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林子青等中国红十字会医疗队成员被送到巴黎第八区的中国驻法大使馆。
巴黎第八区是法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城区,,是法国政fǔ所在地,与凯旋门、香榭丽舍大街、协和广场、塞纳河、艾菲尔铁塔等巴黎名胜地均咫尺之遥。
车队经过这些区域的时候,德**车并没有招来法国人的怨恨,但是看到医疗队的中国人之后,法国人的眼神却充满了敌意和怨恨。
也许在他们眼中看来,德国人虽然 打败了他们,但是却光明正大正大,而中国人却只会在暗处耍阴招,被一向低他们一等的中国人暗算,这严重伤害了他们的自尊,比德国人带给他们的灭国之辱还更加难以忍受。
又或者是,他们只是迁怒于人而已!
一种对强者无奈,只有迁怒于自己认为可以欺负的人。
中国驻法大使胡大使在使馆的门口迎接他们,他跟医疗队的每一个成员都一一地握了手,一个一个安慰他们,“安全回来就好,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使馆门口有几个法国人正在紧紧地盯着他们,看到医疗队员身上穿着红十字标志的服装,不仅丝毫没有敬意,反而lù出怨恨的眼神。
刘以纯拉了一下胡大使的衣袖,向外面的法国人呶了一下,问道:“胡大使,好像这些法国人对我们并不太友善?”
胡大使摇头说道:“弱国无外jiāo,中国上百年来受尽列强的欺凌,我们做外jiāo官的是最清楚的了,你别看法国人平时一副绅士模样,但是只要一看到是中国人,立刻就变成另外一副嘴脸,这种脸色我见惯了。
你们来到这里之后,报纸上报告了你们抢救法国士兵,而且伤愈率很高的消息,巴黎人对我们中国人稍微有一点好感,但也只是有一点而已,很多人还是不能够或者故意不相信,在他们眼中,中国是一个的没有开化的国家,怎么能够做到连法国人都做不到了的事情。”
刘以纯说道:“这是事实,无论是医术还是医yào,中国都比西方各国领先了很多,青霉素就是一个例子!”
胡大使继续道:“偏见是根深蒂固的,外表文明内里野蛮更是与生俱来,所以,任何试图用善意的办法改变他们的看法都是徒劳的,一个以抢劫起家的民族,一个有给强盗发牌照传统的国家,抢掠是他们的本xìng,指望他们感恩,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胡大使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我在国外这么多年,已经把这帮洋鬼子看透了,就说这一次吧,法国人把军事上的失败归咎于我们中国人,说凡尔登要塞的失守,完全是因为中国不向法国提供制造炸弹用的硝酸,不向法国提供青霉素,而同时又向德国提供了汽油弹,帮助德国人建设青霉素生产工厂,总之,一切都是中国人的错,真是荒谬!”
林子青在一旁xiǎo心地问道:“请问大使,中国政fǔ是不是跟德国结盟了?”
胡大使摇摇头,“没有这回事,法国人得不到硝酸和青霉素,那是因为他们不想出钱,他们想要我们按他们的价格向他们提供这些紧俏物资!“
胡大使环顾一下四周,看了一眼街道上法国人,继续说道:“在战争期间,能够救人xìng命的圣yào和制造军火的原材料一向都是紧俏货物,价格由于市场说了算,可是法国人却陪同英国政fǔ向中国政fǔ施压,企图压迫中国政fǔ就范,以更低的价格向他们提供更多的商品,试问中国政fǔ怎么能够答应,他们这样做就是想变相地将战争的费用加之于中国人民的头上,试问,欧洲列强为了争夺殖民地发动的战争,为什么要我们中国人民来承担战争的后果?
其实说到底,他们还把我们中国当成他们的殖民地,想予取予求,造成今天的结果,完全是咎由自取。”
说话之间,车上的行李已经卸了下来,押送的德国士兵跳上汽车走了。
胡大使右手做一个请的姿势,说道:“进去吧!各位,你们辛苦了,今晚大使馆为你们接风洗尘!”
胡大使话音刚落,在街道上盯着他们的法国人已经发生了一阵sāo动,他们看到德国士兵坐车走了之后,十几个法国人忽然向大使馆冲了上来。
胡大使扭头一看,立刻惊叫起来:“快点进里面去,快点,行李不要了!”
