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六回 谁戏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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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邳城某所宅院的园亭之中,姜游正在检视着大腿上的箭伤。而在不远处,有数名侍从正远远的侍立于园中……与其说是侍立,到不如说是在监视才更合适一些。

    “哎呀,痛痛痛……这个死张辽,昨天下手的时候就不能轻点儿?本来伤口就没怎么愈合,被他来这么一下全都裂开了!”

    却见姜嘴里紧咬着一团布,用盐开水洗净了伤口、敷上伤药,再用绷带缠好。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份还只是个降俘,园子里那些所谓的侍从,姜游也没敢叫一个过来帮忙,所以这些事全是他自己一个人搞定。好不容易把伤口的药换好,姜游长出了口大气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才随意的唤了个侍从过来把盐开水什么的弄走,然后就在亭子里发起了呆,想自己的那点心事。

    首先是有关船队那边的事。李雪是于兴平二年夏穿越过来的,现在则是建安三年的年末,马上就要进入建年四年,算起来与李雪在一起鬼混了有三年半的时间。在这三年半的时间里,两个人可谓配合默契,在许多关键的问题上想法都基本一致,所以姜游相信李雪能够明白自己最后吼出来的那句话里的想法,同时也相信李雪肯定会暗中派人回徐州来打探消息并与自己取得联系。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自己行动不便,又被曹操看得挺紧的,想去找李雪留下来的人并与之取得联络恐怕不太方便。

    其次,姜游也还有些吃不准曹操对他是什么想法。眼下小命虽说是保住了,但就身份而言还仍然只是个降俘而已,不确定的因素还有太多太多,因此所谓的保住了小命还只是暂时的。

    就史料记载而言,曹操在这类事上一惯的行事方式有用的人才就留且当时就会封官授爵,没用的自然是直接就杀,有用但不能为之所用的则视情况而定。目前姜游还没有封官授爵,但也没有马上就杀,显然是属于第三种情况。

    史料记载中第三种情况的人中比较有名的有两个,一个是官渡之战时的沮授,另一个就是徐庶。其中沮授是执意归袁,曹操不得不杀;徐庶则是入曹营不献一策,曹操见徐庶不会产生什么威胁也就没有杀徐庶。

    姜游目前的处境有些与徐庶相似,自然要借鉴一下徐庶不对曹操产生什么威胁从而保住小命的做法。但是同时姜游也有隐约的意识到曹操不杀自己,却又不封官授爵以示留用,可能是还有其想的想法在里面。比如从猥琐的角度来想,曹操很可能是想先留着自己的小命,并借此把蔡琰或是貂婵从海外给引诱回来,然后再随便的找个借口给姜游一刀。

    曹操御下的本事可是超一流的,同时曹操也知道想让部下忠心拼命,那有的事能做,有的事却绝对不能做。假如说曹操想要蔡琰或是貂婵,那就绝对不能将姜游收为部下。道理其实很简单,一个会抢夺部下妻妾的主公,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主公,真正有本事的忠义之士是绝对不会追随这样的主公的,这可是御下之道中的大忌。

    曹操好色归好色,却是个分得清江山大业与女人哪个更重要的枭雄,所以说曹操如果是想要蔡琰或是貂婵的话,就会让姜游一直保持着一个降俘的身份而不是收为部下。抢部下的老婆那是有违廉耻,可抢降俘的老婆却是天经地义,没有人会认为有什么不妥。

    基于这一点出发,姜游认为自己的当务之急是要摆脱这个降俘的身份。当然啦,姜游相信和自己同样比较清楚曹操为人的李雪,绝不会让蔡琰或貂婵吃饱了没事跑回来送羊入狼嘴,但挂着这么个降俘的身份始终是很危险的事,没准哪天曹操等得不耐烦了就人给自己一刀以绝后患呢?

