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现在的胡斌对着这个曾经对自己有恩的老头儿，简直是憎恨多于同情了。
但是，老头已经是一个即将辞世的人，他又能对他怎么样呢。
胡斌沉默了一会儿，就对老头儿说：“干爹，你讲得不少了，该休息了。”
然而老头儿却说：“胡斌，我一点儿也不困，趁我现在还清醒的时刻，咱们再说一会儿话吧。”
胡斌心里说，已经说了这么多，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即使老头儿再说什么，自己也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他已经知道了最想知道的，别的真的不想再听什么了。
老头说：“胡斌，再给我点上一支烟，我再提提神，我还有和你要交待的，我觉得或许明天，我就会再次昏迷了，那个时候，我就是想说什么，也说不成了。”
胡斌只好又为老头儿点上了一支烟，递到了老头儿的手里，老头吸上几口，立刻就来了精神。
胡斌心里说，老头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精神啊，难道真的就是回光返照，就像是油灯在熄灭之前的最后一亮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就在耐心地听他的唠叨吧。
老头接着说道：“胡斌，干爹我就要离开了，我看到阎王派出的小鬼，正拿着枷锁走在路上向着我的庄园里走来，他们是来带我了，带去之后，就会把我投到地狱中。那两个小鬼都带着高帽子，一个红脸儿，一个黑脸儿。”
胡斌看老头儿的时候，眼睛真的就直勾勾地望着窗外，一连恐怖的神色。
胡斌吓得浑身发冷。
小时候在家乡就听到过鬼差带人的说法，那个时候，一到晚上，他就不敢走出屋门儿。
现在看干爹的样子，难道世间真的有这样的事儿吗。
胡斌说：“干爹，你不要吓唬我，我从小就很胆小。”
老头儿不听他那一套，继续自言自语地说：”他们离咱们家越来越近了，胡斌，我没有机会对你说话了，我还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交待呢，鬼差啊，你们先不要带我走，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吧，我求求你们了。”
胡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只听老头继续说道：“好了，好了，他们拐弯儿了，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原来他们不是带我，是带别人去了啊。”
老头就这样神神道道的，一直在说着胡话。
过了有十几分钟，才又清醒过来。
他看着胡斌说：“胡斌，你一直在我身边吗。”
“是的，我一直在干爹身边。”
老头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胡斌说：“干爹，你快休息吧，时间真的不早了。”
“我不瞌睡，咱们还是接着说话吧。”
胡斌就轻轻的点点头。
此刻的老头已经从虚幻世界回到了现实中来。
他就继续他的故事：“出了那个灭门案之后，虽然警方全力介入，但是最终也没有侦破案件，这样我就得以逍遥法外。可是一个做了亏心事的人，他的灵魂是不会得到安宁的，我这个恶魔也不例外。我经常做恶梦，在梦里，我看到被我杀害那些人，在我的身边不停地哭泣，因此我就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醒来，内心做深深地忏悔。后来我就打听到了小萱一家人安葬地地方，是在一座小山下面，是他们的族人为他们买下的墓地。这样每到祭日，我就会在深更半夜跑到那里，为他们烧纸，并且守上整整一个夜晚，每一年我都是这么度过的。”
老头一口气讲了这么多，他就有点儿气喘吁吁了。
等他好起来，胡斌说：“干爹，你能够告诉我，他们葬在什么地方吗。”
老头忧郁了一下，就讲了出来。
胡斌心里说，以后自己也要到那里去一次，祭奠一下这一家不幸的人。
老头又说道：“胡斌，我托付给你的事儿，你千万要完成。”
“我记着呢，我一定会把小萱照顾好的。”
老头转身抽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在一起的几把钥匙，递给了胡斌。
“干爹，这是什么。”
“这是我留给小萱的一套房子，我死之后，这个庄园就要拍卖了，小萱不能在这里住了，她就住在新房子里吧，这套新房子在江南苑，很不错的房子。”
“我一定转交给小萱。”
老头又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张银行卡，把两张交给了胡斌说道：“这两张卡，一张是小萱的，上面有五百万，密码是他的生日，另一张是你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胡斌说：“这两张卡，都给小萱吧，干爹，我有钱。”
老头儿说：“我也知道你有钱，但是这是干爹的心意，你不要就是看不起干爹，心里容不下干爹了。”
胡斌只好收了下来。
老头就有拿出了一张卡，递给胡斌说：”这是最大的一张，里面有几千万，你要把它捐献了。”
“干爹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老头接着说：“另外我死之后，你和宋军立刻就把我的庄园和两辆车卖掉，卖掉的钱，连同这张卡上的钱，一同捐献了。”
“干爹，我记住了。”
“还要记住，捐款的时候，不要写我的名字，要写一个化名。”
“干爹要起一个什么名字。”
老头儿想了想说：“那就叫平凡人吧。”
“好的。干爹，给国外的儿子的钱呢。”
老头儿说：“我有病之初，就知道自己好不了了，所以提前就给他们把钱打过去了。明天宋军了，再把他的那张卡给了他，我就完成所有的任务了，我就可以放心地去了。”
尽管胡斌对老头很痛恨，但是听了老头儿这一句话，他对老头还是有一丝同情的。
“干爹，你没有事儿，说不定你会好起来的。”
“没有可能了，如果我真的死不了，那我就抛弃我所有的财产，回老家种地去。但是，那已经是不可能了。”
老头说完了这些，就再也不说话了。
胡斌说：“干爹，您该休息了。”
“我太累了，是需要休息了。”
之后，露头就躺了下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胡斌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一直就这么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