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宗的人素来都是这个为了所谓的正义宁死不退半步的臭德性,尤其是南宫风那个老鬼教出来的徒弟,更是这样。不过,我领你的情。”听他的语气,也不知道他是在夸人,还是在骂人,难怪右护法霍雨告诉龙天说,这老家伙脾气爆,嘴也臭,看来所言非虚。就连夸人的话听起来也像是在骂人。
龙天苦笑了一声:“晚辈不才,也只是恰逢其会而已,救下前辈,只是区区小事罢了,前辈不必放在心上。”
“救了我就是救了我,又哪里来的那么多客套话。哼哼,小小年纪,也学了南宫风那满身的迂腐气,真是什么师傅教出什么徒弟来。好了,你随我进去再说把。”喻南夏冷哼一声,对龙天两人道。
“好的,前辈。”龙天闻言拉着南宫月柔的玉手,尾随着喻南夏向着屋中走去。
就在此时,“扶我……回屋……”喻南夏突然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艰难地说出了一句话,随后紧闭双目,浑身上下再次开始颤抖不休,像是打摆子一样,显然是重伤发作了。
龙天连忙上前扶住喻南夏,把他搀扶进屋子,让他躺在床上,龙天神念迅速进入喻南夏体内,顿时大吃一惊,眉头深深的皱起。
“这神腥毒丝果然歹毒,柏逸山这样的恶人,真应该把他碎尸万段。”龙天心下一声长叹,望着躺在床上不停地颤抖的喻南夏,心酸不已。
“龙大哥,难道我们没办法救喻前辈了吗?”南宫月柔在旁伤心地问道。
龙天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失望的道:“柔儿,前辈他中的神腥毒丝已经深入五脏六腑,丹田更是被损毁严重,我……我真的没办法救他。”
“呃……”这个时候,喻南夏忽然停止了颤抖,并且还缓缓睁开了紧闭已久的双眼。
“喻前辈,你醒了啦?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龙天惊喜交加地凑了过去。
“让你朋友先出去,我有话跟你说。”喻南夏看了南宫月柔一眼,随后才艰难地说道。
南宫月柔倒是很乖巧,闻言顿时转身出去了,还顺手将房门带上。
“龙天,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喻南夏喘了口大气,向着龙天招手说道。
“喻前辈,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但凡是我龙天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龙天心中一痛,是那种火辣辣的油煎似的疼痛。
他现在已经知道,喻南夏是强行运用能量*住了已经侵入心脏的神腥毒丝,为自己说话赢得一点儿宝贵的时间而已。一旦仅余的能量耗尽,心脏将被毒性侵蚀掉,到时候就谁也救不了他了。
“龙天,你靠近些,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喻南夏挣扎着坐了起来,靠着墙壁,又是一阵大喘,面色阵阵潮红。
龙天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前兆,他已经命不久矣。
“前辈,您有话请讲,在下听着呢。”龙天心下惨然一痛,靠近了过来。
“龙天,我喻南夏刚强一世,向来只有人求我,从来无去求人,但是,今天,我要求你做一件事情。喻南夏无以为报,只能磕头以谢。”说罢,喻南夏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便要床上给龙天跪下。
“前辈,前辈,这万万不可啊,我龙天不过是晚辈,我当不起啊……”龙天大惊,上前一步就扶住了喻南夏,不让他一个头磕下去。
“龙天,好孩子,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的眼神,你满身的正气,这一切都像极了年轻时的南宫风。南宫风有你这么个关门弟子,是他的幸运,是整个归云宗的幸运。”喻南夏又是一阵大咳,半晌后才喘上一口气来。
“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是想得到迷神锤。我相信你的为人,可以把迷神锤交给你,但是希望你答应我一个最后的要求,你会答应我一个将死之人所提的要求吗?”喻南夏止住了咳声,陡然间抬起头来,眼神重新恢复了一片清明,问龙天道。
“前辈,您说,无论您提出任何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万死不辞。”龙天豁地站了起来,坚定的说道。
“龙天,我果然没看错你,好,拿纸笔来,我时间无多,先写封信,然后,你帮我带信和一点东西,一起送到我要你送到的地方。”喻南夏咳咳着说道。
