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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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知县有一个长达80公里,宽40公里的平原,是日本的一个主要产粮区,这里曾经是人口密集之地,但是以过战争、瘟疫和流感的摧残之后,这里十室九空。

    中日停战之后,日本政府从各地的存活的人口当中抽调了很多人,把很多残缺的家庭重新组成了新的家庭,并重新分配了农田,日本政府还承诺,种田所获的一半归农户所有,一半上缴国税,虽然税收很重,但是农业生产很快得到了恢复。

    青野一夫原来是京都一家外贸公司的老板,在瘟疫流行期间,他的公司员工死干净了,客户也跑光了,公司也倒闭了,家里八口人最后只剩下他一个。

    青野一夫逃到爱知县的一个乡下,霸占了村子里的一个空房子,并与同样逃到乡下的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杏子结了婚,去年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青野一夫所在的村子全部都是移民,前一代居民基本上已经在瘟疫中死光了,他们霸占了他们的房子、田地。

    青野一夫一家三口生活还算安稳,除了上缴的粮食之外,混合一些杂粮,青野一夫一家三口还可以吃个饱。

    九月的一个清晨,太阳刚刚升起,青野一夫一起床,走出卧房,就看到他的女人杏子从在大门槛上,正在裸露着胸部给孩子喂乳。

    在日本,女人一般要负责沉重的农活,杏子因不劳累和营养不良变得干瘦、幽黑,样子非常苍老憔悴,小孩子吸着她干瘪的乳房,乳汁流出她的身体,她眼中的神采似乎也随着乳汁的流失而流逝。

    青野一夫是曾经富贵过的人,当初日本人经济腾飞的时候,他过的是无比奢侈的生活,不知道玩弄了多少年轻漂亮的女人。

    青野一夫在正堂中的小矮桌前盘腿坐下,杏子扔下怀中的小孩,急忙过来服待,并且从厨房里面端出两个碗,一个碗装着半碗玉米粥,一只碗上装着两个鸡蛋一般大小的马铃薯。

    青野一夫艰难地咽下了两个马铃薯,喝光了半碗玉米粥,这已经是他作为一家之主的特权了,另外一个更加主要的劳动力杏子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她要省下她的早餐,留待午饭的时候吃。

    青野一夫正想把杏子叫来教训一顿,叫她不要坐在门槛上喂奶这么不成体统,这时门外忽然有人高声呼喊,“中国人的飞机来了!”

    青野一夫忽然变得非常迅猛,光脚破门而出,他的大脚老婆也跟着跑了出来,不过青野一夫却喝叫道:“把孩子放在屋里!”

    杏子将孩子放在地上也冲了出来,两人来到稻田边,青野一夫将一床被单铺在稻谷的上面,这时天空中一字排开出现了十几架飞机,机翼后面喷出了水雾,顿时天空中如同下起了毛毛细雨,使清新的早晨立刻陷入一片迷雾当中,到处飘荡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青野一夫一家已经拿出了全部的被单、席子,最终能够覆盖的只有不到三五分地,其余的一亩多田地,已经无法挽回。

    青野一夫站在田边,看着稻田的水稻上面挂着水珠,初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异常美丽,但是青野一夫知道,这种美丽非常短暂,而且会带来死亡。

    邻居的松田走过来,满脸愁容,青野一夫问道:“松田,你家的稻谷怎么样?”

    松田说道:“全部都没有来得及掩盖,只怕凶多吉少了。”

    松田家有四口人,也是重组的家庭,老婆带着前夫的一儿一女,他家有四亩水田,不过他的田地离住处太远没有来得及补救,如果真如政府所说,禾苗被中国人的药水喷过之后就要死去的话,他家的两个小孩在这个冬天只怕会被饿死。

    “青野君,请你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办。”松田问道。

    青野一夫总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他想了一下,说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水冲洗,想办法冲掉沾在禾苗上的药水,也许会有一点作用。”

    松田连声多谢,跑了回去。

    但是做起来又何尝容易,禾苗已经长得很粗壮,长满了稻田,除非用外来没有污染的清水冲洗,但是操作起来却不容易。

    周围的农民开始全家出动,用勺子,碗盆将田里的水往禾苗身上沷。

    不过这有用吗?没有人知道,但是不这样做的话,心里又不安心。

    很多农民日夜守护在稻田旁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了两天,禾苗渐渐地枯黄,人们的希望渐渐地破灭,田地间哽咽的哭声变得响亮起来。

    在青野一夫的家里,松田和青野一夫两人都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起。

    青野一夫说道:“今年的收成是肯定没有的了,政府也指望不上,我家的两亩田只剩下三四分田,我估计不到成熟就会被人偷偷地收割了去!”

    松田说道:“我家有四口人,可是一粒粮食也不可能有了,家里仅有几十斤玉米。”

    松田道:“我打算超过边界线,向南方闯一下!”

