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岸,靠岸。”大火如催命的死神,在汉水之中燃烧起来,船上的硫磺,火油,还有火药不时引起爆炸,让整个汉江成了魔鬼的训练场。
朱胜目瞪口呆的看着冲向自己战船的火船,仿佛看到了死神的征兆。
“嘭”的一声,战船一阵晃悠,朱胜惊恐的叫了起来,淘滩水域浅,水道狭窄,蒙古水师竟然慌乱的挤在一起。
“靠岸,靠岸。”朱胜大叫起来。由于自杀性的小船也装满了火油,使得战船很快燃油起来,船上的士卒慌乱成一团。
“靠岸,靠岸。”激烈的晃动,使得阿里海牙站也站不稳,舟船自然受到了众多小船的照顾,数十艘小船前赴后继的涌向舟船,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把舟船震动不断摇摆。
“牙叔叔,牙叔叔,”张青青带有几分哭泣:“大船进水了,大船进水了。”
想必是舟船被小船接二连三撞击,再加上火药的威力,竟然已经被破坏。张青青虽然不是旱鸭子,但也遗传了蒙古草原民族对水的惧怕,躲在船舱的她看到舟船不断进水,赶紧跑到甲板上。
“青青,别担心。”这是,阿里海牙反倒镇定下来,这种经久战场的老将军,自然有他过人之处。
“让水师靠岸,大家都准备好。”阿里海牙沉声吩咐,显然他已经感到淘滩也不是平常之地:“通知阿术主帅,说我军已经缠住宋军主力,请他发援兵。”
“牙叔叔,这个,这个。”张青青担忧问道,她其实还是在为阿里海牙考虑,要知道阿里海牙与刘整两人暗中争夺,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一旦阿里海牙向阿术求援,即使借口再怎么冠冕堂皇,但气势上已经落了一筹。
“大帅会明鉴。”阿里海牙语气并不是很坚定,大元朝忽必烈汗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他手中大将多如草原上的绵羊。
“什么?”刘整奇怪的看着回报的探子:“宋军水师已经败退,我军骑兵还没有攻破宋军的布阵?”
“是的,大人。我大元朝骑兵虽然攻势非常猛烈,但宋军人人不畏死,后来在宋军阵地前更是起了一阵响雷,小的认为,小的认为。”
探子却不敢说下去,刘整只好问道:“你认为怎么回事?”
“小的认为这股宋军有如神助,不是我骑兵可以战胜。”探子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全身一阵轻松。
“呵呵,”刘整反倒笑了笑,道:“不过是宋军的轰天雷而已,别胡说。”
刘整让探子先行下去,却着急起来,四千正规的蒙古骑兵,久经沙场,已经过了整整两个时辰,却连宋军的布阵也还没有攻破,而对手却是朝廷向来忽视的厢军。
什么时候,朝廷竟然有如此精锐?
刘整借助羊油灯,仔细的看着地图。
汉水仿佛沸腾起来,火药爆炸声,惨叫声,战船龙骨断裂声,杀戮声,惊慌如一团麻。
但在张贵身后,三千义勇却如林般一声不吭,任凭谁从他们的脸上也看不出一点别的痕迹,肃然是他们的唯一。
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闪亮的大刀,有些较为强壮的士卒,背后还背着两把斧头。
张贵轻轻弹了弹手中的大刀,他从来没想到大宋的工艺已经完善到这个地步,大刀没有任何一丝生锈或钝的痕迹。
张贵双手微微颤抖,数不清的日夜,数不清的计谋,数不清的担忧,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在他身旁,刘义惊讶的看着满江汉水沸腾,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这,这,这就是战争?”无论他是谁,但对于战场来说,他始终还是一个新手。
“这就是战场。”张贵高举右手,手中的长枪在火光中闪烁:“兄弟们,你们注定名留青史。”
“名留青史,名留青史。”三千精锐,瞬间欢呼起来。
这将会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战。
“嘭”的一声,舟船离淘滩还有一段距离,但却停了下来,舟船触底带来了一阵摇晃,等舟船稳定下来后,阿里海牙才看到身边的张青青已经是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
“牙叔叔,牙叔叔,青青是不是要死了呢?”张青青声音带有几分哭泣。
“青青放心,有你牙叔叔在,没有任何人能够杀得了我们?”阿里海牙勉强安慰了一番,才组织士卒。
虽然是受到伏击小船的特别照顾,但由于舟船巨大,就算是舟船受了点小伤也无损大局,受伤的士卒并不多,舟船触底后马上有士卒跳进水中。
越来越多蒙古战船受到小船攻击后向淘滩靠近,部分蒙古水师虽然躲过了小船的袭击,但还没有回过神来,一直被追着凑的宋军水师竟然掉头回来。
郭平看着沸腾的汉江陷入了沉思。
“你们,注定名留青史。”郭平还清晰的记得,盛平客栈中那一声响亮而且充满豪气的声音。
“小范大人,果然厉害。”杨不及扶着船舷,说话还有点喘气。他从舟船中掉下来,又幸得郭平等人相救几时,竟然活了下来,虽然免得了有些磕磕巴巴,但零件还算完整。
“张大人,是张大人。”郭平摇摇头,道:“均州矮张。”
“均州矮张?”杨不及疑惑的看了看郭平,突然问道:“就是那个孤身进蒙古大营,杀元朝丞相小儿子,毁掉蒙古巨炮,杀了无数鞑子的均州矮张?”