    此外毕竟陈宫、高顺在自己的手上,而这二位又可以说是曹操的死对头,万一哪天曹操觉得陈宫与高顺会把姜游当成第二个吕布来辅佐,那对姜游的这一刀就肯定会落下来。吕布是战力与步骑天下无双,姜游虽然一不会武艺二不会统兵,但如果真被姜游发展起来,姜游的海军却也同样可以傲视群雄……这虽说只是姜游个人心中的想法,但考虑到曹操可是眼光毒辣的绝世枭雄,搞不好偏偏就能够看出些海战方面的门道,那姜游可就危险了。

    所以所以,姜游认为自己目前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向曹操表示恭顺与臣服,然后成为曹操的幕僚部下,同时还要最大程度的赚取曹操的赏识与信任,至少至少也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时随地的身边都有监视的人。如果真要是这样,搞不好会连李雪派来联络的人都没机会接触,那脱身的事就更加的无从说起了。

    只是如何才能让曹操赏识自己,并且有收用之心?

    领兵打仗之类的事姜游肯定是不行的,目标就只有定在文职上。而文职方面,诗辞歌赋之类的事姜游绝对是差得可以,那就只有定位在种田派上才有被曹操任用的可能。可是一想起种田派,姜游却又郁闷了。别看姜游干了三年多的赣榆县令,可真正仔细的回想一下自己的政绩,真论起来姜游其实并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勉勉强强的也只有三件事值得一提:

    第一件是复兴徐州盐业并且导入了真正意义上的盐田。不过老实说,在这件事上还有着糜氏家族的一份,而且但凡是徐州一带的人都知道,姜游复兴盐业在某种程度上是为了讨好糜氏以求换来糜氏的支持。更有市井中的八卦好事之甚者,居然说姜游那么尽力的复兴盐业,主要的目的是贪图糜家大小姐的美色……不过现在糜贞还就真的成了姜游的老婆,真不知道这是不是在映证着这个传闻了。但是话又说回来,姜游与李雪在姜游为官之初优先选择复兴盐业,真的有为争求糜氏的支持的原因在里面,因此这个政绩有些令姜游羞于启齿。

    第二件是发展渔业与海运。渔业还好说,毕竟临海地区的土地大多不适合传统农业,百姓得靠捕鱼吃饭,可是海运的事姜游可真不敢在曹操的面前提起来,真一提起来铁定会麻烦多多。故此不但不能提及海运,在曹操问起的时候,姜游还得推说海运方面的事基本上全都是他那个海外归来的宝贝妹妹李雪在负责,理由则是这方面的事只有李雪懂,自己只是提供相关的原材料而已。

    每三件就是收留各地流民了,不过这件事又真的能算入政绩?最多也只能说你这个比较看护百姓而已,对个人的能力却没有什么有力的展示。赈济饥民嘛,你手头有钱有粮就行了,貌似真的是与能力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但是,曹操用人一向是非常注重能力的。你要是没有什么能令曹操感兴趣的能力,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念及于此,姜游真的是相当之郁闷,自己没点拿得出手的东西,曹操又哪里会对自己有收录之意?难道真的指望着老曹只盯着自己的漂亮老婆不放?真要是那样的话是不是也太不像话了一些?姜游是很草根、很怕死,但还不至于连点男人最起码的传统的自尊(私)心都没有。

    翻来复去的想了很久,姜游最后是把目标定位在了所谓的“见识”上。现在的姜游身边什么都没有,诸如手提电脑、通讯器之类的东西全都在李雪那里,姜游又不是什么农业大学的毕业生,在没有相关资料的帮助下,姜游可能连田都种不了。唯一能拿出来唬一唬人的就只有所谓的“见识与眼光”了。在这一点上情况还好,毕竟之前他做了不少“眼光不错”的事……虽说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提前逃命,不过总的来说旁人会认为姜游比较有眼光,而在向曹操提起些什么的时候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既然有了比较明确的“任务目标”,姜游的思绪也就变得清析了不少。再根据自己所处的年份与历史进程的大体走向,姜游便开始暗暗的理备说辞。而接下来的,就是要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在老曹的面前把这些说辞发挥出来了。

    却说姜游正在亭中闷头闭眼的脑中暗想不断,忽有侍从赶入亭中摇醒姜游道:“先生醒醒(这是以为姜游睡着了),曹将军到此,先生还不快快行礼!”

