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缔造江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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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缔造江陵(3)

    龙虎山群峰绵延数十里,山状若龙盘,似虎踞,龙虎争雄,势不相让。上清溪自东远途飘入,依山缓行,绕山转峰,似憩,似恋景,过滩呈白,遇潭现绿,或轻声雅语,或静心沉思。

    龙虎山,九十九峰二十四岩,尽取水之至柔,绕山转峰之溪水,遍纳九十九龙之阳刚,山丹水绿,灵性十足。山神知觉,龙虎现身,取代云锦,乃道教第一仙境也。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夕阳下的龙虎山上清溪犹如一条金色的彩带,环绕龙虎山之上。上清溪旁边,一间简陋的茅屋,茅屋外,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道长,正聚精会神的伺候丹炉下的火,怕热了,怕凉了,怕时间不够了,怕时间太短了。

    从昨天一早到现在已接近两天,这两天里哪怕是闭上一刻钟眼睛,他都不放心。他现在所做之事,无论是对龙虎山,还是对他自己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事,甚至对于道教的展,也将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前不久,雷思齐在龙虎山藏书阁无意中得到一本古书《龙虎还丹诀》,书是唐代炼丹家金陵子所写,除了升炼丹砂之外,还升炼了砒霜,并用木炭、原砒霜、铜一起练出银白色的“丹阳银”。

    另外还有一个丹方是关于胆水修炼红银。先是将将胆矾溶在水中,放在铁釜中,铁釜中还放有汞,然后加热并不断炒动液体,慢慢汞就会结成“砂子”,然后将“砂子”放在丹鼎中升炼,即可回收汞,而且跟先前放进的汞毫厘不缺,同时得到丹药红银。

    让雷思齐佩服的是金陵子称了汞、红银、铁锅在炼丹前后的重量。金陵子最后指出红银的重量相当于铁锅减去的重量,所以红银应该来自于铁锅。

    但是雷思齐并不认为,因为有一样东西是金陵子没有注意的到,就是胆矾的前后重量,雷思齐认为红银应该是来自胆矾,所以他要一模一样还原这个炼丹过程,并且证明自己的猜测。

    如果自己的猜测证明是正确,那么日后炼丹能否就是有方法可计算,这将会是炼丹中最伟大的一个丹方。

    “师傅,”一个年幼的童子,有点畏惧,但还是低声道:“上次那人又来了。”

    雷思齐正努力控制火候,不敢出声,童子也只好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仿佛害怕出现任何错误,引来师傅的不乐意。就是上次,自己不心多加了一些胆矾,让两天的功劳前功尽弃。

    突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雷道长,雷道长,不用试了,老子知道结果了。”

    听到来人知道结果,纵使雷思齐修炼到已经身外无物的境界,手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炉下的柴火也跟着动了一下,“砰”的一声,煮了两天一夜的炉鼎,慢慢的裂开,最终完全碎成一片。

    雷思齐脸色瞬间变得比炉鼎底还要黑,沮丧加上愤怒,使得向来涵养非常好的他,变得让恩有些可怕,任何人都可以看出雷思齐只是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愤怒。

    来人见状,连忙赔笑道:“雷道长,莫急,莫急。”

    雷思齐板着脸,惋惜的看着裂开的炉鼎,这个炉鼎陪他走了将近十年,然而却破碎在自己眼前,怪不得金陵子在书中再三强调,这个炼丹一定要用新炉鼎。

    “道长在修炼的还丹诀,其实很好解释。”来人陪着笑,道:“为何炉鼎会破碎,为何金陵子道长一再强调用新炉鼎,实际上就是锅铁的铁取代了胆矾中的铜,铜与汞生成固化的铜汞合金。”

    “你懂什么”雷思齐突然吼道:“谁让你进来,是谁让你进来的。”

    “道长不是说,等在下明白还丹诀之后就过来吗?”汉子理直气壮说道:“刚才在下不是说过了吗?实际上就是锅铁取代了胆矾中的铜,铜与水银生成固化的铜汞合金。”

    “什么叫做铜汞合金,你懂什么,给老道滚出去。”雷思齐要爆,不过还是努力控制自己:“全节,帮为师送客。”

    也算他雷思齐修炼已到了一定地步,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暴怒了,不算用掉了多少原料,就是两天来付出的努力,足以让雷思齐没有勇气再进行第二次。

    汉子却像立了木桩一样就是不肯离开,可怜吴全节才十岁,哪里推得动这个牛高马壮的汉子,吴全节只好哀求道:“施主,快走吧,要不然师傅生气了,把这事告诉天师,你就麻烦了。”

    “哼,你师傅说话不算话,我不走。”汉子很淡定说道:“当初你师傅是怎么说来的,只要在下弄明白什么叫做炼丹之后,就让我走。”

    “丹药方面就不要说了,可这还丹诀,在下确实弄懂了。”

    雷思齐见汉子说得无赖,又见他有备无妨,难道真的弄明白了?自己练了十几年的丹,也只是跟着的配方去修炼,难道他还真弄懂?

