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有几分寒冷,又有几分萧索,淮南虽比不上北方寒冷,但过了十二月份之后还是多了几分寒意,树木却还有不少郁郁葱葱,就连草也还没完全干枯。
吴澄躲在一处山丘之后,不由用力扯了扯身上的棉袄,说到底吴澄也只是一个文人,虽然这半年来一直跟着张贵四处奔跑,体质比以前不知好上了多少倍,但若真到了1ù真本领时,他这个假冒的大将就1ù馅了。
“大才子,着凉了吧?黄州好好的你不呆着,非要出来凑热闹,若是你有什么跌痛损伤,大人还不责怪我。”郭平是一个正规的军人,身上的盔甲一丝不苟,就连腰间的大刀放的位置也有十分的讲究。
吴澄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咕噜道:“我跟张大人出来时间也不算短了,什么都见过了,这伏击战还没见过。”
“再说我又不需要你照看,我就躲在这山丘上,看看也好,看看也好,免得他日被大人重视了,说不定我也能领军打仗呢?”
“对了,老郭,你觉得鞑子不会这么蠢吧?难道这样也猜不到我们在算计他们?”
郭平也有些顾虑,但也不好直接说,摇头道:“若是王惟义我倒不敢轻说,但是提额索肯定会中计。”
“提额索狠立功的念头都已经狠进心窝了,他都不知道多想立功呢?”
“再说门g古骑兵都是嚣张得很,说不定那个提额索还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呢?又说不定那个提额索正恨不得我们找他麻烦呢?”
吴澄也点点头,知道鞑子兵的脾xìng,不过还有一点担忧,问道:“宋将军可否能够完成任务?”
“大才子,你可不能看宋将军了。”郭平认真说道:“宋将军在襄樊战役立功可不少,再说宋杨跟韩拨先老将军这么多年,后来跟牛大人到了均州之后,又曾经在军事学院经过培训,本领可不”
“若真这样?那咱们这一仗可不就是十拿九稳了?”吴澄有几分高兴,看着郭平。
郭平摇了摇头,道:“张大人曾经教导,还不到最后一刻也不能放松,还说什么不可沽名学霸王,给我们说了楚霸王之事,大伙都清楚得很。”
“我现在所担心之事,就是怕鞑子兵拼死搏杀,兄弟们伤亡太大,若不是万不得已,老子是万万不愿意和鞑子拼命的。”
“大人放心,兄弟们的伤亡不会很重的。”吴澄安慰说道,说实在话吴澄也只而已,鞑子兵的杀伤力他也见过,和普通的宋军绝不是两回事,再说此战野外决战又是鞑子兵之长,吴澄也只好暗中期待宋杨能够顺利把提额索引入埋伏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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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杨有几分担忧,又有几分jī动,他简直不能相信郭平竟然会如此信任自己,不但把这个诱敌的重要责任交给自己,还大方放权,让他带了足足三千骑兵。
三千骑兵,纯粹的骑兵。
宋杨虽然也是指挥使出身,但三千骑兵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直到郭平的任命状拿在手里,他才觉得这是真实。
诱敌要真、要快,而最重要的就是诱。虽然出前郭平也再三和自己商议,但宋杨还是忐忑不安,幸好均州军骑兵都是训练有素之人,也不用宋杨怎样照料,要不然他还不头都大了。
此时已经是天亮之时,宋杨先是派了一个十人将前往sao扰,然而这泸州大营不知道吃了什么果子,竟然sao扰不动,任凭十人将及手下喊破了喉咙,也没有出一个人。
宋杨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又派了一个会说门g古语的十人将出去,这下子很快就见效了,庐州大营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也就派了一个十夫长出来追赶。
被宋杨有心算无心之下,鞑子自然就是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吃到了甜头,宋杨沉思了片刻,又派了一个指挥率领三百名部将过去,这下子声势就大了很多,连大营内的汉军也惊动了,只是他们都是两条腿,也不好出来送死。
门g古骑兵向来是不受节制,几个百夫长也不跟提额索商议,率领部将就杀了出来,这名指挥又再三抵挡,然后才把他们带给宋杨,宋杨好不客气,不过也用了半个时辰才把这些鞑子解决完毕。
而且均州军总也开始出现了伤亡,平地对战,在不动用均州军各种独特的武器之下,均州军并没有能够占多大优势,若不是有心算无心,说不定伤亡会更大。
这次宋杨毫无客气率领三千将士来到大营跟前,会门g古语的将士开始喊话:“胆鬼,出来跟老子决战。”
“缩头乌龟、胆鬼,你们平时不是说自己多厉害吗?现在就不敢出来跟你爷爷斗一下?要是惹得爷爷生气了,爷爷早日把你们送去见你们的长生天。”
“这都是你们的兄弟。”三百多个颗头颅扔到寨门前,均州军哈哈大笑:“这就是你们鞑子的下场,滚回草原去吧?南方不是你们能够待的地方。”
宋军的出现,王惟义就觉得有点不妥,果然很快就传来门g古骑兵十夫长sī自出军,然后就没有消息。又过了一刻钟,又有宋军一个指挥的兵力来到庐州,王惟义连忙下令坚守大营,不允许任何将士出去。
但向来骄横贯了的鞑子兵才不管王惟义呢?于是几个百户凑在一起,也不通知提额索,带领部将就杀了出来。
还是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但有去无回,还引来了大批的宋军。
张博眼睛锐利,看了一会低声道:“对方只有三千余人,想必这就是诱饵了,均州军还真舍得,竟然放了这么一大块诱饵,也不怕我们吃了。”
王惟义苦笑,道:“宋军已是彻底把我们算计好了,量我们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你说两条腿怎么能追上四条腿呢?”