    姜游也确实是想得太入神了点……没办法,事关小命安危,不用心思考能行?被侍从一推回过神来,一扭头见一身戎装的曹操正在步入园中,姜游却也小吓一跳,急忙的就想翻爬起身好向曹操行礼,却不料动得太急,一下扯动了大腿上的伤口,人可就痛得呲牙咧嘴了。

    曹操这时已经走到了亭前,望见姜游的狼狈样只是乐呵呵的笑了笑便摆手道:“你有伤在身,这礼就免了吧。”

    姜游勉强抱拳:“多谢曹公!”

    再看曹操在亭中坐下,也没说什么话,就是眯起了那双招牌三角眼望定了姜游。姜游被曹操望着心里暗暗发毛,也不敢触碰曹操的目光,就是低着头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老半晌过去,姜游觉得就这么沉默着很是压抑,咬了咬牙之后使自己的心情尽量的平静了下来,然后再以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先向曹操开了口:“曹公为何至此?若有是何事要寻在下唤问,着一侍从来召在下便是。”

    曹操清冷的一声哼笑:“孤担心一不留神,你会在半道上跑得无影无踪。”

    “……”姜游查觉到曹操此来带着几分不善之意,心说我现在得在曹操的面前服服软,却又不得表现得太软才行,于是便干笑着指了指自己那条带着箭伤的大腿道:“我到是想跑,可这个样子却哪里又能跑得了?”

    曹操道:“孤对你很是矛盾,既希望你逃、又不希望你逃;既想杀你,又不想杀你。你到是说说,孤应该如何待你?”

    姜游猜出曹操的这番话是与自己身边的那几号人有关,可能指的是曾令曹操头痛不已的陈宫与高顺,也可能指的就是蔡琰与貂婵。想想女人这方面的事不方便说出来,姜游还是从陈宫这个话题上开口道:“曹公还是在担心陈公台与高顺吧?”

    曹操阴沉着脸向姜游点了点头。

    姜游淡然一笑:“无论曹公信与不信,我送走的陈公台已是一个万念俱灰,只想寻一清宁之所避世而居、终此一生之人。曹公忧心陈公台,无非是忧心他会再如辅佐吕布一般,日后为曹公之患……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曹公您干脆还是把我杀了比较好,这样陈台公便无主可辅,难成什么气候。而我能莫明其妙的与吕布这样的当世勇将相提并论,想想其实也挺不错的。反正也活不了,却能博回一个令曹公也为之顾忌的虚名,我似乎非但不亏什么,而且赚大发了。人生在世,要是明知活不下去,那不如干脆赚回一个死后的虚名。”

    曹操回以姜游一个阴森的冷笑:“你想赚回一个传世虚名?孤可以成全你……来人,给姜思归姜县令送上利剑一口!”

    马上就有侍从将一口利剑送到了姜游的面前,姜游看看这口利剑,心里可就犯起了虚,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了些心中的虚意出来,剑自然也就没敢去拔。

    曹操观望了姜游良久,忽然放声长笑道:“姜思归,你就是个混赖小人!明明怕死怕得要命,在想方设法的寻求活路,又何必在孤的面前作这些慨然之态?”

    “……”姜游忽然的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曹操小小的摆了一道,搞不好昨天曹操就已经看出自己一直是在演戏也说不定。如果真要是那样,昨天曹操是在众人的面前拉不下面子而放了自己一马。但是今天过来,周围又没别的什么人,曹操就是来撕自己的这张脸皮的。

    继续死撑?姜游可没那个胆量了,该服软的时候还是服软才比较好。最主要的是现在死撑也没有用,周围可没人会帮姜游求情,曹操给姜游一剑,杀了也就杀了,谁会在意?搞不好曹操再给姜游扣几顶帽子,那姜游上哪儿哭去?