医疗队队员向后一看,也发现冲向他们的法国人,在凡尔登后面的栋巴勒xiǎo镇上,这样的情景也曾经发生过两三次。
医疗队员们知道事情严重,一群人像受惊一般向使馆的大门涌进去。
在十几个法国人的带动下,更多的法国人向中国大使馆冲了上来,先前的十几个法国人一下子冲到跟前。
胡大使把医疗队最后的几个人推进大门里,自己却被一个拿着棍bāng的法国人在脑后重重地击了一下,立刻倒在地上。
铁门刚刚要合拢,一支尖税的利器从门缝中伸进来,刺入留在最后关门的林子青的腹部。
这是一条削尖了的铁棍,非常锋利,刺入肌ròu的声音清晰可闻!
刘以纯和另外一位医生连忙接住要向后倒地的林子青,两人一人一边架住林子青的胳膊,急忙向大使馆楼内退去。
法国人从大门涌进来,也许人太多的缘故,有的干脆从围墙翻墙而入。
刘以纯把林子青拖入大楼内,使馆和医疗队的人员一起把大楼的大门关上,同时又把窗户关上。
法国人是不会就此甘罢休的,他们打碎了窗户的玻璃,企图从窗户进入室内,但是窗户都安装了铁栏,他们的目的暂时不能够得逞。
法国人又开始用他们笨重的身体猛然地撞击使馆大楼的大门,有的还沿下水管道向上爬,企图爬上楼顶,从楼顶进入大楼,又或者从楼上没有安装铁栏的窗户进入。
使馆人员又急忙跑上楼去,把一切可以进来的门窗都封死。
情况岌岌可危。
林子青被放在大堂的沙发上,医疗队的另外一位女医生马上替她检查了伤势,她有腹部被刺穿了一个dòng,正在汩汩地向外流血。
但是林子青还是清醒的,她挣扎地说道:“汪医生,先不要管我,我们先想办法自救!”
汪医生掏出一只手帕暂时捂住林子青的伤口,眼睛却紧张地望向大门,大门被撞击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如同撞击在她的xiōng口,她的手随之一阵一地发抖。
一些法国人还从打破玻璃的窗户向里面扔石块,随后又扔火把,大楼里面浓烟顿起,火光处处。
使馆和医疗队的人员连忙把火把熄灭,但是更多的火把被扔进来。
刘以纯一进来,就扑向使馆内的电话,但是他已经看到一名使馆人员正在使用了,使馆人员对着他摇摇头,说道:“电话不通,法国警察局还是法国人在掌握,就算他们知道,也不会管我们的。”
刘以纯来到林子青身边,对林子青说道:“看来我们今天难以幸免了。”
林子青挣扎地叫道:“先不要想这么多,刘医生,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拖延时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德国人很快就会来的。”
刘以纯摇摇头,说道:“德国人巴不得我们死在法国人手中,这样,中国政fǔ就能够彻底与法国断绝关系,加入同盟国一方。”
林子青说道:“你相信我,德国人应该已经知道我在这里,只要我在这里,德国人不会任由法国人杀死我们的。”
刘以纯惨然一笑,“我差一点忘记了,你原来还是大名鼎鼎的‘三少nǎinǎi’,只可惜,人家已经不是三少爷了,也许在人家的眼中,你早已变得不重要,所以,德国人不会因为你以前的身份来救你的,再说你的身份越重要,他们所希望达到的效果就越大!”
刘以纯就是张山长发迹以前冒充的那个刘家三少爷,张山长就是借用他家的家产和官场关系,还有他刘家三少爷的身份靠偷门g拐骗发展起来的。
腹部剧烈的疼痛让林子青说话的声音有一些颤抖,“刘医生,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够轻易放弃!你说是吗?”
刘以纯看了一下被撞的“呯呯”作响、岌岌可危的大门,“我知道!我还想活着去见我的玛丽,不知道她在美国大使馆安不安全?”
大堂里面弥漫的浓烟越来越厚,刘以纯和林子青以及大楼里面的人全都不停地咳嗽着。
林子青每咳一次,伤口上就有一股血液向外冒出。
汪医生已经泪水流了一面,一方面是被烟熏的,另外也是急出来的。
林子青用虚弱的口wěn说道:“刘医生,汪医生,请你们告诉大家,要坚持一下,我相信德国人是会来救我们的,一定会的,虽然我跟那个人对很多问题的看法都不同,但是我还是相信他,他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咱们中国人白白地死掉的,他一定跟德国人打过招呼,要德国人不得伤害我们的,在栋巴勒xiǎo镇,德国人的飞机从来不敢在我们医院扔炸弹,在巴黎也一样,德国人也不会让我们死在他们控制的巴黎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