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回 我用量,胜你的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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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琰的突然出声使姜游楞在了当场,一旁的蔡邕则向姜游介绍道:“屏后人乃吾女蔡琰,闺字昭姬。两年前本送嫁于河中卫氏子弟卫仲道为妻,怎奈小女福薄,成婚不过半年,卫仲道便染病在身呵血而亡。只可笑那卫氏虽为世家豪族,亦是知书明理之家,却见识浅薄。那卫仲道死后,卫氏竟听信了妖巫之言,谬言吾女乃是命中克夫之妇,克死了卫仲道,因此对吾女……”

    姜游奈着性子听蔡邕在那里这些他早就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的话……或许应该说,姜游是看出来蔡邕这是在找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好发一发牢骚,渲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大文豪又怎么样?老蔡也是人,是人就自然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就算是圣人孔老夫子还不是有大发牢骚的时候?

    而据姜游看三国类史书时对蔡邕的映象,感觉蔡邕发过的牢骚还真不在少数,甚至可以说蔡邕写给灵帝的奏章都是长篇大牢骚。不过话又说回来,听别人大发牢骚可能是件会令自己很痛苦的事,可谁让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呢?这头都已经低下来了,别人也已经收留了你,而且对你客客气气的,现在只是要你陪着说说话、听几句牢骚而已。如果你连这都不肯听的话,那你还有脸呆在别人家里?

    所以姜游现在是奈着性子在听,而且还十分阿Q心态的在心中安慰自己道:“看见没?这种家里事,人家蔡邕都肯当着女儿的面对我说,这表明人蔡邕可没拿我这个才认识了几天的人当外人,说不定还真是看中了我,有招郎入赘之心呢……呃,这么想似乎太不现实了,不过只是小小的在脑子里YY一下又不要紧,反正我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是不是……”

    心里面这么YY着,耳朵里风继续听着蔡邕的牢骚。不过听着听着,姜游却也听出了些门道。

    首先蔡邕对河中卫氏大为不满那是肯定的;

    其次,蔡邕明显的很爱护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不愿看到蔡琰受到什么委屈;

    再次,蔡邕是在两年前,也就是董卓控制了东都洛阳,威逼蔡邕出仕……当然也可以说是一生仕途不顺的蔡邕刚刚开始官运享通的时候,蔡邕就急着趁自己刚刚得势,把蔡琰给送嫁去了河中,明显有让蔡琰尽早离开是非之地,去过安安乐乐的日子的意思,只不过事情的发展并不如蔡邕所愿而已;

    再再次,姜游就有些惊呀了,因为他听出来蔡邕虽然谈不上溺爱蔡琰这个宝贝女儿,可真的拿蔡琰的高傲性情一点办法都没有。自一年多前蔡琰一气之下回到洛阳家中,再从洛阳跟着蔡邕来到长安,蔡琰平时就呆在家里不怎么愿意出门走走,整日里就是看书弹琴,对蔡邕的劝说也不怎么理会,甚至还拒绝了好几桩蔡邕安排的婚事。

    要知道这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蔡琰的这种做法都可称得上是大不孝了,可蔡琰说得也简单,说蔡邕已年近六旬年事已高,膝下又无子嗣,唯独只有自己这个女儿,那么自己应该留在父亲的身边照顾父亲,以尽孝道……这番话一说出来,就变得谁都没脾气了。

    姜游闻言暗笑,心说人蔡琰是有本事用一张嘴,从一向执法极严的曹操手上把后来的老公董祀给救回来的人,她要是男的,搞不好还会是堪比张秦、苏仪的一代说客……用现代的说法,那叫一流的谈判专家,寻常的角色跟蔡琰斗嘴,那真是自取其辱。

    好不容易的,蔡邕的牢骚终于告一段落,姜游则暗中松了口气,心说俺的耳朵终于可以不再受虐。刚才那一阵,蔡邕的牢骚相居然使姜游鬼使神差的想起了星爷的《大话西游》中的唐僧,真让姜游有“把它一巴掌拍死,然后把肚子破开,再把肠子扯出来用力的打上几个结,再然后用力的踩上几脚……”等等的冲动。不过还好,现在终于“这个世界清静了”。

    可姜游没料到的是……或者应该说蔡邕的一通牢骚居然使姜游产生了暂时性的失忆,暂时的忽略了亭舍中的屏风后面还有一个蔡琰的存在。反正就是在姜游才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屏风后的蔡琰轻启朱唇道:“父亲年事已高,女儿留在父亲身边照料,亦是人伦孝道,父亲又何必如此时时怨叹?若是父亲觉得女儿不孝,女儿愿受父亲裁处,只求父亲宽心。”

    蔡邕听过之后很姜游悄悄的,也很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然后一拉姜游的手腕向屏风处笑道:“琰儿多虑了。琰儿既有如此孝心,为父心中欢喜尚且不及,又怎会抱怨琰儿?只是为父平日里的政事颇烦,想尽一尽人伦之乐却苦无长时,又怕琰儿你深居闺中终日无所事事,心中易生烦闷。可巧前几日为父偶遇思归,怜其胸中曲乐无人收录,一则可由琰儿你代为父尽录其胸中曲乐,二则琰儿你有些事做,也不至心中烦闷。”