持着龙天送来的纸笔,喻南夏沉吟再三,开始挥毫下笔,笔走龙蛇,越写越快。
半晌之后,喻南夏终于写就一封书信。
“龙天,你替我将信送至十万里外向牛山脚一个叫百里哲的人手中,然后,将信与东西交给他便可。”喻南夏颤抖着手,将写好的信递到了龙天的手中。
“是,前辈,您所说的,我一定办到。”龙天肃然而立,将那封信珍之又重地放进储物戒指中。
“龙……天,你要的迷神锤在屋子东面墙壁的夹层里面,那墙上有一个机关,看到了没有?你去打开机关,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取出来把。”喻南夏又开始了浑身颤抖起来,伴随着颤抖,耳鼻中俱流出血来,形像凄厉吓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整句话说完。
“好的,前辈,您等着,我去取东西!”龙天按照喻南夏的指示,在东面墙壁上的一个凸出的黑点上按了一下,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墙壁慢慢向着两旁分开,露出里面的一个莫约五平方米的小夹层,只见里面正放着两个金黄色的小盒子。除了这两个盒子外,里面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了。
“前辈,是这两个盒子吗?”龙天只看到这两个盒子,不禁疑惑的问道。
“是,你把它们全都取出来把。”喻南夏虚弱的答道。
龙天将两个盒子取了出来,回到喻南夏身旁。
“龙天,这个大盒子里面放的就是迷神锤了,至于这个小盒子里面的东西,就麻烦你交给百里哲了,孩子,我死之后,就把我葬在这无量山中把,麻……烦……你……了……”喻南夏的语声戛然而止。身体不再颤抖,不,应该是不能颤抖,就此阖然长逝。
“前辈……”龙天狂吼一声,心中悲痛无限,冲了过去扶住了喻南夏的尸体,眼泪禁不住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虽然他与喻南夏非亲非故,仅仅是一面之交而已,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心头痛得宛如油煎。
龙天默默的看了喻南夏的尸体几眼,然后把大小两个盒子都放进了储物戒指中,虽然得到了迷神锤,可是龙天的心中却是满怀着深深的悲痛,那是为喻南夏的死而伤心。
龙天强压下心中的痛苦,轻轻抱起了喻南夏的尸体,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南宫月柔边擦泪边跟在龙天后面亦步亦趋。
残霞如血,烧着的红霞是天空那一抹巨大的伤口,绿水青山,却是一片悲情。
在那座小院之中,已经竖起了一座新培的山坟。坟前一块牌子,几个遒然大之上,“喻南夏前辈之墓。”
龙天和南宫月柔在喻南夏坟前跪拜磕了三个响头之后,长身而起。
拉着南宫月柔的玉手,迅速飞浮在半空之中,龙天一声长啸,双拳齐出,一股滔然金黄色神光向着无量山山腰处奔腾呼啸袭去——那里,便是喻南夏前辈的坟墓所在,也是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
“轰隆隆……”
大地在颤抖,一刹那间,山崩地裂,那座无量山猛然间从山腰处崩塌下来千上万吨的山石腾起阵阵冲天的尘土,以江海奔流之势砸了下来,覆间便将喻南夏的那座小院以及喻南夏的坟墓覆没掩埋其中。
“尘归于尘,土复于土,喻前辈,遵照你的遗愿,我把您葬在无量山中。您一路走好!”龙天心下悲痛无限,向着已经塌覆的无量山长啸一声。
“龙大哥,不要太伤心了,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南宫月柔见龙天仍然是一副悲伤的模样,连忙关切的安慰起来。
“我答应了喻前辈,要帮他送点东西去向牛山,我们走吧。”龙天拉着南宫月柔的玉手,急速朝着向牛山的方向飞掠而去。
对于龙天和南宫月柔来说,十万里的距离根本算不了什么,一个小时后,两人已经抵达了向牛山山脚下,要不是两人对于路途不熟悉,沿途还要向人询问向牛山的方位,龙天两人可以更快的抵达的。
此时正值夏季,整座向牛山虽然并不雄伟,却是叠青泻翠,好一番美妙景致。
山脚下的村子叫大牛村,大约是因山而得名,村里住了五六十户人家。
龙天与南宫月柔带着灵儿进了村子,问了几户人家,终于探明了百里哲就住在村边儿上,周围倒是没有几户人家,平日里靠打猎为生,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一副离群索居的样子。
龙天和南宫月柔穿村而过,施施然向着百里哲的家中走去。
走过几栋房子,远远地,一处小小的院落出现在几个人的眼前。小院孤零零的,与远处村民的房子相距很远,看起来,这个百里哲倒是个性格孤僻的人。