郭平点点头,道:“真是此人。”
“你,你见过他?”杨不及有点迫不及待,踉跄的走到郭平跟前,不自然的看着他:“你见过他?你怎么知道?”
郭平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杨不及,点头道:“自然见过。”
“长得怎样?”杨不及眼睛已经放光。
郭平想了一会,还是摇头道:“没什么两样的?”
“是不是长得很矮?”杨不及像极了媒婆。
杨不及气道:“我说羊头你刚从鬼门关回来,也不晓得休息休息,你小子又不是姑娘家,问这么清楚干嘛?”
“哼。”杨不及有点恨铁不成钢:“此等英雄好汉,正是我等英雄儿郎的向往,你小子见了张大人,难道也不看清楚点,是否他老人家就有三头六臂不成?”
郭平好笑说道:“张大人还不到而立之年,比我们两人都要小一点,何来老人家之意?长得也跟你小子差不多,哪里就矮了?”
“不会吧?”杨不及不敢相信的看着郭平:“难道张大人天生豹子胆不行?”
“不对啊,不对啊,老子都这等身材了,可不算矮啊,真可怜。”
郭平不理会杨不及的唧唧哇哇,他们夺了蒙古水师的战船,现在可不管上去凑热闹,要不还不知道怎么死?
“大人,蒙古水师已经中伏,张大人请我军救援范友信?”探子看到李庭芝,脚一软,几乎摔倒地上。
“现在离范友信部还有多远?”李庭芝扶了一把探子,问道。
探子自然感激了一番,才道:“从淘滩过去,还有三十里。”
“嘭。”接连不断的响声打断了李庭芝,转眼看去,只见淘滩方向,燃起了一阵阵火焰,李庭芝知道这是张贵已经开始。
“骑兵,调集所有有马的骑兵。”李庭芝有点着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接到范友信的信号,若范友信部全军覆没,他也不知道怎样向朝廷上奏。
宋军也是有骑兵的,只是一个指挥三百人,有三十匹战马已经是不得了之事。
“大人,有马的骑兵还不到五百人,小的认为……”
还没等副将说完,李庭芝挥手道:“够了,都跟我走。”
“大人,还是让在下去吧。”副将哪里敢让李庭芝去冒险。
“不,是我亲手把范友信部推进火坑里,我就是死也要把范大人救出来,你领其他士卒急行军赶上。”
鄂州,范文虎大营。
“殿帅,殿帅,你就稍等一下吧,都现在了,急也急不了。”小妾莺莺拉了拉范文虎的衣袖。
“都怪你们这些娘们,连蛋也不生一个,老子现在不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急?”范文虎想起自己唯一的侄儿兼儿子,心中烦躁。
莺莺可不乐意了:“大人,又不是莺莺不生,其他姐姐妹妹还不是一样。”
“烦人,真烦人。”范文虎哑口无言:“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有消息?是成还不是不成,老子都要准备一番。”
突然,大营外一阵慌乱,范文虎竟然跑了出去,只见迎面走来一名一脸悲伤的探子。
“难道……”
范文虎简直不敢想象下去,要不是身边的莺莺扶住,恐怕要摔倒。
“大人,水师,水师……”
范文虎突然眼睛发白,手足舞蹈就是说不出话来,莺莺连忙按住范文虎的胸口,又揉了几下,范文虎才醒来,有气无力说道:“小范大人死还是活?”
“大人,水师已经把鞑子引入张大人埋伏圈,小范大人还活着?”探子差点没被范文虎吓坏,忐忑不安说道。
“你***,我大军已经胜利在即,你***怎么还这么一个表情?”范文虎跳了起来,大脚奋力向探子踹过去。
探子身手敏捷,但还是要接受老范的愤怒,故作摔倒在地上才爬上来:“殿帅请恕罪小的因为着急赶回大营,累及战马受损,小的心中不安,心中不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