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宾楼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陆潘放下酒杯,面色沉郁道:“王爷,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苏慕言这个人?”
“好像是听过,只是不记得在哪里了?他是做什么的,陆将军为何忽然提起此人?”苏誉装傻道。
陆潘心中一冷,堂堂锦江王,触角不止是覆盖天下的问题了,岂会不知这么一个风头正劲的人物。也不说穿,只笑道:“此人有些本事,把金国打怕了。似乎又被提拔到了枢密院枢密使左使。”
苏誉脸上故作惊讶道:“哦?那陶谦去哪里了?”
“听说告老还乡了”顿了顿接着道:“这苏慕言原是一个闲职,兴国府观察使,后来被东方泽提拔起来的。”
苏誉心中猛的一震,脸色暗了下来:兴国府观察使,苏慕言。不正是锦江书院校庆之时,见过的那个资质平平的苏慕言
陆潘见他脸色微变,笑道:“王爷想起来什么了?”
“没错,本王的确见过此人,当时他不过是个资质平庸的年轻人罢了……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大才。”
张千笑着道:“但凡是有大才之人,都是收敛起来的。就好像杀手一样,最厉害的杀手,身上总是一丝杀气都没有。”顿了顿又道:“不知陆将军提及此人,有何设想?”
“那在下就直说了,苏慕言可以说是大秦现在的顶梁柱。如果他不小心被刺杀了——”陆潘Yin森一笑:“王爷也知道,如今大秦已经腾出手来,江南之地,无论是王爷,还是陆家,恐怕都难以抵抗数十万大军的围剿。如果刺杀一事,交给王爷的爱妃——落花来做,想必没什么难度吧。”
苏誉心中暗道:真是什么人出什么主意,不过这想法也确实是最方便的办法,苏慕言一旦被刺,朝廷上下除了武王能带兵,恐怕没有人有这个本事了。不过苏慕言有些什么本事都还未知,而且他这种人Yin险狡诈,身边定然少不了高手护卫,当年上官非都能被怀王抓起来,所以武功再高也是有风险的,落花嘛……
苏誉两眼一眯,端起酒杯道:“此事稍后再议,酒桌不谈公事,来……陆将军再满饮了此杯”
………………
这陆潘也是海量,苏誉可是拿出了当年生意场上的本事来,左一杯右一杯的劝,陆潘却好像是个水缸一般,来者不拒,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醉意。知道从会宾楼中出来,苏誉自己都有些歪歪斜斜将倒未倒之意,可陆潘却好像刚才喝的都是白水一般……
出了会宾楼,一行人便直奔苏府而来。刚走了没两步,却见一个小厮匆匆的赶了上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潘之弟陆鼎。
“小的陆鼎拜见锦江王。”虽然是陆潘的胞弟,却是没有功名在身,也不曾做官,所以在苏誉面前要行跪拜之礼。
“这是末将的胞弟。”陆潘解释道
苏誉一听他原来是陆家之人,当即笑了笑道:“既是陆家兄弟,就免礼吧,觉得我锦江城可好?”
“好”陆鼎小心翼翼的道。
苏誉只觉得酒意袭人,听他一个好字顿时来了精神,追问道:“你倒哪里好?比杭州如何?”
“这……”陆鼎瞟了一眼陆潘的表情,只见他眼睛斜斜的看不出一丝的异样,便放心道:“哪里好倒是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子啊王爷的治理下,锦江城要比杭州好了许多。轻徭薄赋,民不拾遗,夜不闭户。学校可以免费,又有郎中集体为百姓诊脉除病,当真是太平盛世。”
陆潘在一旁听着,微微朝他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陆鼎平日不会撒谎拍马,做人有些直的过分,没想到今日却懂得拍马屁了,这也算是一个进步。
苏誉哈哈一笑道:“陆家公子果然是观察的细致啊,如果不是知道底细,我说不准会把你当成敌方的探子”
陆鼎心中一个咯噔,拜道:“王爷恕罪,小的只是一时兴起,才对锦江城了解了一下,绝无它意。”
苏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此紧张作何,我只是随口说说……”顿了顿道:“锦江城现在有了治安规定,酒后禁止在城中骑马,违者要监禁一月,所以陆将军还是坐轿吧,本王早已安排了。”
陆潘怔了怔神,心中窃笑:这表面功夫做的倒是不错,酒后禁止骑马?