“待会提额索过来,肯定会气愤得马上出兵,大人,大人真的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提额索去送死?”
“嗯,”王惟义非常无奈,他这个副将当得太疲倦了,还不如以前在张弘范手中当一名将,有张弘范在头上顶着,他就算是输赢也有人帮忙照料,如今让他当家作主,他才觉得是如此的艰难:“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希望,只求提额索能够多杀伤均州军,甚至要祈祷提额索和均州军最好是两败俱伤,这样我们庐州大营才有希望。”
“那若是均州军损失不大,围困大营时,大人怎么办。”张博突然问道。
王惟义愣了一下,大声道:“张大人对我等恩重如山,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也只好舍身成仁了。”
“只是张博你跟我的时间不长,倒是我连累你了。”
“若不是大人,张博哪里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张博连忙表示效忠。
很快提额索黑着脸,身穿完整盔甲出来,王惟义见了,虽然恨得心痒痒,不过为了大局,还是上前道:“万户大人请再三思量,这明显就是宋军的jī将之法,就是想大人出营跟他们决一死战。”
“胆鬼,滚开,决一死战真是老子的主意。”提额索拔出腰间的马刀,在眼前一划,差点划到了王惟义的胸前。
王惟义退后几步,拱手道:“那老子就祝万户大人旗开得胜,为我大元朝再立新功。”
提额索哼了一声,带着亲兵来到大营寨门,见满地都是鞑子兵的头颅,眼睛爆红,又有将上前,大声道:“大人,为兄弟们报仇啊,兄弟们死得太惨了。”
“哼,”提额索大声道:“若不是你们sī自出军,兄弟们怎么会死得这么惨。”
“这伙宋军太过于嚣张了,教兄弟们怎么能够受得了。”将大声道:“老子是大元朝的兵,老子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受这个窝囊气。”
提额索大声道:“奶奶的,要出军也要等老子出才对,谁让你们来了,让兄弟们好好整顿一下,老子今天就带你们出去,好好立功。”
鞑子兵之中自然响起一阵吆喝声。
宋杨却暗中退后了不少,让寨门前清出一大片空地,暗中吩咐兄弟们做好准备,听从吩咐,将士都是有经验之人,自然懂得听从命令。
提额索并没有让宋杨失望,很快就出了寨门,然而让宋杨几乎措手不及,提额索竟然连一点招呼也不打,寨门一开就率先冲了过去。
“奶奶的,蛮子就是蛮子,做事都是蛮不讲理。”宋杨不慌不忙,连忙吩咐将士变阵,寨门毕竟,提额索大军成锥形冲了过来,这也是突进宋军的最好办法。
宋杨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吩咐身边的亲卫,手中将旗连连挥动,竟然也变成了一个锥形的突破阵,感情宋杨准备跟提额索来一个以牙还牙。
均州军纪律严明,变阵非常快,宋杨刚才又已经暗中让出了阵地,两军距离虽说不远,但也不近。
锥形攻击阵最重要的是骑兵的度,谁的度快,谁就占了一倍以上的有事。宋杨领头,率领均州军也开始
说时迟那时快,双方距离虽远,但对于骑兵来说也不过是瞬间之事,远远看到了鞑子骑兵,宋杨突然又挥动手中的将旗,原本是对着门g古骑兵冲过来的均州军,突然向提额索的左侧跑过去。
宋杨的变阵很快,等提额索反应过来,均州军已出现在鞑子的左侧之间,提额索骑兵从大营开始冲锋,后军还没有完全冲出来呢?锥形冲锋阵的腰间自然还没有准备妥当。
“冲。”宋杨哪里还会给提额索机会,均州军骑兵迅调转战马,向提额索的骑兵拦腰冲过去。
鞑子兵应战经验丰富,自然知道后果,腰间的骑兵不用吩咐,连忙调转战马向宋杨冲过去,然后后面跟上来的骑兵度慢不下来,腰间的骑兵一下子了起来。
“杀。”因为韩拨先的原因,宋杨对元兵恨之入骨,连连怒喊,也不管其他人能不能听到,率领亲兵冲了过去。
“砰”的一声,鞑子兵反应也不慢,险险的挡住了宋杨的攻击,宋杨也不管,让过这个元兵,继续向前杀过去,因为他知道后面有人会照顾这个幸运自己逃得xìng命的鞑子兵。
趁着门g古兵的魂,三千均州军冲了过去,竟然没有被拖住,顺利的把鞑子骑兵冲断,全部兄弟都冲了出来。
此刻,提额索已率领前锋冲了过来,宋杨也毫不客气,率领阵型还没的均州军冲了过去。
“老子要杀了你。”提额索自然看到自己的阵型被冲断,死伤不少,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这次更是怒喊连连,恨不得立刻把宋杨砍下马。
“老子乃均州军阵前先锋宋杨,就是要送你见长生天。”宋杨也不管提额索能不能听到,手中的大刀迎了过去。