    想当初自己年幼学习儒学,后去儒服为黄冠师,弃家居乌石观,此时已不知修炼几许丹方,后来李宗老请自己到龙虎山,答应提供自己一切方便炼丹的条件,自己又希望能够学得龙虎山的丹方,所以才上了龙虎山。

    然而,在龙虎山又待了几年,丹方确实练了不少,可若让他说出一个子午,他却没有头绪。

    汉子见雷思齐不吭声,连忙道:“雷道长,在下问你一件事,这世上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有自己的脾性。”

    “那是自然,世上没有任何两片相同的树叶。”当道士的说话就是有点不同,有几分哲理。

    汉子只要他答应,连忙道:“在下知道我大宋有一种独特的制铜技术,称为胆水炼铜,是将铁放在胆水里,使胆水中产铜。”

    “具体来说是将铁薄片和碎片放入胆水槽中,浸渍几天,就可得到铜的粉末。胆铜法既不用炉鼎炼丹,又不要用火去焚烧,我大宋用之广也。”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雷思齐冷哼一声,到时没有反对。

    汉子连忙说道:“不敢,在下二哥真是泸州银监的人,听说生产铜的铅山场,就是在胆水产地就近随地形高低,挖掘沟槽,用茅席铺底,把生铁击碎,排砌在沟槽里,把胆水引入沟槽浸泡,分节用木板闸断,看上去呈阶梯状。待浸泡后颜色改变,将浸泡过的水放走,取出茅席,就可以收到铜末。”

    雷思齐见汉子说得详细,他虽然知道有这个丹方,但并知道这个过程,想来当初研究出这个丹方的前辈真了不起,不用丹炉,也不用火烧,甚是便利。

    “雷道长请看,这就是这两种东西变化的过程。”汉子把一张纸递过去,大声道:“其实炼丹的本质,无非就是一样东西变成另一样东西,雷道长何必这么辛苦炼丹,只要弄清楚这样东西的脾性,找出能跟他一起反应的另一样东西,甚至几样东西和在一起,就如胆水炼铜一样,这不是更好吗?”

    雷思齐知道汉子说得也颇有道理,一般来说炼丹最怕的就是火候的控制,若所有的丹药都可以像胆水炼铜一般,必然好很多,不过却冷冷道:“这世上的东西多得很,谁又知道他们的脾性?”

    “在下不知。”汉子很老实说道,见雷思齐又要生气,连忙道:“不过在下倒知道有一个人知道。”

    见雷思齐有点心动,连忙道:“就是襄樊狙击战,正阳袭击战的张大人,就是毁家纾难、倾家荡产为国效忠的张大人。”

    “莫不是新任的荆湖置大使张贵张至诚?”雷思齐的信息很及时,龙虎山虽有破落,但势力不

    “雷道长果然是博学多闻,在下佩服。”汉子笑道:“真是均州军都指挥使张大人。”

    雷思齐倒有点心动了,张贵虽是这两年才突然冒出,可是每做一件都是大事,而且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龙虎山虽然安静,不过也太过于安静了,整日炼丹虽是修道之人的本分,不过来到龙虎山也有几年了,修炼一直得不到进展,或许出去走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还是疑惑问道:“张大人莫非是信道之人?”

    大宋为官之人,信道者不少,就算是大宋的皇上,也多信道,荆湖置大使还是有军权的文官,这官算下来倒不了,不过雷思齐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别到时自己真是答应过去了,又成了所谓的张大人的贴金牌。

    “据在下所知,张大人并不是信道之人。”汉人摇了摇头道:“不过在下可以保证,张大人绝对是敬才之人。”

    “实话说,刚才的那些话全部是张大人教在下所说,要是让在下说出一个子午,在下根本说不出来。”

    “听说张大人一声杂学多而精,见解往往出人意料,莫非大人对炼丹之道真有独特的见解。”雷思齐突然来了兴趣,追问道,若真像刚才所说每一件东西都有自己的脾性,只要摸对了它的脾性,说不定炼丹之术还真另有天地?

    “这个,这个。”汉子迟疑了片刻,说不出话来,脸色憋得红:“在下只是均州军奎祀营下属士卒,张大人之事在下虽听闻甚多,不过实在是不清楚,还请雷道长原谅。”

    “不过据杜大人所说,此次请雷道长前往江陵,乃是为了象山书院之事,具体情况还请雷道长前往一探究竟,若是合适,雷道长不妨留下,若是不好,在下将亲自护送雷道长回来,并且赠送银两百两以资雷道长修道。”

    雷思齐这才真正动了心思,把吴全节、傅性真、周维和三个弟子叫过来,又询问了他们的意见,三人年纪还,自然听从师傅的吩咐,于是找到李宗老,把汉子说的话给他说了一遍,最后才道:“炼丹之道,日渐衰落,为重振道教,在下愿意前往一探究竟,还请掌教批准。”

