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层层阻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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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层层阻击(4)

    安庆,满城肃静,大营之中,金戈铁马,声势潇潇,门g古骑兵战马如雷,门g古汉军整然有序,就连平时再贪生怕死的人,也被这气氛jī扬。

    今天原本是大喜日子,不,就算是现在也还是大喜日子,伯颜丞相在安庆迟疑了将近二十天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南下丁家洲,与前来狙击的汪立信决一死战,然后挥师南下,攻击临安。

    这是关于大元朝和大宋朝廷命运的较量,伯颜心中虽说不上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既有数十万门g古汉军协助,又有阿术大军接应,前后夹攻,胜利也有七八成的可能,然而丁家洲并不是伯颜的最终目标。

    他的目标是临安。

    大元朝没有再多的精力消耗在南方,天下之大,南方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角落而已。

    “李庭,张弘范大军何时才能够到达安庆?”伯颜心中仔细计算,把大元朝每一分兵力用到极限,张弘范攻击庐州将近一个月,除了屡战屡败之后,他并没有收到更多好消息,然而伯颜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他相信只要大军bī近临安,无论是庐州还是扬州,大宋朝廷的那些忠臣汉子都会拼命前来送死。

    李庭摇了摇头,道:“丞相,情况或许有些不寻常,张弘范大军恐怕来不及chōu身南下。”

    “宋军怕是知道张弘范大军要南下,不仅庐州城内兵力有所行动,就连黄州的均州军,也打算狙击张弘范大军。”

    “张贵?”伯颜摇了摇头,道:“张贵不会狙击张弘范,他的目标也不是张弘范。”

    “你传令下去,一定让张将军率领大军南下接应我军。”

    “至于庐州之敌,你请张弘范留下可信之人,率领副军围攻便可,只要围困庐州,不求无功只求无过便可。”

    “除了庐州和张贵之外,还有一些土匪山寨,他们屡次sāo扰大军的行动。”李庭满怀恨意,不怀好意:“这些土匪山寨虽干不了什么大事,但屡次袭击大营,造chéng人心惶惶,实在可怕之事。”

    “借口,都是借口。”塔出突然大声说道:“你传令给张弘范,若明天不能抵达安庆接应,老子非要拨她的皮。”

    伯颜也接过话,道:“此事关乎重大,你让张弘范一定要按照计划南下,若是拖延了时间,军法处置。”

    李庭这才点点头,吩咐下去,众人又等了片刻,李庭实在是忍不住,问道:“塔出大人,不知道为何你家的亲兵还没有回来?”

    塔出有点不悦,指着李庭说道:“李将军,此去事关重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有就是江水湍急,他们又是xiǎo船过江,或许是遇到什么阻拦也不一定。”

    “不会吧。”李庭装作疑huò问道:“听说大人这名亲兵可是一名汉人。”

    “属下在想,会不会他还念着汉人的恩情?”

    李庭怒他刚才落自己的脸,所以故意刁难塔出,李庭虽是打着一个汉人名字,可却是正儿八经的门g古人,他原本xiǎo字劳山,本金人蒲察氏,金末来到中原,改称李氏,归顺门g古。家于济阴,后徙寿光。至元六年,以材武选隶军籍,权管军千户。

    塔出身份虽高,但是李庭却没必要怕他,朝廷向来以战功任官职,李庭当初围襄阳,夏贵率战船三千艘来援,泊鹿门山西岸,诸翼水军攻之,相持七日。李庭将步骑,自请与水军万户解汝楫击之,斩其裨将王玘、元胜。

    后来宋襄阳守将吕文焕率领大军前来攻万山堡,张弘范方与接战,李庭单骑横枪入阵,杀二人,枪折,倒持回击一人坠马。

    这些事都发生在张贵还没有回到均州之前,李庭也因此立下大功,受到朝廷嘉奖。

    李庭战功赫赫,又颇得伯颜重视,所以李庭在军中的地位颇高,再说不久以前塔出的儿子达尔马扎布坏了事,多少也连累了塔出。

    听李庭一说,伯颜倒是奇怪起来,问道:“塔出,你派出的人早就应该回来了,为何还没有消息?”