    说着蔡邕便向姜游偷偷的使了个眼色,姜游哑然中张大了嘴巴,心中却也明白了过来:“有没有搞错?闹了半天蔡邕是特地找我来给蔡琰做个伴的啊?会不会真的有想招郎入赘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想归想,姜游却也知道这种事实在是不太现实。昨天他与陆幽、卫氏聊天的时候有了解到,蔡邕家里寻常的家规礼节什么的虽然不严,但并不是说蔡邕就不注意一些相关的事。其实在他之前,蔡邕也找来过几个乐师什么的给蔡琰作伴,但是都只是在亭舍外面演奏曲乐,不能踏入亭中一步,而且蔡琰几乎就从来没有在收录曲乐时离开过屏风,很多时候还会放下帘帐。

    此外蔡琰的技艺实在是太高。据蔡邕说,现在的蔡琰玩琴的水平,在某些方面都已经超过了蔡邕,而且博学强记、心思敏捷,寻常的乐师肚子里会的那几首,往往没几天的时间就会被蔡琰给完完全全的学会并收录下来,所以蔡邕这里的乐师也是走马灯一般的换,弄得蔡邕也隐隐的头痛不已,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聪明的女儿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哀叹。

    现在蔡邕把姜游给弄来,姜游诂计着自己和那些乐师差不了太多,而蔡邕也应该是希望姜游肚子里会的曲乐多点,让蔡琰平时有那么些事做,蔡邕也就能轻松点。当然,能把姜游所知的曲乐全部都收录下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不过蔡琰这时却道:“父亲爱惜曲乐之心,女儿自是明了。只是父亲恕女儿直言,此人胸中曲乐,若是如《御剑江湖》那般的确实值得收录,但若是如《少年行》一般的轻佻曲乐,实在不值得录中谱中,即便是失传于世也无关紧要。”

    蔡邕道:“昭姬啊,话也不能这么说的。须知民间散乐多以轻快为主,毕竟寻常的乡间百姓无甚见识学识,耍玩散乐所为者,仅为劳作之后娱心乐身而已,并不求甚深思。为父有心尽收天下曲乐,又怎能计较民间散乐意境不深之弊?再者,乐映人心,心弦如乐弦,无论曲乐有无深意在其中,只需心在乐中,乐便有其灵矣。琰儿你自幼便随我精习琴艺,却为何连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了吗?”

    屏后的蔡琰明显的窒了一窒,马上就恭声道:“父亲教导得是,女儿受教了。不过父亲,此人所奏曲乐轻佻浮燥到在其次,其笛艺不佳实在不堪,只怕收录之时多有误处。”

    蔡邕道:“思归笛艺虽不佳,但那是无人指导之故。琰儿尚不知,思归之笛艺乃无师自通,今能有这般技艺已实属难得。反观琰儿你自幼时起便得我悉心指导,能有今日之成就,难道为父就没有尺寸之功?琰儿,仲尼(汉人对孔子一般都是直呼孔子的字)曾云:三行人必有我师,择其善而从,其不善而改。你不应如此妄自菲薄,不视他人之长。”

    屏后的蔡琰又窒了一窒,半晌没有说话。

    蔡邕父女的这番对话可着实把姜游给整得头晕脑涨,心说难怪蔡琰那么能说,闹了半天是受这个能说的父亲所影响出来的啊?整个一大一小两唐三藏,真要是全都冲着自己来,那威力恐怕不在紧箍咒之下,这会儿别提有多头痛了。

    不过头痛归头痛,姜游好歹还是听明白了意思,反正蔡琰是有些看不起自己就是了。蔡邕自然则在劝说蔡琰,但究竟是真的为了收录曲乐,还是想让姜游来当挡箭牌,能让蔡邕别再对蔡琰那么的头痛,这个就有些不得而知。不过按姜游的推想吧,蔡邕明显的是想一箭双雕。

    这个时候,如果姜游是个很傲气的人……或者说是个很没脑子的人,多半对蔡琰的轻视来个甩手而去,死要面子。但问题就是姜游对自己的处境太清楚了,知道自己现在千万不能离开蔡府这棵有阴凉的大树,否则一走出去,搞不好不出三天就得横尸街头,所以姜游很明智的选择了忍。另外除了忍之外,姜游也清楚这个时候自己得拿出点东西来,让蔡大小姐觉得有留他下来的价值,顺便姜游自己也想证明一下自己不是个吃干饭的人而被人看不起……其实但凡是男人,一般都不愿在女人的面前丢脸,犹其是美女的面前那就更不愿意了,当然故意的出点丑,逗美女开心一笑那是另外一回事。

    总之,现在的姜游在小命与某方面之面子(有点绕舌)的双重压迫下,所做出的选择是:缓缓的把蔡邕刚送给他的那支泪斑笛凑到了嘴边。

    “小蔡蔡、蔡大美女,你想要意境是不是?我还就不相信我们中国几千年里的古乐中,我弄不出几首有意境的出来!你的质量是高,可我有的是量!我就不相信我不能用的我量来压死你……压?如果是那个方面的压住你那就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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