苏誉一拍手,两顶颇大的轿子停了下来,苏誉与张千同乘一轿,走在前面。陆潘陆鼎坐于后轿之中紧随其后,直朝苏府而去。
………………
“锦江城民意如何?”轿中,陆潘沉着脸问道。
陆鼎疑惑道:“刚才不是说过了,轻徭薄赋,民不拾遗,夜不闭户。”忽然想起了什么:“难道大哥觉得我刚才是在奉承苏誉?”
陆潘眼神一冷:“说说你都见到了什么?”
“先说说税收,我问过一些商贩,锦江城的税收制度是自成体系的,主要收取营业税,利润的一成左右。至于粮税,时间仓促,我也没时间去调查。锦江城日益繁荣的关键问题还不在这里,大哥可还记得进城的时候,苏誉说的江南军校?”
陆潘登时来了兴趣:“江南军校,你可有调查到了?”
陆鼎点了点头,严肃道:“恐怕在这方面,苏誉做的要比我们好的多,纵观历史,也是一种绝无仅有的创新。江南军校分成三个部分,幼年班,少年班,和成年班。正所谓因材施教,不过舍弃了四书五经,学的都是兵法韬略,计谋技巧,照此下去,十年之后,苏誉帐下,当人才济济,别说我们陆家,就算是聚集天下之力,恐怕也是望尘莫及了。”
陆潘也是深知人才对一个军事集团的影响,照此说来,不仅是当下,陆家比苏府差了一截,就算是十年,二十年之后,他这种军校的体制一旦完善传承下来,就算是百年,陆家也没有超越的机会了。想到这里,面色不禁有些黯然,喟然一叹:“怪不得三叔对苏府的抵抗之意日益下降……”
正想着,忽然轿子停了下来,轿帘被人拉开“请吧,陆将军。”
下了轿,陆潘只觉得眼前一晃。面前一个巨大的门楣展现在面前。雕龙附凤,飞檐金瓦。大门正中一个亮晃晃的镶金匾额:“苏府”出来进去的人如赶集一般热闹,没有丝毫王府的庄重。
“王爷,这是……为何?”陆潘有些不解,以锦江王的身份,这些闲杂人等岂有资格在苏府里里外外的穿行?
苏誉淡淡一笑,知道他的意思,答道:“这院子,自从成为苏府之后,就从未安静过。大家如同兄弟姐妹一般,各司其职。你看这些人中,有的是去晨报园谈生意的,有的是负责采集消息的记者,还有些是负责给苏府送吃食的……”
“为何不让他们走侧门?”
“为何要让他们走侧门?”
陆潘被问的有些发愣,良久才反应过来,迟疑道:“王爷贵为千岁,自是皇亲贵胄,岂是这些小民能够同日而语的。如此同门而出,同院而居,岂不是乱了纲常?”
“纲常?”苏誉面带笑意:“我苏某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每一步都是靠着这些人的鼎力相助。苏某本只是路边一乞儿,和谈贵胄?天下将相,本就是普通人。既然同是两条腿两条胳膊,为何还偏偏要分出贵贱来?在我苏誉看来,天下只要是愿意和我一起打天下的人,都是我之兄弟。若我是贵胄,他们人人都是贵胄”苏誉慷慨陈词一番,眼睛睥睨了陆潘一眼。按照张千等人的提议,虽然现在陆潘是向苏府称臣,但是口服心不服,如果能将这股力量凝结到苏府的阵营中来,到时候就算是十万大军,江南也有一战之力。而降服陆潘这种人杰:单纯的武力是无法完成的,还要靠利诱,靠攻心。
论起攻心,苏誉信奉一句名言:为人不学韦小宝,就是商神也枉然。
陆潘被他这一番话说的头脑发涨,大秦尚属封建鼎盛时期,这种话如果从一个小民口中说出来,罪名肯定是四个字:大逆不道。不过成功的人,无论说什么都是不容辩驳的。
“陆某有个请求,不知王爷可否答应?”陆潘拱手道。
苏誉心中暗笑,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来人,带陆将军去后院”
陆潘当即一怔,奇道:“陆某还未开口,王爷知道我有何请求?”
“呵呵,此事是人之常情,苏誉亦非铁石心肠之人,岂能不知。”又故作悲伤的表情,叹了口气道:“若非陆兄雄才大略,威胁到了苏府的安危,我苏誉岂会如此,惭愧惭愧……”
陆潘此刻已经被苏誉之前的话搞的晕头转向,此刻判断能力急剧下降,听他此言,竟有些惺惺相惜之意,郑重的拱了拱手道:“此话休要再提,我陆潘倒是希望你我是友非敌”叹了口气道:“陆某思亲心切,先去探望一下家叔,再与王爷商议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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