    念既至此,姜游的脸可就苦了下来,耷拉着的脑袋不停的轻摇,口中则长叹连连……还好,没狼狈到拼命磕头的地步:“曹公饶命,曹公饶命啊!我一直都说我很怕死的啊!能不死当然最好不过……”

    曹操暗觉好笑,但脸上可没表现出来什么,口中则阴沉着声音道:“要孤饶你一命?那好,你就给孤一个可以不杀你的理由。”

    姜游心说这句词儿我怎么这么熟啊?好像以前在哪部搞笑片里听到过。不过现在的姜游又哪里能笑得出来?苦思了半晌,姜游终于找到一些应该还算合适的话:“曹公,我又不是吕布,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介碌碌无为之人,对曹公您没有半点的威胁可言,你又干嘛非杀我不可呢?”

    曹操冷冷一笑:“你是对孤没有什么威胁可言,但反之亦然,你对孤也无甚大用可言。就有如道畔荒草,无论是拔去、斩去、烧去,又能如何?孤亦无损。”

    姜游额前汗下。拔去=勒死,斩去=砍头,烧去=火刑,哪个都是要命的东西。虽说曹操有可能是在存心作弄,但一句话没说好,惹得人老曹真给自己一剑那不是亏大了吗?再次的苦思半晌,姜游试探着道:“曹公此言差矣,所谓无损?姜游虽不才,但治理两县期间复兴盐业、赈济流民,于徐州一带也颇有几分微名,虽有几分过错但也罪不至死。曹公若执意杀我,只怕会损及几分曹公敬贤爱士之名吧?”

    曹操大笑出声:“此易事耳!孤会让你死得很光彩,而且孤对你也是不得不杀。”

    “……”姜游再笨也看出来曹操并不是来杀自己的,而是存心的来戏弄自己的。可惜还是那句话,姜游现在根本就不敢再惹到曹操,这会儿要是还敢装B的话天上的雷是下不来,但曹操的剑却没准就会下来。

    干咽了几口唾沫,却猛然间想起自己之前不是正在苦思有关于“见识”的话题吗?这会儿拿出来说正合适啊!也难怪,刚才是被曹操的几句话给吓住了,多少的有些犯迷糊,所以没能想起来这件事。

    一念至此,姜游反而镇定了下来。重新理装坐好,再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姜游才缓缓的向曹操道:“即然如此,那恕姜游在曹公的面前卖弄上几分了……曹公可知我为何要执意的去往海外异域?”

    曹操来了点兴趣,全无形像观念的向后一仰身子,坐得是四仰八叉:“说吧。”

    姜游道:“刘、吕相争,我有着那么一层独特的关系,或许是能免于其难,但曹公你对徐州的侵袭,我却是躲不过的,这是其一;其二,曹公您征讨徐州之时,我如果不救陈公台、高顺等人,而是向曹公您及时献降,相信曹公您也不会为难我什么,说不定仍会命我为赣榆县令,治理赣榆、朐两县如旧。这里且不论我救走了陈公台、高顺,对曹公您有所冒犯,因此不得不走,就算是我没有救他们,而且向曹公您献了降,且并领两县如旧,时机一到我仍然要走,曹公您又可知为何?”

    曹操心中暗暗一怔,心说我想要你的蔡昭姬的事,你应该并不知道吧?这里要注意了,曹操对蔡琰的垂涎一直是在心里的,却从来没有对其他人提及过,毕竟曹操与蔡邕是望年之交(蔡邕比曹操大将近二十岁),蔡琰都得管曹操叫叔父,一些事碍于礼教,曹操不好直接下手,也不便对人提及。不过曹操哪里知道姜游是穿过来的人,对他的那点事十分的清楚?

    当然啦,姜游也不可能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一说出来搞不好就是在找死,那可是在揭曹操的短哎!所以姜游提的是另一个话题,也是曹操真正会在意的话题:“因为用不了多久,徐州这里恐怕会成为大战之地,而这场大战……曹公,你是兵威日甚,可你又真有把握能打得过他吗?”

    说到这里,姜游举起了手臂,所指之处正是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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