“就是这里了。”龙天转头向南宫月柔笑着说道。
“恩。”南宫月柔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请问,百里哲在吗?”龙天站在了院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问道。
“谁找我?”随着一个鼻音极重的声间传出,一个高高大大、长手长手的黑脸汉子走了出来。
不过,他走起路来却是一跛一跛的,好像左腿曾经受过重伤,已经瘸了。
“你就是百里哲?”龙天深呼了一口气,问道。
“嗯。”百里哲点点头,盯着龙天,眼神变幻不定。
“喻南夏前辈让我给你捎一封信,还让我把这个盒子交给你……”龙天话还未说完,就见百里哲神色大变。
“你说什么?”百里哲上来一把抓住了龙天的手,眼睛瞬时瞪得好大。
“我说喻南夏前辈让我给你捎封信,还有这个盒子。”龙天心下惊呼,这百里哲好大的力气,竟然将他的手腕都捏得生痛。而且百里哲并没有利用能量,看来这黑脸汉子的修为也极为不弱,最少也达到万神三阶了。
“给我!”百里哲劈手将龙天将从储物戒指中掏出来的信与盒子一把抢了过去,随口,风一般地掠进了屋子,“哐”,房门关上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即使没病恐怕神经也不太好。”身后的南宫月柔看着百里哲奇怪的举动,有些生气地嘟起小嘴说道。
龙天看见这个百里哲奇怪的举动,也是一愣,半晌,耸了耸肩膀,苦笑了一声,索性就与南宫月柔在院子中间的几个大木桩上坐了下来。
龙天刚要转头细细打量一下这个小院里周围的环境,却猛然间听见屋子里哐的一声巨响,紧接着,震天动地的哭声便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师父,师父,我百里哲不孝啊!没能在您老人家身旁尽忠尽孝,我百里哲该死啊,该死啊……”随后,便听见屋子里“啪啪啪啪”一连串密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打自己的嘴巴。
“原来是喻南夏的徒弟。”龙天恍然大悟,难道这个百里哲如此伤心。只是,听声音,他可真是尽了全力地在打自己的耳光,照这么打下去,岂不是要把自己打死了?
龙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百里兄,先人已逝,请节哀吧,身子要紧。”
说刚说完,“呼”的一声,房门便拉开了,倒是吓了龙天一跳。只见百里哲两眼红肿,脸上高高肿起了一层,嘴边依稀还有血迹不住地在往下蔓延,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现在却是摇摇晃晃,好像都有些站不住了。
“百里兄,你没事吧?”龙天吓了一跳,赶紧抢上一步,想要扶住他。
百里哲却不领情,一把将他推开,只是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龙天,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龙天。
“喂,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啊?我们风尘仆仆地来给你送东西,你却连屋子也不让我们进,水都不让喝上一口,这也太不像话了吧?”南宫月柔气不打一处来,向着百里哲嚷嚷道。
百里哲依旧不答话,还是站在那里,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龙天,可是,慢慢地,眼中竟然流出泪来。
“百里兄,百里兄,请节哀。”龙天平生最见不得人哭,一见百里哲这样一条威猛大汉却流起了眼泪,登时就有些受不了。
“我师父是怎么死的?”百里哲突然用力抹去眼泪,大声的喝问道。
“百里兄,事情是这样的……”龙天闻言顿时缓缓把喻南夏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百里哲听完后猛地一擦眼睛,向着龙天,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地就跪了下去,随后就是连磕三个响头,磕得地上咚咚直响,尘土飞扬。
“百里兄,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龙天有些猝不及防,慌忙将百里哲扶了起来。
“龙天兄弟隆仁厚义,百里哲千恩万谢。我这不肖弟子没有守在师傅身边陪他共同进退,关键时刻反而是小兄弟你救下我师傅并帮我师傅送遗物过来。我百里哲真是无以为报……”百里哲长叹一声,两行泪水濑濑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