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却无暇顾及这些,甚至对赵晓颖整理的关于吴欣伟的材料,杨雪也只能放在一旁,今天是广南国投调查组第一次会议,做为调查组组长,有太多的问题在等着他去考虑,去面对。
省委已经将调查小组成员名单传真给他,小组成员主要来自省纪委、监察厅、财政厅和审计厅几个单位,张盈科和吕继雄也赫然在列,张盈科还是调查小组副组长,这对杨雪倒算是一个有利的消息。
毕竟,吕继雄和张盈科在广南工作多年,对广南的情况知根知底,更重要的是,杨雪可以相信他们。
两年的时间,数百亿的亏损,若说都是国投方面的责任,这绝无可能,但国投之外,又能影响国投的人,能量可想而知。
是以,杨雪从省常委会安排他担任调查组长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有多烫手,想想这数百亿的金额就便可知道。
二零零六年,广南省一名财政局长违纪被查,反贪局从其家中搜出现金约五千万,将近半吨重,在清点的过程中,点钞机就被点坏了几部。
而这一次,金额却是数百亿。
没有人知道这个黑洞到底有多大,到底有多深,到底牵涉多少人。改革开放以后,国家经济迅猛发展,金融投资一本万利。而广南省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也是广南国投融资顺利的原因。近千亿的资金,除了四大银行和广南各级政府之外,还有来源于民营、私企和国外众多投资公司的近三百个亿。
在很多国家和个人眼中,广南国投是得到国家批准的金融机构,所以他们认为,广南国投是官方性质的,即使亏损了,政府也会为了维护形象,而来负这个责。
因此,广南国投亏损爆发之后,很多人都在看着广南省委政府,期待着广南省委政府来解决这些债务危机,这无疑将广南省委省政府绑在了广南国投的身上。
但事实是,广南国投只是一家金融企业,在广南国投的问题上,广南省从未进行干预,更没有进行过监管。这直接导致广南国投管理混乱,二零零六年进行清算之时,广南国投的经理甚至不知道旗下有多少子公司,而下属的一家公司老总,利用公款包yǎng了五个情fu,连避yun套的费用都在公司帐上报销,混乱可见一斑。
这样的责,广南省委省政府当然不可能负。广南省委领导已经达成共识,对广南国投进行破产清算,将市场的问题回归到市场去处理,但这样做无疑将众多债权人放在了对立面。而调查组首当其冲。
是以,调查组的责任重大,压力更大。
杨雪赶到广南海阳大酒店后,首先与担任调查组副组长的张盈科见了面,张盈科身材魁梧,面容黝黑,乍一看如同工地上的民工,但眼眸中却流露出坚毅之色。
论年纪,张盈科比杨雪大将近二十岁,但职务却比杨雪低一级,对于这位年轻的广南新贵,张盈科心存敬畏,不仅仅是杨雪的职位,更因为韩晨良的电话。
在张盈科的印象中,韩晨良郑重其事的请人帮忙,这还是第一次。而韩晨良代表的是韩家。
几句客套话之后,张盈科开门见山,“杨书记,这一次的担子不轻啊!”
“担子轻,也不会让你这个老纪委出马了!”杨雪哈哈一笑,“我初来乍到,对这边的情况还是一抹黑,还有秦山那个摊子要面对,调查组的事只能劳你多费心了,有什么需要或者问题,我来解决!”
秦山的情况,张盈科当然清楚,杨雪作为秦山市委书记,工作重心只能放在秦山,所以从省委宣布张盈科担任调查组副组长的那一刻起,张盈科就明白,杨雪只是挂名,只有宣布调查结果时,杨雪才是调查组长,至于调查组平时的工作,张盈科才是调查组的负责人。
负责调查组没什么,对此张盈科早有心理准备,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指望杨雪。令张盈科担心的是,杨雪会不会像有些干部一样,自已外行,还要充内行对下面指手划脚,而调查组还不能对杨雪的意见置之不理,毕竟,杨雪才是真正的调查组长。
然而,杨雪的一番话,恰恰打消了张盈科的顾虑,杨雪的意思很清楚,工作你来做,出问题了我负责。这种负责任的态度,是张盈科乐于见到的。
张盈科笑道:“有杨书记的支持,我就放心了。不过,上面对调查组的意见是……”
上面指的当然是省委领导,国投的情况,杨雪与省委书记刘笑平有过交流,但并未深入,在问题未明之前,刘笑平也不可能有清晰的表态,省长陆为民的表态也只有四个字,“查清问题”,而两人的态度,又对调查组的工作至关重要,杨雪沉思了片刻,向张盈科道:“先摸清底子吧!少说话多做事!”
张盈科点点头,杨雪的态度,正合张盈科的心意,先把情况摸清楚,至于如何处理,那是领导的事,更是后话。
交流至此告一段落,不可避免的,两人又谈到冷勇帅,张盈科笑道:“说起冷勇帅,还有人请我代他向杨书记道个歉,冷勇帅的叔叔冷宏武,是从审计厅副厅长的位置上退下去的,冷勇帅的父亲去的早,冷宏武又没有儿女,对冷勇帅过分溺爱,才会造成冷勇帅的自我膨胀!”
杨雪眉头微皱,果然是官官相护,他这边还没处理冷勇帅呢,就有人代冷勇帅求情,而且还是处理冷勇帅案件的人。冷勇帅的情况,当然不是自我膨胀四个字能形容的,不过,张盈科既然代冷勇帅道歉,说明张盈科与冷宏武关系非同一般,杨雪还真不能不给面子,但令杨雪收回处理冷勇帅的想法,杨雪颜面何存?
看到杨雪面容不悦,张盈科也明白自己有些强人所难,杨雪在秦山,情况只能用艰难两字形容,在这种情况下,冷勇帅自己撞到枪口上,还想求杨雪高抬贵手,这简直是岂有此理。但张盈科碍于面子,又不得不出面,沉默了片刻,张盈科道:“杨书记,冷勇帅自作孽不可活,我只是看冷宏武可怜,才答应他试试,您不必放在心上!”
“等案情查情楚再说吧!”杨雪不置可否,起身与张盈科握手,“老张,调查组的事,就辛苦你了!”
“请杨书记放心,我一定保质保量的任务!”
两人默契的一笑,张盈科离开了杨雪的房间,来到五楼的五零八房间。到了门前,张盈科停了片刻,令自己心情平复下来,今天的举动,犯了官场大忌,如果不是韩晨良事前为两人作过介绍,张盈科是不会如此行事的。
推门进入房间,冷宏武迅速站了起来,满脸堆笑,“老张,怎么样?”
张盈科叹了口气,冷宏武大他七岁,两人同时参军,然后同年转业,后来又同时在审计厅任职,不是亲兄弟,却有着胜似亲兄弟的情谊,当昨晚冷宏武在他面前下跪求情的时候,张盈科真的为了难。
张盈科与杨雪,并无太多交情,而冷勇帅又是自己送上门来,并且处理冷勇帅,对杨雪还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但张盈科又不能不答应冷宏武。
想到冷勇帅胡作非为犯浑,却要自己的叔叔为此担惊受怕,张盈科恨不得亲手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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