    “莫非是池州的**有什么变故不成?”

    伯颜没有李庭如此肤浅,知道亲兵绝对不会轻易降敌,倒是想到了池州方面,要知道池州如今毕竟还在宋军之手。

    “丞相大人请放心,**这人胆xiǎo怕事,xiǎo的亲见此人,绝对是贪生怕死之人,”刘国杰乃是此事的经办人,连忙为自己开脱,大声道:“末将其实早已和**商议妥当,塔出大人也是为了大局,才派人前往池州而已。”

    刘国杰也是打着汉人名字披着蛮子的狼,他本姓乌古伦,可能是太难听了把,后改姓刘,却是女真族人,由军卒升益都新军千户,转战数千里,屡建战功,被元世祖忽必烈召见,受赏赐,升为武德将军,管军总管。这人历史上就是跟从伯颜南征,丁家洲的胜败和此人也有一定关系。

    他是女真族人,没有李庭的豪气,想做好人,但塔出并不领他的情谊,大声道:“丞相大人,塔出愿意领先锋南下,池州若是乖乖献城投降还好说,若是说一个‘不’字,末将杀一个片甲不留。”

    伯颜沉思了片刻,下定决心道:“此事虽蹊跷,但无关大局。”

    “刘国杰、塔出,听令。”

    “我任命你们为先锋正副将,塔出为正,刘国杰为副。你们率领先锋三人门g古汉军并一万门g古骑兵前往池州,好生安顿百姓,接管池州,迎接大军南下。”

    两人大喜,刘国杰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为塔出说了一句好话,就能得到这个大馅饼,乐得嘴都合不上,连忙答应。要知道一场战争的结果,玩玩就是由先锋决定,所以先锋的功劳一般会比其他将领要高很多。

    倒是李庭,一张脸拉得老长,只是没有丞相伯颜的命令,他也只有唉声叹气的份上,只是埋怨自己多嘴了。

    将士都已做好了准备,刘国杰和塔出也不用多做任何招呼,三万门g古汉军和一万门g古骑兵精锐迅速集合,然后在阿里海牙水师的接应下登上战舰,随后开往池州渡口。

    “池州**,属下是真的见过。”刘国杰保证说道:“此人绝对是贪生怕死的家伙,要是说此人有什么变故,末将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莫非池州方面想反悔。”塔出有点不可思议说道:“要真是这样,自己也不用费劲心机了,直接上战场,凭真功夫取胜。”

    刘国杰疑huò不已,驻守渡口的张通连忙迎接出来,看着铺天盖地的大军,幸运的是自己投靠得早,远远拱手大声道:“xiǎo的池州**张大人帐下统领张通,奉命迎接上使天兵光临池州。”

    刘国杰见池州方面有人迎接,也高兴了几分,连忙对塔出说道:“大人,不用担心了,这人是池州**的家人张通,我们熟悉得很。”

    见刘国杰这样说,塔出虽还带有一些疑问,但毕竟是肯定了很多,等船进了渡口,塔出连忙问道:“张统领,你是否和我军的使者联系上了。”

    张通疑huò的看着塔出,迟疑了片刻,问道:“大人有派使者过来联系吗?”

    塔出一愣,连忙问道:“你没看和他们见面?”

    张通怕得罪门g古人,连忙说道:“末将真的没见过上使,末将一直按照约定的地址相候,没有看到任何人。”

    塔出只好把亲兵之事抛之脑后,问道:“张大人是否得知我军今日到来?”