“嘭”的一声,宋杨大吃一惊,手中的大刀几乎被震飞,看来对方嚣张,也并不是没有本领。
一阵厮杀,等两军分离,宋杨现将士受伤人数猛增。宋杨皱了皱眉头,见门g古后军还没有整顿结束,而提额索的先锋人数又没有占有优势,狠狠提了提马肚子,又冲了过去。
“杀。”宋杨知道提额索的手中的力气甚大,自然不会傻乎乎的把大刀送到他眼前,然而提额索的对阵经验比他不知多了多少倍,见宋杨不愿意跟自己碰刀,只见好一个提额索,双脚突然用力扣住马镫,身体竟然侧向宋杨,手中马刀也来到了跟前。
宋杨原本就不是骑兵出身,哪里遇到这种情况,也幸好他反应快,手中大刀险险的挡在跟前。
“铛”的一声,手中大刀落在地上,然而提额索手中的大刀并没有结束,还是沿着向宋杨拦腰砍过去。
“嚓嚓”两声,宋杨右手竟然被划破,腰间的盔甲也开了一个口,血很快就渗透了出来,要不是均州军的盔甲还算精良,就是这一招就可以取宋杨的xìng命。
宋杨强忍疼痛,第一时间挥了挥手中的将旗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又挥动手中将旗表示可以撤退。
两军错开,宋杨再也不冒险,沿着早已商定好的路线撤退,提额索看到宋杨已经受伤,又看到均州军也不过如此,于是收拢将士之后也跟着追了上去。
一路上皆是平地,偶有山丘也没有人注意,双方都是骑兵,而且均州军的马术也没有安全落后提额索的骑兵,虽然距离越来越近,但究竟是追不上。
提额索身边也不全是糊涂人,很快就现有些许不妥,其中一个副将大声道:“大人,此山丘颇多,怕是宋军有埋伏?”
提额索看了看地形,果然进入了丘陵地带,然而又看到前面的宋杨就离他不远,皱了皱眉头,道:“冲过去,只要和对方纠缠在一起,就算是有埋伏也不怕。”
“听说均州军有一种叫做土罐子的武器,声响如雷。”副将显然是被王惟义教导过,劝说道:“如今地形不熟悉,不妨下次再说。”
提额索正迟疑间,突然看到均州军停了一下,又看到前面好像有人掉了下马,心中暗喜,莫非是刚才那个中刀的将,于是连忙说道:“看来对方跑不掉了,吩咐兄弟们心一点,咱们冲过去,战决。”
门g古骑兵的箭术很厉害,很快均州军后军就已被鞑子兵的弓箭追上,不幸的是真让提额索猜对了,掉在地上的正是宋杨,宋杨腰间和手臂都被砍伤,刚开始没觉得怎样,只是迅奔驰,自己也来不及包扎一下,又是用力过度,伤口越来越大,血越流越多,眼看就要到了埋伏之地,他再也忍不住晕迷过去,然后掉了下来。
均州军被宋杨之事阻挡了一下,后军终于被追了上来,将士们都知道计划,于是硬下心边战边退,提额索占了便宜,哪里还记得追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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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平究竟是有几分心急,不过很快就听到了杀戮声,心想宋杨执行计划的能力还真不错,竟然能一路和鞑子厮杀到这里。
然而举起千里眼看去,却愣住了。只见均州军的后军已经和鞑子兵厮杀在一起,虽然后军边战边退,但鞑子也不是任由人厮杀的无能之辈,他们看到有机可乘,逮住一个就猛打。
“怎么办。”吴澄也看到了情况。
郭平几乎把嘴战的后军至少还有三百多人,怎样才能把他们救出来呢?
郭平大急,若是让鞑子过了埋伏圈,以后再想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不是说找不到,但又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才能寻得这个好机会。
“老郭,你看。”吴澄指着远方,大声叫道。
郭平举起千里眼看去,只见后军其中一个指挥,双手在空中认真的画着一个又一个手势。
郭平心一紧,这是均州军将领之间最隐秘的手势,意思是说:不要管我。
郭平鼻子一酸,眼泪究竟是流了出来,放下手中千里镜,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大喊:“擂鼓。”
“咚、咚、咚……”鼓声越来越响,整个山谷也震动起来,正杀得兴起的提额索听到鼓声,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天空,只见自己不知何时已进入一处山谷,头顶上却是怪石嶙峋。
“若是这些石头被人弄下里倒不好。”提额索莫名其妙想到。
“嘭……”提额索还没想完,一阵阵巨响在响遍了整个山谷,包括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