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心。”范天顺觉得身体一重,然后被扑到在沟壑之内,一颗巨大的石头擦过头顶,擦过他面前,范天顺脊梁后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亲兵,自己恐怕要被砸成泥浆了,任凭人力再强,也不能和这样的大石头对抗啊。
范天顺觉得元军的将领要疯掉了,从清晨开始,投石机、金汁炮不要钱的落在自己的阵地上,不是,简直就是不要钱,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而对方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巨大的石头破坏了表面上过半的土墙、肆虐的金汁炮把阵地表面焚烧了一半,幸好早已有所准备,但守军还是有上百人伤亡,把范天顺心痛得直喘气。
“隋贵,怎样了?”范天顺好不容易爬上来,看到阵地一片狼藉不由心生黯然,没想到对方撤军也携带了大量的攻城武器,这哪里像是退军,反而像是攻城部队了,头也不抬大喊一声。
隋贵也是一脸尘土,咳了两声才把喉咙的尘土清理出来,干渴、沙哑的声音叫了一声:“看样子狗日的要开始准备进攻了。”
声音模糊,也不知道范天顺究竟有没有听到,不过他也懒得理会,连忙吩咐沟壑内的将士,把早已准备好的沙袋补好缺口,也幸亏了范天顺前两天拼命准备物质,要不然此时连缺口也填不上,不过大家也没想到对方将领会这么狠,宝贵的攻城武器就这样费一空。
这种沙袋的制作非常昂贵,坚实的布条就连普通老百姓也穿不上,隋贵看着也是觉得可惜,更不用说普通的小兵小将,平时都是把这些布袋当宝贵看待,晚上睡觉时还能增加点暖和呢?
“看什么看,快填上泥。”隋贵骂了一句,拿起一把工兵铲,黄è的泥土,好不犹疑的盖在沙袋上,仅有这些沙袋还不够,还需要把泥土盖在沙袋上,渗透在沙袋之间,这样才足够结实:“打完这场战争就可以回江陵换军装了,郭大人已答应向朝廷请旨把你们划为均州军了。”
“可是,别高兴得太早,若是给老子发现你们出工不出力,老子一样能够把你们踢出去,都他**的给老子记住,均州军不收窝囊废。”
此时,范天顺也拿出了千里眼,元军的进攻步伐慢了下来,回回炮、金汁炮有一发没有一发,阵地上的将士已按照先前的布置忙碌起来,他治军和隋贵有所不同,他不像隋贵一样凡事亲力亲为,将士要做的事,范天顺在战争之前就会吩咐清楚。
不过也可以理解,范天顺仗着叔叔的范文虎,打小就没当过小兵,而隋贵却是从基层一步一步成长起来,这很难说优劣,不过总体来说范天顺的大局观要比隋贵强很多,这也是隋贵需要到军事学院进修的原因,张贵担心的就是基层成长起来的小兵缺乏大局观,束手束脚打不开局面。
的,要来了。”范天顺多了一份兴奋,元军的回回炮、金汁炮不能让他感到恐惧,反而有一丝高兴,元军临战便大肆费宝贵的攻城武器,证明了对方将领是一个急子,想迅速攻下防线,要不然就说明了对方的受人所制,不得不尽快攻下防线,无论是哪种原因,对自己绝对是有利无弊。
果然,对方回回炮、金汁炮一停,大军便急促行动,将近三千大军,足可以覆盖了防线的每一个角落,,大军前军手执盾牌,中军手执大刀长矛,后军的弓箭在手隐隐待发,是正儿八经的硬拼硬的进攻阵型,范天顺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打法。
数百米之外,是年轻的元军将领吕青的大营所在,这是一座小高地,站在高地上看去,能够隐约的看到回回炮、金汁炮肆虐的在宋军防线上宣扬自己的威力。
吕青后生得让身边的副将嫉妒,吕青不仅仅因为他也是吕文焕的族人,他也有自己的本领,对吕文焕的忠诚、猛攻猛打、勇敢用命,善于抓住机会攻击,就如这次进攻,得到吕文焕准许使用攻城武器的授命,珍贵无比的金汁炮、制作极为困难的回回炮,吕青一点也不觉得惋惜,他觉得只要能够攻下宋军的防线,就算他部下伤亡一半人,甚至只剩下他一个人也不觉得可惜。
他就是一个只求胜利而不顾一切的疯子,这就是他的本领。
“将军,斥候回报,宋军防线最多只有三千人,后军估计还有两千人。”副将小心翼翼说道:“宋军有完整的防线,恐怕我军兵力不怠,要不然等吕将军会师再做决定?”