    张通连忙点头,道:“这个自然知道,刘将将军之前也和**大人说过,张大人说了,池州会完整无缺的jiāo给大人。”

    “能够做到就最好了。”塔出没有办法,让李国杰率领大军走在前方,。

    李国杰因为是和**有过联系,所以也没有什么准备,远远看到池州,已是将近日中时分,却看到池州城门紧闭,城墙上守军如雷。

    他心中起了xiǎo九九,不过想可能只是**的造作而已,只是让将士xiǎo心一些,也不摆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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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门g古大军一步一步走近池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该死的张贵,刀子怎么就不肯离开自己腰间啊。还有那两个高大的壮汉,把自己围在中间干什么?

    自己苦煞心机,甚至连自己的恩师汪立信也骗了,想不到却落到了这个结局,身旁的张贵显然是看出了**的心思,冷冷说道:“张大人,你既然能做出这种事,难道就不能想到这种结局吗?”

    “这天下,到底是汉人的天下,还是门g古人的天下?俗话说非我种族其心必异,你难道能够保证鞑子取得天下之后就不会清算你们?”

    “别说你们这些降将,就算是为大元朝立下汗马功劳的所谓的三大世家,如今史家已去,董家大势不再,仅有张家苦苦支撑,若是行差踏错走错半步,说不定就会陷入万丈深渊。”

    “这人啊,总要有几分良心啊,试问朝廷对你们不错,你们怎么就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张贵说得有点落魄,他想不到许许多多平日里高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相公们,当鞑子兵临城下的那天,为何会不约而同选择投降。

    “头,来了。”黑帆一脸兴奋的看着张贵,张贵却是转头笑眯眯的看了看海平江,却看到他眼中冒着一股热火。

    张贵摆了摆手,道:“张大人,今日这个忙,无论如何还请你帮到底了。”

    张贵刚想说话,突然城门“咯吱”一声打开,数名骑兵迅速而出,张贵脸色变了变,突然想起放在军营中的严实。

    “放箭。”张贵大喝一声,手中强弓向着那数名骑兵而去,“嘭”的几声,瞬间有三名骑兵中箭落地。然而除了自己及亲兵的零星的弓箭之外,愿以为早已被控制起来的守军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张贵知道自己的心软又让自己陷入困境,想必是严实或其他xiǎo卒醒过来,发现情况不对之后,严实偷偷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守城的统领,说不定这些统领还和严实起了不少的争执。

    然而这些争执想必很快就平静下来,严实说服他们的最大可能就只有两个字:保命。能够保住自己的xìng命,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自己手中了。

    至于**的安危,在选择的瞬间其实已决定了他的命运。

    “老张,看来你也是一个悲剧人物。”张贵苦笑,随手chōu出大刀,大喝一声:“兄弟们,该走人了。”

    幸好张贵当初有意选择远离大军的范围,要不然此刻恐怕早已被围困起来,纵是这样,也有不少守军向他们围困过来。

    却见张贵从腰间取出一捆绳索迅速绑在垛口的菱角之上,其他亲兵也是三三两两绑起绳索,张贵见**一脸失落,摇头道:“老张啊,你也是可怜之人啊,看来你早已被人卖了。”

    “你自己保重吧。”

    **突然拉住张贵,尖叫道:“大人救命,我知道路怎样走。”

    海平江“呸”的一声,大笑道:“难道就只有你知道不成,老子这十几年在池州也不是白hún。”

    张贵哪里来得这么多唧唧哇哇,眼看不仅是城墙的守军已围困过来,就是门g古汉军也向池州涌过来,幸好不知道门g鞑子打的是什么算盘,总算还没看到门g古骑兵的影子。

    “走。”张贵突然抱住**,一手拉住绳索,大声说道:“想活命的就抱住老子,若是想搞坏,老子一脚把你踢下去。”

    **哪敢不答应,活命的念头占据了他的头脑,双手牢牢的抱住张贵,只听到迅速下滑的“倏、倏”的声音。

    “老张,你老xiǎo子放手好不好。”

    听到张贵的叫声,**这才睁开眼睛,却是已经下了城墙脚下,抬头看去,三丈多高的城墙依然是让他心寒。

    “怎样走?”张贵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需要地头蛇的帮忙,**虽文人,但毕竟在池州hún了这么多年,多少也会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吧。

