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罗小童去了一趟春绿的墓地,烧了纸钱,比上次还多。因为再去的时候要多一个人,而他到现在也不清楚春香院的钱是如何计量的,所以多多益善。烧完纸,念叨了一番,告诉燕姐他寄钱了,如果收到就有所表示。话说完,一阵劲风,纸钱随风乱舞。罗小童一见,心中明白是燕姐收到后的通知。
回到镇政府,忙活一气,然后躺倒在炕上,想着和春绿在一起的美好。如果一生能够和这样的一个女人相伴,也算是一种幸福。不过,这似乎不可能的,春绿已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两个世界的人是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想着想着,酣然入睡。朦胧中,听到外面人声嘈杂,一骨碌爬起来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声音是从大院传来,闻着声音过去,看到楼前为了一群人。镇政府里的人几乎倾巢而出,齐天也在,站在人群外围,因为个头高,所以很容易就看到里面的情形。罗小童可就不行了,翘起脚也只是看到前面的人后脑勺。
“齐站长,发生了什么事情?”罗小童凑到齐天身边,小声问道。
齐天回头看是他,眉头皱了皱说了两个字:“上访。”声如寒冰,根本不把罗小童放在眼里。
罗小童自然是听出来,心里冒火。妈的你一字千金啊,有什么牛气的,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站长么,看不起人。不过眼下自己毕竟不如人,生气也只能是在心里。
“齐站长,你明天晚上有时间么?”本来罗小童今天也是想找个时间和齐天说说到春香院的事情,如今遇见了,干脆说了。
“有啊,晚上怎么会没有时间呢?”齐天收回目光,看着罗小童:“有什么事情么?”
罗小童嘿嘿一笑说:“那明天晚上你过来,我带你去我说的那个还地方。”
这么一说,齐天脸上紧绷的神经松开来,微笑涌到上面:“那好吧,你说几点?”
“晚上十二点前,就十一点半吧,你到镇里来找我。”罗小童说道。
齐天盯着罗小童,一脸疑惑:“干嘛那么晚?”
罗小童笑着说:“这个可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留了一个很大的悬念。齐天心里纳闷呢,不知道这个罗小童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原以为罗小童只是带他去什么娱乐场所,可如今看来不像。
正在这时,人群内声音更大。罗小童好奇:“他们为什么上访?”还是问齐天。
“镇政府招商引资,征用土地,这些人要抬高征地费,政府不答应,所以跑来闹事。”齐天此时有了些耐心,这完全是因为罗小童要兑现对他的承诺心情变好的缘故。
这件事罗小童听说过,镇政府征用的那块地原本是闲置的,属于河滩地,对农民来说没什么利用价值。可是一个叫马有明的家伙看准了这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带头起哄,讨要高价。可是漫天要价政府哪里会答应,准备强硬征用。没想到这个马有明耳朵灵光,不等政府出手,他便带着一伙人闹到这里。
这个马有明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罗小童好奇,离开齐天,拨开人群钻进去。一个五大三粗但是个头矮小的家伙正对着郝美艳指手画脚:“你们这些人,还是人民公仆呢,屁,是人民的敌人。”
郝美艳态度很好:“大哥,你别这样说,现在都什么年代啦,阶级斗争的时代都一去不复返了,哪里会有什么敌人?我们可都是兄弟姐妹,我们是一家人。”
马有明到底是一个社会游手好闲之徒,没什么教养,嘿嘿冷笑道:“一家人?不是吧?如果是一家人,那你今晚陪我睡觉啊。”话音未落,人群一阵哄然大笑。
郝美艳脸色立刻气得苍白:“马有明,我们是在谈事情,你可不要人格侮辱,你可要付法律责任的。”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是白老万。来到马有明眼前,两手放在衣袋里,笑了说:“兄弟,你我可都是熟人,也算是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在这里撒野。”
马有明看了看白老万,态度缓和:“白哥,我知道招商引资有你的功劳,你也是帮着镇里,我不能说什么,大家都为了弄口饭吃,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拦着我维护我们土地拥有者的权利。”
“靠,你这是维护你们的权利么,我都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政府已经是按照国家的规定的最高标准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样?再这样下去,可就是无理取闹了。”
毕竟白老万是有些面子的,马有明不想和他直接交锋,但是如今到了这种情形,也是不能退让了:“白哥,兄弟只是讨要公平,可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绕开白老万,闯到郝美艳的面前:“我们今天一定要镇长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看到马有明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给自己面子,白老万火气上涌:“马有明,你打算怎么样?我白老万今天奉陪你。”话说的斩钉截铁,一派威严。
马有明心头一凛,心中有些怯意,却不甘心:“郝美艳,我今天是找政府讨要说法,我只对政府说话,你让白哥站出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政府如今也懂得雇佣打手了?”
“马有明,我是看不过去才站出来说公道话的,你不要把矛头对准郝镇长,”白老万再次站到马有明的面前。
“那好,你说的没错,白老万确实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说话,”郝美艳走过来,推开白老万,面色已经严峻地对马有明说道:“该说的政策我都说了,我希望你们能够接受我们的价钱。”
话刚说完,一个妇女狂冲而出,嘴里冒出脏话:“我*郝美艳,当了官有什么了不起,在我眼里,你就是狗屎。”骂就骂了呗,如果能够解决问题也行。可这个女人却没仅仅限于动口,还动了手。右手一挥,一个东西脱手而出,径直飞向郝美艳。这一招突然,没人预料,毫无防范。眼见那东西就要落到郝美艳的脸上。
罗小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挡在了郝美艳的面前。扑的一声,那东西结结实实砸在罗小童的脸上,火辣辣地痛。用手一抹,还黏糊糊的,恶臭扑鼻。原来真的是狗屎,而且事先稀释了,这叫准备充分。
郝美艳惊魂未定,看清替自己挡了一击的人是罗小童,感激不尽。此时派出所的人已经赶到,制服那个妇女。那妇人还不依不饶:“郝美艳,如果你胆敢强占我们土地,下次我就让你闻闻人屎的味道。”
郝美艳怒火熊熊,对派出所长说道:“一定要严惩,这样的闹事者,不需要可怜。”