    青野一夫说道:“边界警备森严,政府不会放人过去,而且那些朝鲜兵也不会让我们过去的。”

    松田情绪激动起来;“难道要让我们活活饿死吗?政府跟中国人打仗,关我们小百姓什么事,为什么要连累我们。当初从中国要来的赔款,我们也没有得到半点,现在为什么为我们这些小百姓来承担?”

    “战争、瘟疫、饥饿!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现在又要眼看着饿死我的几个孩子?”

    屋子里一阵沉默,连小孩也停止了哭泣。

    青野一夫过了很久才说道:“这几天有一趟船去鹿儿岛,我想一家人都搬到那里去,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们一同出发。”

    在中国人的眼中,鹿儿岛是一个难民营,但是在日本人眼中却是一个天堂,那是唯一一个不受轰炸,不用挨饿的地区,青野一夫以前是开贸易公司的,有一些门路,见松田一家老实就想捎上他们,让他们出了自己的那份船票钱。

    “可是我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松田当然知道,船票的价格不菲。

    青野一夫没有再说话。

    松田也不太想过去,鹿儿岛是一个小地方,没有田也没有地,他松田除了会种庄稼之外,其它什么都不会。在这个乱世之中,最稳妥的还是守在农田里种庄稼。

    松田心里打定了主意,如果其它人都像青野一夫一样一家都去逃难的话,这里的人数就减少,以本地的资源,再加上种上一些萝卜甜菜,捕一点鱼打点野兽,也许能够度过这个冬天。

    青野一夫在一个星期后,踏上了逃荒的路程,在海边坐上了前往鹿儿岛的渔船。

    青野一夫算是比较知机的人,走得及时,如果晚了的话,不仅没有船只,而且鹿儿岛也不会再接收难民。

    松田的打算却落了一个空,因为他住在爱知县,离中日边界线只有20公里,中国飞机喷洒除草剂,让大多数禾苗都枯死之后,日本人人心惶惶,更多的人都逃向琵琶湖的中日分界线,爱知县首当其冲。

    青野一夫把保存下来的几分田稻谷留给了松田家,到了十月,保存下来的禾苗已经抽穗,看着一串串的青青的谷子,松田心里有点开心,虽然只有不到半亩田,但是也能够收获两三担谷子,能够维持几个月。

    松田打算从此之后,每天都守在田里,直到稻子成熟收获。

    一天早晨,天空再次出现了一架飞机,那种该死的药水又再次洒了下来,松田这次也没有做准备,全身被喷了一个湿淋淋的,禾苗也一样。

    两天之后,仅剩余的一点禾苗在成熟之前终于还是枯死了,松田也不用再守卫在田间。

    松田这个时候就要逃荒但是已经无路可逃了,

    爱知县已经挤满了难民,而且四面八方的难民都向这里集中,因为在中日的边界地区,有一些慈善机构长年在那里施粥。

    在中日边界线上,朝鲜集团军全副武装、如临大敌。

    王六在前线的观望所,看着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眉头紧急。

    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是两国的缓冲区,现在这个缓冲区却成了救济难民的地方,一些慈善机构长期以来在这里施粥救济日本灾民。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更加严重,灾民越来越多,在公路的两旁搭起了一长串草棚,草棚下架起几十个大锅,锅里正在煮着米粥,一些带着红十字的标志的志愿者正在前面忙碌着,维持秩序,在公路边、山坡上,密密麻的人静静地在等待。

    王六沿着前线的阵地走了一趟,来到山底下的公路口,看到卫生营长李秀妍带着几个护士和卫兵走了过来。

    李秀妍说道:“王师长,对面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卫生防疫很难控制,我担心会爆发疫症,毕竟流行感冒和鼠疫刚刚才消失,一旦在这些人中间爆发的话,恐怕会殃及池鱼,影响我们军队士兵的健康。”

    朝鲜集团军一直处于抗击瘟疫的最前线,军中有很多人是死在瘟疫之下,因而对于卫生防疫最为重视。

    李秀妍是师长王六的朝鲜籍老婆,朝鲜集团军的官兵大都是朝鲜人,李秀妍当然特别关心了。

    王六问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秀妍说道:“封锁这条公路,关闭前面的施粥棚,这些难民自然会散去。”

    王六没有说话,“这是一个政治事件,要经过集团军领导的同意,另外,那些慈善机构后台,是一个麻烦。”

    李秀妍说道:“我不管,我们要为我们士兵的生命安全负责。”

    王六把李秀妍的意见上报了集团军指挥部,而集团军指挥部也做不了决定,直接上报到张山长的面前。

    如王六所说,这些慈善机构都是大有来头,张山长本人也在红十字会挂了一个名。

    张山长完全可以将决定权下放,由前线的部队指挥官来决定,不过张山长不是那种推卸责任的人,而且除了他,恐怕谁也不敢轻易关闭那条公路,关闭施粥棚。

    最终,张山长下令关闭那条公路,至于施粥棚则不管它,事实上上关闭了这条公路,中国方面的粮食进入不了缓冲区,施粥棚也无法运作。

    集团军的命令来的很快,第二天,901师长王六就接到命令封闭公路的命令,立即带着卫兵来到公路的关卡处,这时关卡正要开放,王六及时的制止了哨兵。

    在公路上,一辆大卡车正运着一车粮食过关,车上坐满了戴着红十字标志的志愿者。

    王六站在汽车的前面,宣布道:“从今天起来,边界关闭,不允许进出,各位请回去吧!”