“现在还有完整的防线吗?”吕青指着句容河边的防线,缓缓说道:“你自己看一下,如今现在宋军的防线在哪里?再说宋军有防线又如何?平地作战又不是攻城略池,我军兵力倍之,难道这样也攻不下,要真是如此,我们需要的不是吕大人的会师,而是我们找一个地方自己把自己埋了。”
副将被说得羞耻,不过他不愿意得罪这个连大帅都刚顶撞的小子,讪笑说道:“将军说得很对,在我军的回回炮、金汁炮之下,宋军的防线早已被毁坏,说不准此刻宋军早已惊魂。”
“哼,”吕青冷冷笑了笑,道:“宋军若真是如此胆小,就不会派过来阻击了,大人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能忽视宋军,特别是均州军。”
副将心中不乐意了,你小子自己小看宋军就可以,老子随便说两句你就当真,奶奶的还不是凭你吕家的姓氏,要是老子姓吕,老子还轮不到你找个小子指指点点,不过这话是不敢说出,副将装作尊敬说道:“将军用兵谨慎,乃我将士之福气,不过回回炮、金汁炮已快用完了,还请将军下令。”
“命令,三千士兵进攻宋军防线,老子率领后军就跟在你们身后,给老子杀。”
待得副将离开,吕青冷冷的看着副将的背影,眼中竟然带有几分yīn沉,吕青虽然年轻,但也知道这些副将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些将士多是山东汉军,只不过让伯颜转手反复之间收归大元朝,吕文焕接手之后,为了便于发号施令更换了许多将领,当然这事伯颜也知道,只不过却不当一回事,就算他自己接手一支新军,也会换上自己的亲信,这是免不了之事。
这些副将被吕文焕打压,心中当然有气,吕青的年纪又太轻了,所以一直对他的命令阳奉yīn违,表面上对吕青尊敬有加,背后却不停说他坏话,吕青平时也不说什么,但却放在心里,只要有机会就除掉这些碍眼的副将。
他当然也看出宋军的防线,不是轻易可以攻下,但他愿意让副将失去警惕,若是副将战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若是战死,也去许多麻烦。
急行军一天一夜,吕武和王全节终于率领五千大军来到句容附近,此时也看到宋军防线上战火飞扬,元军的回回炮、金汁炮在战场中回声隆隆。
“真是败家子。”吕武心痛骂了一句,他看着均州军从无到有一步一步发展起来,从当初的发不出饷银到如今武备充沛,但均州军的大小将领都知道物以致用,把每一件东西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然而元军明知道宋军有土墙、沟壑工程,还是漫无目的的发回回炮、金汁炮,简直就有点不知所谓。
虽宋军一定会有些许的伤亡,但这些伤亡并没有发挥出回回炮、金汁炮应有的威力,反而给宋军有了准备的时间,若是自己,肯定不会这样使用。
“哈哈,老吕你这不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了?元军喜欢费,老吕莫非你看的还心痛了不成?”王全节笑了笑,道:“元军那个小将,老子喜欢啊,真是仔卖爷田不心痛啊。”
“兄弟们怎样了?老子看元军那小将子有点火,不知道对岸的兄弟能不能挡住,估计最多三个时辰不会超过五个时辰就会决出胜负。”吕武转身看了一下对方的防线,又在地上画了一下,这才放下千里眼,道:“是我均州军的统领在防线,元军有难了,一天之内定然会决出胜负。”
“兄弟们求战的兴致很高,但毕竟一天一夜的急行军,最好能够休息三个时辰。”王全节有点担心,道:“吕文焕若是发现我军的消息,怕会想到我军的计谋,速战速决才行,要不然被元军缠住了,咱们的命就白jiā代了。”
“这两天咱们可没少把吕文焕折腾,恐怕不会这么快就得出结论,我思量吕文焕他也在犹疑,他还没决定是迅速赶往建康,还是坐等建康的董士选和我军来一个两败俱伤呢?”
“等他赶过来,咱们一定要吃掉这支元军,让吕文焕痛,咱们也没有白出来一趟嘛?”
“呸”,范天顺狠狠的把嘴里的泥沙吐出来,三个时辰,整整三个时辰,元军像疯子一样,进攻、进攻、进攻,在元军的眼里,只有进攻,只有杀戮,第一波三千元军,经过两个时辰的杀戮后,元军血流成河,染红了句容河,干涸的河水,几乎成了红è的染料,而宋军伤亡也不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伤亡至少超过了一千人。
“狗日的,”隋贵骂了一句,大声道:“这才是古汉军的主力,刚才那一拨只不过是送死鬼,兄弟们都说了,他们刚才那一拨人之后全是督军,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估计是他们将领之间闹矛盾了。”
“管不了他们。”范天顺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大喝一声,手中大刀横扫,破烂的土墙之前数名元军小兵被击退,范天顺才来得及喘了一口气,道:“我说水鬼,你现在还有什么办法?狗日的元军不把人命当命,可是老子不能不把兄弟的人命当命啊。”
隋贵骂了一声,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土墙前的古汉军又杀了上来,他憋了一肚子气,突然单手撑着土墙,身体一矮往上一挑,落地前右脚向前扫过去,“啪啪”竟然踹到两个小兵,他手中的五环大刀非常锋利,左脚用力一瞪,身体向前一冲,竟然又砍倒了一名小兵古汉军看到他勇猛,这才略略后退,隋贵大笑,重新跳回土墙之内,道:“大人的意思是要退回容山吗?”