    李宗老年纪不了,可是龙虎山的情况也看在眼里,眼看龙虎山的丹方他已修炼得七七八八,知道现在是成*人之美之时,点头道:“道兄此去,愿道兄闯出康庄大道,老道还是那句话,龙虎山的大门始终为道兄打开。”

    雷思齐这才收拾包袱,和汉子一起前往江陵,江西去江陵,路途遥远,汉子在旁伺候,简直像对自己亲爹一样,让雷思齐觉得奇怪的是,沿途各地,多有接待,食宿无忧,问起愿意,汉子笑而不答。

    即使这样,雷思齐等人也走了将近半个月。

    到了江陵就,户曹赵大人亲自接待,先是说了一些抱歉的话,然后才进入正题:“雷道长此次前来,乃江陵之大幸也。只是张大人现在不在江陵,还请雷道长休息一下。”

    “这是张大人的手稿,雷道长不妨参详、参详,张大人说过,雷道长的炼丹之道,日后必定是国之锐器。”

    雷思齐突然有一种士为知己死的感觉,多少年了再也没有人如此推崇炼丹之道,然而张大人竟然称之为国之锐器。

    大宋有此人,幸哉,幸哉。

    雷思齐见赵大人虽是女子之身,可是办事利索,说话有条不紊,倒是一个能干之人,两人再说一些闲话,赵莹将他安排到一个叫做养济院的地方,养济院也是刚完工不久,上养济院的房子还多,雷思齐自己就住一个院子,又有专门的下人听候吩咐。

    “化学是研究物质的组成、结构、性质、以及变化规律的科学。世界是由物质组成的,化学则是人类用以认识和改造物质世界的主要方法和手段之它是一门历史悠久而又富有活力的学科,它的成就是社会文明的重要标志。”

    张贵的手稿,是一本叫做《化学》的薄薄的本子,书上第一句引言,就让雷思齐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思量了很长时间而不得其解,不过有一点可以知道,这化学若真是炼之道,那么张大人对修炼之道的重视可见一斑,雷思齐对这次远行有多了一份信心。

    抛开这句话,继续看下去,雷思齐觉得自己简直要疯掉了,因为他从这似懂非懂的话,看出了这化学所包含的知识远远过了炼丹之道。

    所谓的炼丹之道,竟然只是其中一个得不可以再的分支,一个得不可再的知识点,雷思齐完全沉浸在这个所谓的化学世界,他虽然似懂非懂,但是他觉得这里面有他所要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吴全节兴高采烈的跑进去,高声道:“师傅,师傅,林道长就住在隔壁?”

    “那个林道长?”雷思齐揉了揉眼睛,依依不舍的放下书,这是属于他的世界,很多往日不能理解的丹方,现在只要参详书中的知识,再跟往日比较,竟然让他明白了不少。

    “就是东华派的林道长。”吴全节高兴道:“刚才我还见到他座下的大弟子呢?”

    林灵真这人跟雷思齐有点相似,弃儒为道,初时也是博通经纬史传、诸子百家及方外之书,而于四辅、三奇、阴符、毕法之旨,尤加精究,后来累举不第才弃儒为道,舍宅为观,投礼提点戴煟为师,匾其宅曰丹元观。

    两人相见,自然又是多了一番感触,再说起那本叫做《化学》的书,两人又是一番话题,两人一一对应,现这化学却越深刻起来。

    此后又有李道纯来到上养济院,李道纯作为南宗传人常兼修北宗丹法,融南北二宗丹法为一体,更是被称为中派丹法的掌教,在三人中地位最高。

    这样一来,道教南、北、中三派都集中一起,三人论道,核对化学的真伪,越觉得这的一本书,竟然包罗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三人更加期待张贵到来。

    “李道兄,”李道纯的地位最高,雷思齐心中若有所想,问道:“你认为书中所说一切,是否皆有可能?”

    李道纯地位虽高,但他最擅长的却是修炼内丹,有些迟疑,道:“书中所说,却有见解,但一切还需要修炼验证,老道擅长内丹,外丹方面还需两位道友多用心。”

    “听说张大人之所以不在江陵,是在制作一批炼丹的工具。”李道纯爆料:“听说这些工具多用水晶琉璃制作,老道思量张大人的方法恐怕多与胆水炼铜方法有相似。”

    “老道参详《化学》一书,除了一些需要用到火修炼之外,其余多是如胆水炼铜,若真是这样,日后丹药的制作不是更加容易。”

    “呵呵,林道兄真还相信外丹?”雷思齐有些虚心,但又有些得意:“这些丹药,只不过是,是化学反应的过程,是一种东西变成另一种东西而已。”

    三日争论、辩解好不热闹,如此又过了半个月,终于等到了张贵的到来,张贵见三人,第一句话就说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非金木水火土组成。”

    “这个世界,由一百多种叫做元素的物质构成,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打破一切旧的传承,开创一门新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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