    驾驶室立刻跳出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走到王六面前,问道:“王师长,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关闭关卡,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过去举行慈善施粥的,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我们不过去施粥,那边会死多少人吗?”

    王六冷酷的脸上不动声色,“很抱歉廖干事,对面人数太多,而极有可能有疫症流行,为了几十万边防军士兵的生命安全,我们决定隔绝与日本人进行接触,你们进行慈善施粥,我们不反对,但是请找其它途径。”

    这时从后面又过来一位白人修女,对王六说道:“王师长,我是安德拉修女,来自美国,我来中国的时候中国的张大总统还接见过我,对日本平民进行慈善救济,张大总统是很支持的,请问王师长,你们关闭公路张大总统同意吗?”

    李秀妍这时也赶了到来,听到这个白人修女这么有来头,心里想怪不得王六说这是一件政治事件了。

    王六说道:“安德拉修女,这事是经过上级同意的,主要是出于防疫的考虑,前方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卫生太差,很容易滋生瘟疫,我们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请你原谅。”

    安德拉修女在胸口划着十字,说道:“正是因为他们的条件艰难,我们更应该加大对他们的援助,而不应该中断。”

    王六只能够说道:“抱歉,安德拉修女,我要为我们几十万士兵的生命安全负责,不能够开通这条通道。”

    廖干事怒道,“如果我们一定要过去呢?”

    王六眼光凌厉地一闪,但是马上又平和起来,“可以,但是出去之后,就不能够再回来!随便你。”

    廖干事又道:“如果我们一定要回来呢?”

    王六冷冷地嘣出四个字,“格杀勿论!”

    廖干事打了一个冷颤,后退一步,再也不敢说话。

    不过,慈善机械可不止一家,其它有负责人也都纷纷向羊干涉,这样僵持起来。

    到了上午十点,关卡还不开放,往里的这个时候,施粥棚已经炊烟袅袅,米香阵阵了,要是现在却冷冷清清一片。

    一早就出来排队领粥的人这里也知道事情的不妙。纷纷伸长了脖子往中国的方向探望。

    关卡上,一个美国人正在跟王六理论,“我们是美国人,我们的慈善款项都是从美国募捐的,跟在中国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进行施粥?”

    王六已经说得口舌都干了,只好退了一步,让李秀妍代替一下他,李秀妍很有礼貌地回答道:“史密斯先生,我们关闭这个关口,实在是出于卫生防疫上的考虑,我们支持你们进行慈善活动,但是我们军队的防疫机制不允许我们再打开这个关卡,你们可以从这里过去,但是过去之后,我们将不允许再反回来,换言之,以后你们将要住在日本的那一方了!如果各位还执意要过去的话,我们也不会拦你们。”

    史密斯一听,立刻叫起来:“为什么,不,这不公平,你们应该知道,日本兵靠不住,我们住在那边,只怕我们会被他们杀了来吃掉的。”

    事实上做慈善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特别是在日本这个乱世。

    日本军队军纪极坏,曾经有一个慈善组织在日方控制区搞了几个施粥棚,但是他们的粮食很快就被防守边界的日本军队抢去了,志愿人员也大部分受害。

    所以,在中日边界中间的缓冲区建施粥棚是最好的,日本军队不敢进入缓冲区,进行的话,将受到朝鲜集团军的打击,而平民进入的话,中国人仁慈一般不予计较。

    但是在中间缓冲区也不安全,晚上朝鲜集团军监测不到的地方,粮食和人员的安全也会受到威胁,所以慈善机构都是晚上过中国边界休息,白天带着粮食过去施粥。

    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人一听说过去就不准回来之后,就心生了退意。

    他们来这里是来救济的,但是对面的日本人往往不领他们的情,把他们当仇人看待。

    他们也是人,虽然有一副悲天悯人的情怀,但是生命一样也是宝贵的。

    李秀妍又大声说了一遍,“我再说一遍,对面极有可能会产生疫症,我们关闭这个关口,完全是为了大家的健康和生命安全,请大家理解。”

    这时,缓冲区的灾民忽然骚动了起来,在一些有心人的煽动之下,开始向关口和方向涌过来,并纷纷向关卡扔石块。

    石块像雨点一样掉在人群中间,有不少志愿者被砸破头,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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