“只是两军纠缠,怕不容易脱身啊?别到时给元军打了一个冲锋,伤亡就有点可惜了。”
范天顺也被死缠烂打的小兵气得不少,三年前的范天顺也是一等一的猛将,如今子虽然收敛了不少,但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明明万事俱备,可还是被元军拼命的打法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如今原本留在容山的两千士兵也一股脑的上阵,经过三个时辰的杀戮,范天顺粗略算了一下,元军的伤亡已到达了五千人左右,而自己也伤亡两千余人。
若是按照正常情况,元军的伤亡超过一半,早已经逃跑了,然而这次领军的元军将领明显就是一个疯子,他在大军之后,句容河的对岸放了三百监军,凡有后退之人杀无赦,并且亲自杀了超过十名溃军,就连范天顺暗中也佩服对方的手段。
的,想赚老子的便宜。”范天顺右手微微一抬,锋利的手弩迎面扑去,“噗嗤”一声,小兵一声惊讶,弩箭已准确落在他喉咙之处,小兵很想用手捂住伤口,然而伤口哪里能够捂得住,血很快喷出来,飞溅在一旁。
“他有手弩,他有手弩,这是宋军的大将,杀啊。”正对面一个元军小将突然喊起来,战场中突然出现了几分古汉军像发了疯一样涌过来,不仅仅是因为在范天顺身上看到了闪亮的功劳,还因为在范天顺身上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对于元军来说,他们被迫北撤,战争的残酷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而宋军的顽强抵抗,让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地步,退军则死,进攻亦死,他们需要寻求最快打破这个僵局的有利机遇,而范天顺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杀啊,杀啊。”被堵在破烂的土墙前的元军,突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战斗力,他们疯狂的向着范天顺涌过来,甚至是忘记了他们前面的宋兵。
宋军看到范天顺遇险,大吃一惊,范天顺怕宋军产生大喝一声:“守住你们的防线,老子死不了。”
的,想赚老子的便宜,先问过老子的兄弟再说。”范天顺看着身边的十几名亲兵,笑了笑,道:“兄弟们,跟老子杀一场,如何?”
“愿从大人赴死。”十几名亲兵淡淡说道,他们从汉水战役、樊城战役,一直就跟从范天顺一起,范天顺对他们不错,如今到了拼命的时候,他们自然不会退缩。
“好,今日就陪兄弟们轰轰烈烈走一回,跟老子杀。”范天顺突然翻过破烂的土墙,手执大刀,竟然杀了上去,十几名亲兵毫无畏惧,跟在身后杀过去。
“杀,给老子杀,给老子杀光他们。”吕青如疯子一般大声呐喊,他手执鸳鸯刀,左右开刀,然后宋军有土墙相隔,纵使他一个人战力至强,若是没有突破土墙,他也不能占有绝对的优势。
“给老子开。”吕青深吸一口气,竟然向土墙撞去,“嘭”的一声,已屡次经过摧残的土墙,再也经受不住吕青的撞击,土墙竟然被撞到,土墙后的一个宋兵来不及躲闪,竟然被压倒地上,眼看已是只有出气了。
吕文焕命令他今日攻下防线,他就要在今日攻下防线,自他以下,所有的将士都要受到督军的督察,凡退后、迟疑不进者杀无赦,就他也没有例外。
三千人,两个时辰全军覆没,一些胆敢逃亡的小兵,也被跟在他们身后的督军杀,这支由山东汉军组成的队伍,已经再没有人敢反对自己的意见,所以他决定孤注一掷,他很喜欢用这样的气势去压迫他的对方,然而宋军的顽强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幸好,宋军虽然顽强,但兵力不多,经过将近三个时辰的拼杀,他已看到所有的宋军都已进入了战场,只要杀光眼前的宋军,他就能占领防线,甚至直达建康。
“杀光懦弱的宋军,我们进建康休息。”吕青大声呼喊,此时宋兵已围了上来,想把吕青这个小缺口挡住,甚至把他赶出去。
“来得好,”吕青大笑,脚下用力一瞪向前扑过去,前面的宋兵看到吕青来得迅速,不敢接招,连连后退了几步,手中大刀趁着吕青扑过来的瞬间砍下去。
“当”的一声清响,吕青左手的鸳鸯刀挡住了小兵的大刀,身前轻轻一滑竟来到了小兵的身边,右手鸳鸯刀轻轻一送,在宋兵的右肋刺了一个
“来吧,来吧。”吕青iǎn了iǎn嘴巴,仿佛是见到了美味的大餐。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