    “西。”**这才回过神,回想自己刚从都统变成逃犯,这转变也实在是太快一点,让他一点也不习惯。

    “五里之外,有一处庄园,有上百匹好马。”**看到张贵和海平江疑huò的表情,只好解释说道:“这都是门g古好马,上半年和吕文焕jiāo换得来。”

    “然来是这么一回事。”张贵点点头,当初鄂州缺粮,吕文焕找了不少人,应该就找到了池州的**,但是吕文焕有没有钱,想必就答应了**用战马来换。

    既然明白了缘由,张贵也放下心,拉着**就跑,他们都是一等一的精锐好手,虽然有守军和门g古汉军追了上来,但很快就把他们抛在脑后。

    一阵好跑,**跑得半死,终于来到了所谓的庄园,不过是几个家人,一座烂房子而已,张贵等人换上战马,也就放下心。

    张贵看着一脸晦气的**,询问道:“张大人,如今你也是自由之身了,却不知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道:“如今老夫这个样子,实在是……”

    身为一个降将,却什么也没有了,既是大元朝的敌人,又是大宋的敌人,说不定严实早就把自己买了。

    张贵倒没有半分遗憾或可惜,说到底这都是**咎由自取,说得好听一点自己就是替天行道,说得不好听一点,自己就是为大宋清理门户。

    “如今天下之大,恐怕没有老夫的葬身之地了。”

    张贵沉思了片刻,**这人所做一切,只不过是知识分子的通病而已,这样同时也赤luoluǒ证明了大宋两百多年的教育都是失败,至少大部分是失败。

    “如今均州、江陵倒是安静,老子好人做到底,送你一程吧。”张贵说到底还是心软,取下随身携带的笔墨,写了几行字,递给**,道:“老子想了半天,也就只有江陵象山大学可以安置你。”

    “你带老子的字到江陵,找谢枋得老先生,让他帮忙安排一下。”

    “不过老子丑话说到底了,江陵不比大宋其他地方,江陵有奎祀军,若是让他们发现你有任何不利于朝廷、不利于江陵的行为,他们可以随时做出处置而不用经过任何人同意。”

    “老子能够做到的就只有这些了,希望你好自为之,竟然出来了,老子就劝你一句,鞑子那里就不要想着回去了。”

    “大、大人,我……”**不知所措。

    张贵挥了挥手,道:“走吧,老子也没有什么话可说,老子做到这个样子,也算是仁尽义绝了,日后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随你自己选择了。”

    等**缓缓离开,海平江突然问道:“大人,就这样放他走?”

    “不放他走,难道还想杀了他不成?”张贵微笑看着海平江,道:“老爷子莫非跟他有仇?”

    海平江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

    “难道**治池州时,做出民愤之事?”张贵继续问道。

    海平江迟疑了片刻,道:“**虽是胆xiǎo,但倒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他治理池州,虽说不上最好,但至少百姓也能勉强活下去。”

    “那不就行了。”张贵笑了笑,道:“他虽选择了投降,那是他对鞑子力量的敬畏,我们要做的事,不是杀死他们。”

    “而是让他们改变信仰,当某一天,我们的力量足以轻易战胜鞑子,驱除鞑子,收复江山之时,他们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大人,你心软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意头。”黑帆突然瓮声说道。

    “是吗?”张贵一愣,回想起这两天的经历,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件事,或许是经历太多杀戮,对对杀戮产生了敬畏?

    “那是老子参透了禅机。”张贵笑了笑,问道:“老爷子,如今鞑子南下已成定局,不知老爷子可有什么打算?”

    “这个?”海平江摇了摇头,道:“若大人不嫌弃老头年纪大了,还请大人收留。”

    “啊?”张贵看着海平江,直到他认真的点了点头,才高兴道:“老爷子能够委身,乃均州军之荣幸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