会儿在荆襄地区的名头还是不错的,所以一般的什么豪族之类的人都会给姜游几分面子。
入厅奉茶之后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大概三十七、八岁的精壮男子出厅相见。尽管他穿的是一身文士长衫,但其身上的那股子痞匪之气却是掩盖不住的。姜游也是楞了老半晌之后才施礼,再试探着问道:“在下姜游姜思归,荆襄一寻常商贾耳,今到此间特来拜山。敢问大头领高姓大名?”
来人笑了笑,礼到也回得毕恭毕敬:“久闻先生大名矣!在下嘛……实不相瞒,在下姓甘名宁,表字兴霸,就是旧年中纵横长江水道的锦帆贼是也!”
姜游吓一跳……真的是被吓到了。因为按姜游的设想,甘宁应该不会轻易的说出真名实姓,而是会用个化名什么的先应付应付,毕竟这会的甘宁是在“洗白白”。可没想到甘宁一上来就告知以真名实姓,这就着实出乎姜游的意料之外了。
却说甘宁见姜游如此吃惊到也并不觉得惊呀,这一类的事他以前也见得太多了点,早就见怪不怪,因此反到是笑着给姜游压惊:“先生勿忧。宁于年少之时好狭轻狂,不明事理而一度为贼。今已醒悟,只在此山中读诸子以明事理,不再为害于江表之间矣。而先生欲在此间商贩,又执厚礼来拜山,宁又怎能祸害于先生?是以请先生安心便是。”
“哦、哦……在下失态了。”姜游连忙拱手,心说甘宁这是会错了意。
各自就座入席,姜游又打晾了甘宁好一番之后才叹道:“若早知是兴霸兄在此,姜游应该先备下百坛夷州好酒送来才对。”
甘宁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道:“姜先生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仗义疏财……其实甘某亦早就想去拜会先生了。先生尚且不知吧?去冬之时,巴丘一带伤寒病起,我寨中亦有不少兄弟染上伤寒,听闻长沙太守张机乃伤寒名医,且坐堂应诊而不收分文,故相携而往。到得长沙之时,先生掌下药肆正以广施良药,以济诸多伤寒病患,我寨中兄弟得赖先生所施良药根除病患……先生如此高义,甘某敬佩不已啊!”
姜游心说还有这种事?不过去年冬天的时候自己是有授意徐康把药铺中的药材都施舍出去来着,没想到还正好碰上了。
甘宁又接着道:“想宁久闻先生大名,一直有心拜会却甚不得便……毕竟宁早年年少轻狂,做下不少错事,这恶名在外的实不便与先生相见。今日有缘得见,先生又不计宁为贼之身且相待如此之厚,宁心中甚慰矣!”
说真的,姜游在心里不知预先设想过多少回与甘宁见面后可能会出现的谈话,现在见甘宁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姜游几乎是话不经大脑的就直接脱口而出道:“兴霸兄言重了!在下迁居荆襄已一载有余,多有听闻兴霸兄往日里的传闻故事,心中敬服之下亦早有相与兴霸兄结交之心,只是一直未能寻得兴霸兄的下落,心中一直抱憾。今幸得见,姜游亦觉大慰平生矣。”
甘宁闻言稍觉惊呀的道:“先生有欲与宁结交之心?想宁早些年年少轻狂放任为贼,兼之杀戮颇过恶名颇盛,在这长江一带无人不惧怕于我,视宁亦甚轻,故除却浪迹江湖的同道好狭之士,旁人并不愿与宁结交,可为何先生会有想与宁结交之意?”
姜游这时脑子里已经整理好了说词,当下便微笑道:“旁人皆唤兴霸兄为贼,却忘了这贼亦贼亦分恶与义。恶贼者,仅为一己私欲便恃强凌弱、鱼Rou乡间;而义贼者,行侠仗义、除强扶弱,虽亦有杀戮之举,但杀的都是些为富不仁、横行乡里的该杀之人。前者惹人憎恨,百姓皆望其死;而后者令人敬服,虽以武犯禁,百姓却皆欲其生,兴霸兄便是其中后者。或者,似兴霸兄这般不应唤之为贼,而当唤之为侠。”
甘宁稍稍的皱了皱眉头:“侠?先生言重了。贼便是贼,男儿丈夫处世当顶天立地,宁旧日错事已然犯下不少,但既已做过那就敢当。宁近读诸子,也渐晓不少道理,为人知错当改,如此方能不负男儿丈夫之身……不过宁在此却想向先生问上一句话,还望先生能以诚相告。”
姜游道:“请讲。”
甘宁望了姜游好一阵才道:“先生是否真的是想于身为贼人的宁结交?”
姜游笑道:“怎么我觉得兴霸兄的话中有几分自轻之意?就因为兴霸兄失足为贼吗?那兴霸兄也莫要忘了,我姜游年少之时也只不过是一个靠街边乞食为生的乞儿。真论起来,在出身上只怕我还远不及兴霸兄。”
甘宁亦笑道:“先生说笑了。”
姜游道:“即如此,那兴霸兄且容我再说句半开玩笑的话如何?”
“先生但说无妨。”
姜游清了清喉咙笑道:“其实自我从曹营出逃时起,这麾下的船团一年之中要往荆襄之地贩货三趟,若风水皆顺甚至可以一年四趟。想我船团中的财货颇丰,照这样在长江水道上跑下去,我担心总会有与兴霸兄对上的时候。这里暂且抛开我本就想与兴霸兄结交,不愿与兴霸兄为敌的话,只说我真的不敢得罪兴霸兄,因为我敌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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